两个人浅尝辄止了一下新做的盐焗鸡,都没感觉到美味儿,或许,是心境不同的缘故,山珍海味遇到灰心的人,也是白搭。
拒绝了徐家人的陪同,一大一小往大场院漫步,手里拎着给大萌二萌带的饭食,尽管徐大婶儿那张脸心疼的都抽抽了,阿珠还是掂来了半只盐焗鸡,并一包海鸡脚。
自家花钱买的食材,更该知道跟谁最近,最该疼谁……
三胖儿的笑容很少,尤其是遇到如平时一般打招呼的渔民,这厮嘴上说想开了不计较了,其实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这也是人之常情,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儿,就应该被人家敬重被人家捧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关上了大场院的门,三胖儿才放松了。再次一左一右抱起两个穿山甲,亲热的不行。
今儿被动挨打的时候,这俩小东西亦无反顾的冲上去帮他挡刀叉,真是被感动了。
反正已经核算好收购的昆布数目,阿珠在黑暗里走了一遭儿。就把所有的海货收进了小世界,原本还担心地盘忒小不够用,结果一捆一捆的昆布自动摞起来,占据的范围,连正在生长的稻米棵子都没妨碍到。
难道,是小世界扩大了?刚刚播种的稻米生长速度也更加逆天。本来被阿珠重新栽种,全挤到一起乱哄哄的药材们,也不那么拥挤了……
阿珠觉得,自己今夜必须认真的钻进小世界查看一番。
回去的路上,终于听到了有好奇者追问:“三胖儿。今儿那只野狼——是你叫来的吗?”
三胖儿摇头:“我可没那个本事,想来——是山里的野狼知道我在这里办的都是好事儿,不忍心见我有难吧?”
……
第二日,徐长顺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拽了在院子里喂马的三胖儿就往外跑:“坏了!咱收的昆布——全被偷了!”
“不是被偷了,是昨夜里我安排人运走了。”三胖儿回答的很轻松,至于谁来运走的,怎么运走的。需要跟你交待吗?
徐长顺打一个愣怔,又换了一个新问题:“那——那还继续收不?”
“当然收了!长顺大哥你去其余的小渔村也打个招呼,我们再收个十天半月就得离开了。这期间,送来多少就收多少。”
这也是昨夜里两个人商量好的时间,最近龙须村的渔民腰包已经鼓起来了,最勤快的有一家七口人,没白日没黑夜的下海捞昆布,前前后后挣了足足五两银子呢。再继续个十天半个月,十几两银子拿到手。够在这个小渔村温饱几年的了。
要知道原先靠卖鱼挣钱,被渔霸克扣不说。还得接着交渔税,再去掉船只和补网等花费,一个月下来也剩不了一两银子。
能剩一两也白搭,一家人不能只吃海产品度日吧?跑得远远的去买米买面甚至买点青菜,价钱贵的能让人想刨祖坟……
阿珠计划给徐家父子的工钱,是二十两银子,不包括每日大肆采购食材做饭的花费,更不包括时不时给徐树儿打打牙祭的水果跟可口的“救命仙草”。
自从徐树儿出了里间屋,身子骨儿再没得过病,一日比一日的活蹦乱跳,再不肯被拘在家里了。
徐老汉最近也觉得神清气爽,多年的风湿膝盖也不作痒发酸了,脑袋上的花白头发也显得滋润,不跟枯草欲断似的发出“瑟瑟”的声响。
那两口子也模样水灵了不少,徐大婶儿眼角上的沟壑跟长平了似的,整个颧骨都圆润了,猛一看,至少得年轻了六七岁。
徐老汉很赞同三胖儿的想法,让别的小渔村也发点财儿,同时也会分担一部分王家渔霸的愤怒,给龙须村躲点灾难。
于是收昆布运动更加风风火火,龙须村的渔民是疯狂的出海捕捞,争取把外乡人的钱都留在自己村子里自己家里,其他几个小渔村是刚刚知道了有这种好事儿,立刻一窝蜂的投入捕捞与晾晒大业……
而三胖儿跟阿珠此刻,已经驾船东行,顺着海岸线直奔王家老巢。
“最近没少出海啊?这行船的手艺跟个老把式似的——”,阿珠坐在船头,调侃三胖儿。
现在谁见了这厮,只要不张口说话,那肯定被认定就是本乡本土的渔民,晒得黑红的忒透实,就跟生下来就开始暴晒的苦命娃儿一个样儿。
“回头挽娘见了你,再认不出来男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听听,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能说出口的话吗?三胖儿认为,不但自己在脱胎换骨的改变,小主人更是越发的敞亮爽利,性情彪悍的跟女汉子似的。
“我觉得啊,现在——我才活的有个人样儿,挽娘肯定不但认得出男人,还得狠狠的夸赞一回,说自家男人有出息!”
三胖儿笑得山响,现在,这厮完全把阿珠当成同龄人来看,或者还有些像能够掏心掏肺对待的好朋友。
“以后,挽娘要是喜欢,我还真的可能跑海边来建个房子,跟我爹,我的孩子们一起,在海里打渔,敲海鸡脚,抓螃蟹,要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再生下自己的孩子,我们自家就能组成一个小渔村,到时候我就是祖爷爷,天天儿躺在海边儿,看我的孙子们满处跑……”。
这理想树立的真够远大的,阿珠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一个赞:“三胖儿,咱收拾完王家之后,你就在这里任意挑个地儿先盖个房子,咱们以后还得持续收昆布,不仅仅是昆布,你还可以把眼界看的更长远些,海里面的宝藏多着呢,贩卖到内陆,都是好价钱。”
原本只想着给龙须村开一条路出来,现在却无所谓了,只要能帮到附近的渔民交通顺畅些就可以。
感谢龙须村的渔民们,因为你们对三胖儿被围攻的置之不理,才拓展了这两个小心眼儿的人的视野和心胸,从而把目光投向了整个被王家垄断的海产事业。
路线早就记熟了,三胖儿划了多半晌儿的渔船,找到了王家盘踞的交通要塞。
这里就不单单是海草房了,地势高距离海边远,青砖垒就的二层小楼都扎成了堆儿,少说也有十几座。
这还不是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在看习惯了小渔村破破烂烂的院落与海草房之后,猛不丁见到美轮美奂的天花藻井、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件、惟妙惟肖的油饰彩画、鬼斧神工的砖木雕刻、金扉朱楹的门窗艺术,阿珠恍然以为时空交错了,自己穿越到了京城故宫古建筑群呢!
就算其实比不上故宫建筑群的气势恢宏、技艺精湛,匠心独运,那这里,最起码也得算是方圆几百里地最“高大上”的建筑了,龙须村跟这儿比起来,那就是乞丐跟百万富翁的差距……
怪不得龙须村的渔民们根本不敢跟王家人探爪,大凡见过人家住的啥地儿,骨头里都会自惭形秽的唯命是从了,哪里还有抗争的想法?
要不然国人怎么一辈一辈的全得亲手积攒一套房子才觉得没有白活……
不知道王家盘踞此地到底有多少年头了,反正此地一块横贯东西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王家山庄”,好有气势的哩!
这山庄也算不上多大,最起码比阿珠呆过的李官镇要小,主街就一趟。
但这不妨碍王家山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进了里面,就看到了好几家客栈,大大小小的还挺有竞争力。
却原来,王家已经形成了一个有力的销售网络,从内陆过来的商人,都集中在此地,采购自己需要的海鲜或干货,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供应商,就是王家。
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建筑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艺术基因。
阿珠不禁又高看了王三强一眼,能把生意垄断到这个程度,也得算是有本事。
那就先礼后兵,对待有才能的人,先得尊敬着来……
两个自恃“艺高人胆大”的货,看了一圈地形,就先找了个干净的客栈,垫巴一下肚子,才慢悠悠的走去了王家山庄最高最中心的那座小楼。
闻名遐迩的渔霸王三强就雄踞于此。
只可惜,三胖儿挺着胸脯去拍门,出来的小厮,只给了一句:“干哈的干哈的?彪子——”。
然后,就打起来了。
想好的先礼后兵的战略决策,没使上,直接就“兵”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争贩子
要问三胖儿同学最近最讨厌听到的称呼是什么,那可非“彪子”莫属,每次听到,都肯定少不了打一架的。
现在,王家的小厮可不就正撞到枪口上了吗?
到人家门口来打人,那就是*裸的找打啊!没片刻功夫,王家大院里就奔出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个个抡着棍子叫嚣着:“干哈呢干哈呢?并肩子上啊——”。
这次三胖儿可过了瘾啦,“砰砰砰——”“嘡啷啷——”,棍子跟砍刀交汇到一起的动静煞是热闹。
“三爷来了!”一个粗嘎嘎的声音在叫。
还以为当主子的怎么也得等打的头破血流才现身呢,这才多大会儿?就穿戴整齐从里面走出来了?
其实阿珠是误会了,王三爷可不是单纯出来处理纠纷的,人家穿戴整齐了,是另有公干,你没闻到十里飘香的味道吗?谁家打架前还要先敷粉的?
“啧啧啧——”,就连刚刚被小厮们丢下的三胖儿,都忍不住发出了连声的——赞叹么?
赫赫有名的王三爷,穿了一身大红色的交领长袍,直垂到脚踝,腰间系一根黑色蟒带,脚下黑色布靴,额头正中一个标准的美人尖儿,黑发顺美人尖儿的方向逆转后垂髫至腰部,身前身后披拂着,再无一点儿多余的装饰。
人家的妆扮,全在一张脸上。
也不对,阿珠走近了仔细观察,王三爷真心没有敷粉,人家就是脸白。肌肤天生的白里透红遭人恨……
三爷长得妖孽,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的上翘,浓黑的眼睫毛翻卷如毛茸茸的小扇子,细眉斜伸入鬓,挺翘的鼻梁下面没留胡须。一张薄唇微微的抿着,似笑似怒。
仗着自己年龄小个头矮,阿珠被蛊惑了似的又往前靠了靠,直走到距离王三爷两步远,仰头去探看他的脖颈儿。
你丫就算想找找三爷的喉结,也用不着靠的这般近吧?真不怕香风熏你一个大跟头儿?
忠心护主的三胖儿大惊。上前一步把阿珠薅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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