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汉子的威吓。
“嘿嘿——”,阿珠整张脸奇形怪状的挤出一抹笑:“大聪哥别着急——我没事儿——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是自家人不假,就连吴老爷子现在也看出来蹊跷了,扒拉着趟子手们往里面挤:“我看看——阿珠那臭丫头真回来啦?”
“臭啥臭啊?吴爷爷你今儿喝酒喝多了,还吃了那么多肥猪肉,看回了医馆怎么挨训!”阿珠被两个姐姐拉扯着往后院倒退着走,还没忘跟吴老爷子逗上几句。
两个双胞胎傻乎乎的也跟着往后院走,每人抱着个溜溜球儿转悠眼珠子,可怜的娃儿,早忘记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不可忽视的成员……
大周摆手让趟子手们都回到桌子边就坐,两个傻掉了的伙计只顾得上看热闹,忘记给这群祖宗上菜了。
好在都还不算饿,大周笑得贼溜溜儿的,压低了声音道:“等一会儿,肯定得给咱们加小灶好好吃一顿——”。
这道理不假,大老远儿的把你家闺女给护送回来了,掌柜的说啥都得表示表示,大家伙摩拳擦掌准备着享受待会儿的美餐,哪儿知道此刻,后院已经全乱了套啦!
迎接远行归来的小姑娘的不是热情的拥抱,也不是嘘寒问暖香茶美食,最前面跳着脚的妇人,手里挥舞的是——扫帚疙瘩吧?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是翅膀硬了,丢下你老子娘就往外跑——”。
妇人身后还有个老妇人跟老爷子,头发也都白花花的了,劲儿倒还挺足,一人一个摁着正欲施暴的妇人的胳膊,还妄想抢夺过去那枚杀伤力极大的常用武器……
“孩子娘你闹啥闹啊?平日里想孩子想的猫抓狗挠似的,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想给打出去啊?”
陈大川终于敢确认那个被俩姐姐揪的头发披散着的小丫头是他亲闺女了,于是板起脸训斥媳妇,再挂了笑面对阿珠,身板儿弯下来,小心翼翼的:“你是阿珠,对吧?”
咱要不是你家闺女,能这么被你俩大闺女给祸祸成这副狼狈样?多影响形象啊!
可是,阿珠说不出这些俏皮话来,看到这样小心翼翼的亲爹陈大川,再看看王氏满脸泪光还在坚持高举着扫帚疙瘩的英勇就义的姿势,还有王家姥娘姥爷拼命要拦护着不让王氏发飙的虎实劲儿……
“爹——娘——姥爷姥娘——姐姐——”,阿珠挨个的叫着,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外掉:“我回来了——”。
王氏手里的扫帚疙瘩,“啪——”一声掉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指着小闺女控诉:“你——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啊!”
“哇——哇——”,两道震耳欲聋的哭声响起,请注意,这不是刚刚介绍过的几个人发出的,而是被忽略了的两个双胞胎。
这到底是在干嘛啊?一家人又是哭又是闹的,母亲还蹦高儿抡扫帚疙瘩,你们要吓坏小孩子啦!
一场久别重逢的轻喜剧,硬生生给折腾成了狗血剧情。
陈大川回过味儿来也恨得牙痒痒,看着闺女又不舍得揍两巴掌,只能在虚空中拍打一下,训斥道:“回来了还兴妖蛾子,你不会好好说你是阿珠回家了?骗你爹你觉得好玩啊?”
得,今儿肯定就是一标准的被批斗对象,阿珠被姥娘跟母亲摁着肩膀头验看着,赶紧收了眼泪安排:“爹,外面那些人是护送我回来的镖师,还跟我合伙儿做了买卖,你照应一下——”。
把舍不得离开小闺女,眼珠子老是粘在闺女身上的亲爹撵走,还有两个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拧她两下的姐姐呢,这事儿好办!
“二姐姐三姐姐,我这一路可给你们捎来了不少好东西,胭脂水粉首饰衣料,还有给姥娘姥爷咱爹娘的礼物,你俩指挥着搬进家里来吧?东西金贵,别碰坏喽!”
可是,又两声“哇——哇——”响起,仰着脸干打雷不下雨的双胞胎,对这个总是说话间忘掉自己存在的姐姐表示深深的不满。
瞧瞧吧,自己只不过离开了几年,当初那么冰雪聪明的弟弟们就变成了两只爱哭鬼。比当初的欢儿少爷还严重,他那时候是独唱,现在这俩是和声!
阿珠深深的觉得,这个家太需要自己来规整一下了,刚刚姐姐们那动作多粗鲁啊,现在自己脑袋上还就剩一个瓜蛋子似的丫髻呢,哪有见面扯人家头发的待嫁女?
“不许哭!”自以为需要她来拯救世界的阿珠,自己眼睛还红肿的很呢,就开始实施当姐姐的权力:“你们是男孩子,长大了要支撑门户的,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掉眼泪抹鼻子?没出息!”
姐姐你现在有些空前膨胀了啊——
豹子跟虎头被训了,还挺不习惯的,一时之间忘记了接着嚎下去,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保持原型。
可是王家姥娘不乐意了,立刻放开了刚刚还亲热热拢着阿珠的手,替外孙子扳回局面:“阿珠你刚回来,怎么能训弟弟?我们虎头跟豹子多乖啊,来来来,到姥娘这儿来,姥娘带你们去搬礼物,虎头跟豹子乖孙孙,相中啥咱就要啥……”。
这是神马情况?阿珠瞠目结舌。
可是一切仿佛都很正常,王家老爷子跟着老伴儿一人一个抱起外孙子——怎么也得有三四十斤重的外孙子,跟着阿草阿穗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阿珠被砸
刚刚在外面背诵“汤头歌”的,确实是这两枚“小同学”吗?
“娘,我没忘弟弟的礼物,就是——总不习惯说——”,阿珠看着王氏依旧泪汪汪的眼睛,解释。
王氏叹口气,摆摆手,从床头橱柜上拿起一把梳子,给阿珠梳拢头发:“你姥娘姥爷年纪大了,越发宠着他俩,你别放在心上。”
看起来,两位老人真没少帮忙带外孙子,都给王秀娥带出阴影来了,一提起就是唉声叹气。
外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男娃子尖利的哭声掺杂着阿草愤怒的呵斥声,还有两个老人不满意的嘟念……
却原来,是那堆礼物惹的祸,阿草阿穗把容易损坏的首饰钗环之类的收了起来,只把剩下的东西给俩弟弟看,这就惹了马蜂窝。糯。米@小…说*论#土云#
虎头跟豹子一块儿从娘胎里爬出来的,要哭那就同时哭,要叫那就同时叫,怎么容许新鲜东西不先经过自己的手?
可偏偏这次俩姐姐吃了熊心豹子胆,非得跟弟弟过不去,坚持不把首饰给俩小屁孩儿玩……
俩娃哭的撕心裂肺,俩老人越发上蹿下跳的指责阿草阿穗:“瞧瞧,有你们这么做姐姐的么?把我乖孙儿一天得惹哭三回,什么金贵东西不能给虎头豹子玩玩儿?玩完了再给你们能耽误了啥?”
阿草不敢跟老人家争辩,但是也绝不肯妥协,跟阿穗共同护卫着一个木匣子,坚持着往王氏的房间来。
还有一个傻呵呵站在外面插不上手的景逸呢,身为“未来女婿”,更不敢说三道四。直到阿草眼珠子一瞪,喊了一声:“呆子!把剩下的东西一并搬了来!”
曾经牛气哄哄的景逸少爷,这会儿完全就是一副奴才相,得了命令,立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蹬蹬蹬”走起路搬起东西来有力量的很呢。
阿珠嘴里的问句还没问完:“娘,虎头跟豹子——每天都这样?”
王氏又叹一口气。分辨说:“也不是——这俩孩子聪明。认个字背个东西啥的都不费劲儿,就只是——越爱越爱哭些,不对心思了才闹一场。”
能认字能背东西。可以算是优点,但是男孩子爱哭爱闹忒任性,会湮没他们所有的优点的。
两个冲破了重重险阻的姑娘,终于冲进了屋内。刚刚把首饰匣往桌案里侧推了推,身后的追兵就到了。
“臭阿草臭阿穗。抢我们的东西!”
虎头那张嘴真利落,身子在王姥爷的怀里扭动着,小手指着两个姐姐的方向。
豹子也不赖,搂着王姥娘的脖子嘚瑟:“娘——快打阿草阿穗。她俩欺负豹子——”。
王氏的脑袋早大了,满心里都是想息事宁人,于是习惯性的双手往阿穗脖颈后一合。“啪啪啪——”,模仿出打人的声音。
还有二闺女呢。照样,用身子挡着小孩子的视线,做出双手拍打的样子与声响,嘴里还不省事儿:“再叫你们欺负弟弟!娘打!再打!”
两个其实还算不上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小娃子,登时高兴起来,母亲已经惩罚过作恶的姐姐们了,那就可以饶恕一下下……
俩姑娘早先揪妹妹头发的劲头儿可不敢使出来,两位老人还虎视眈眈的瞪着她俩呢,只能耷拉下眼皮任凭宰割。
连解释一下都懒得,可见的平时这样的场景很常见。
这时候景逸也搬来了一趟东西,堆放在一个宽大的藤编茶几上,然后又出去继续做劳工。
可惜,俩男娃儿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首饰匣上,王氏用双手按着,努力劝导:“虎头豹子只看看,不能用手拿,好不好?”
当然不好!两个双胞胎立刻在姥爷姥娘的怀里扭成了麻花,控诉:“娘坏!姥打娘——”!
阿珠再次瞠目结舌,开眼界了。
只见王家姥娘立刻响应了外孙子的号召,先把怀里的豹子往桌案上一放,一双手就跟刚刚王氏的动作一样,也那么虚情假意的来了“啪啪啪——”三下。
敢情儿,这是遗传?
被“打”了的王氏,现在也跟俩闺女一般无二了,耷拉着眼皮不说话了。
被放在桌案上的豹子,看到母亲也被“打”老实了,即刻双臂前伸,要去抢过那只精美的首饰匣子。
还有一个被你们忽视了的主角,没出场呢!
早就气的两侧肋条骨都发疼的阿珠,单手一划拉,就把首饰匣子放在了身后。
姐,你摊上事儿啦,你摊上大事儿啦!
豹子跟阿珠还不算熟悉,没当场跟阿珠发飙,但是,一扭头对着王家姥娘可就瘪了嘴巴,上下嘴唇包饺子似的,蠕动……
这是在酝酿风暴呢。
阿珠根本不搭理他,“啪嗒”打开了首饰匣子,都是她一路上搜罗来的漂亮首饰,其中一套黄灿灿的金饰最完整,从头钗到手镯耳坠儿一样不缺,且是同一种花样,中心都是很别致的圆柿子与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