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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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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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温柔风里,飘浮着着馥郁芬洌的味道,隐约中,还能闻得出淡淡的药味。令妧不觉回眸瞧去,翠色绿荫后,便是太医院。恍惚中,令妧又记起那张常年谨慎苍老的脸孔,记得那一日,她说要另寻高明,终在陈描的脸上觅得惊慌与恐惧。

他怕母后交待的那个秘密被她发现,而她却丝毫没有怀疑!

令妧狠戾握紧了双拳,倘若那一日,她当真为世弦向北汉广招贤才,会不会一切就会不一样?世弦会不会就不死?

冰凉泪水淌落,在无情地告诉她,没有如果。

她又遥遥望向静康宫的方向,巍峨宫殿层层叠叠交映。玉致也死了,她一辈子恨令妧,令妧却仍不能给她一个清楚的答案。驸马为何而死,她至今不知,也许……也许以后也不会知道。

熙和宫已近在咫尺,令妧没有停下步子,缓缓入内。

“站住!”侍卫响亮的声音传来,令妧闻声看去,只见一抹瘦小身影慌张从玄廊下冲出来。远远的,她已经看清楚令妧的脸,眼底的悚然霎时被欣喜所替代,她径直冲进熙和宫,跪在令妧脚下,哭着叫:“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救我!”

大长公主……

令妧黛眉微蹙,多久不曾有人这样称呼她?遥远得仿佛是上一世的事情。

跟随令妧而来的宫婢皆是庆王心腹,不该听得的东西,她们便不会听见。

底下女子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拽住令妧的长裾。她终于看清了她,是端妃的侍女虔儿。

虔儿紧拽着,哭哭啼啼道:“他们要把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太后娘娘被他们抓走了,公主救我!”

宫中各处都是庆王的人,宫里女眷全都被聚集到一处,一并等候处置。虔儿却不知何故竟跑了出来,才在这里巧遇上令妧。

身后侍卫已追至,朝令妧行了礼,其中一个伸手钳住虔儿的肩胛,用力将她拖走。虔儿大声惊哭着,朝令妧呼救。

虔儿被原路带回,直到被押入廊下,才闻得身后传来女子淡淡一句“且慢”。虔儿的双眸一撑,似是看见了希望,慌忙含泪回过头去看她。令妧转身一步步朝她走来,虔儿又跪下去,恳求令妧救她。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对庆王来说,这位苏二小姐特殊得很,他们自然也不敢乱来。

令妧命他们都退开,这才半蹲下去,轻声问:“你告诉我,端妃究竟有什么资本能跟瑞王合作?”

瑞王是个精明人,不会无缘无故给许给端妃皇太后的位子,她想知道,端妃找玉致,究竟说了什么?

虔儿原本慌乱的眸子里缓缓溢出一抹恐惧,她将头一低,沉默片刻,终是打算说出来:“娘娘告诉昭仪娘娘,您和先皇的事。”

令妧心中一惊,忙脱口问:“什么事?”

……

虔儿已被侍卫拖走良久,令妧仍是呆呆站在廊下不动也不说话。身后宫婢叫了她几声也不见她应。

广袖垂落在身侧,令妧只觉得指尖也一点点地冰凉,虔儿的话仿若噩梦,再是挥之不去——“先皇喜欢公主,是娘娘亲耳听到的,先皇睡着还叫公主乔儿。”

多少年以后,她想她仍然不会忘记那夜宣室殿内的一吻,龙涎香伴着轻萝香,温柔带伤,缱绻匿痛。

她只当他是醉了,用最蹩脚的谎言自欺欺人,从不曾真正相信过世弦对她有过超越亲情的感情。

他却拉着她问她爱不爱驸马,爱不爱裴无双,爱不爱胤王。她仍当他胡闹,觉得他似孩子般任性。

他却接受瑞王的威胁,为了她派秦将军出兵,命杨御丞离京……

原来这一切,竟是因为爱她!

令妧只觉心口钝痛,忆起最后一次离别,他不顾受伤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衣袖,她却无情地呵斥——世弦,放手。

她竟不知他是如何放开那只手的,怎样的痛心与不甘!

白玉珠帘后,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清寒雪地里,那清瘦却坚实的胸膛……一切似烙印,深深镌刻在令妧心底,仿若昨日时光,恍惚中,她竟以为她真的不过是去去就来,而今日,她回来了。

冰冷宫殿里,却再没了那抹曾令她放不下的身影。

他不惜与她翻脸也要反对她和亲,却又在当口上,亲口许诺立昭儿为太子让她安心,她却从未有过他想。

怎会……怎会是这样?

惶惶自问,令妧不可置信地撑大双眼,竟是这样的一段孽缘!

“世弦。”

颤声叫出这个名字,令妧再抑制不住心伤,缓缓抱膝蹲下去。

两名宫婢吃惊地相互对视一眼,世弦是谁?

一个宫婢欲弯腰去扶令妧,却被她用力推开,那冰冷目光只觑得一眼,便叫人再不敢直视。

“姑姑。”

耳畔,似又传来那清弱温柔的声音。

“姑奶奶!”

昭儿俏皮可爱的样子。

头痛欲裂。

令妧疯一般推开两个宫婢,径直朝钟储宫跑去。

“二小姐!”两个宫婢欲再跟着进去,却见令妧猛地回头,狠戾道:“你们再跟着,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们不怕死,却怕令妧死。

钟储宫早已人去楼空,一个宫人都看不见。

令妧一手扶额,跌跌撞撞走入内室。

自那次崔太后疯笑着说皇兄要杀自己后,她便再不想踏入这里,可是今时今日,她却不知为何又来了这里。再听不到记忆中崔太后疯癫的笑声,也不见莺欢唯唯诺诺的样子,令妧伸手拂开珠帘,踉跄地跌坐在窗边锦塌上。

地上、桌上、窗台上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尘,想必皇宫被攻破后,这里便再无人来打扫过。

令妧愣愣望向屏风后的鎏金凤床,自嘲笑道:“如今看来,你竟是这宫里唯一一个清醒之人!”

疯癫之人,再无人能蒙蔽她的心智。

令妧蓦然又笑,笑着笑着,又哭起来。

她却还不能死,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抬手擦了擦眼泪,目光环视周围,却在一侧角落里,令妧不觉一震。内室已布满灰尘,却只那一块,很干净。

令妧吃惊地站起身,绕过屏风,这才讶然地发现,整个凤床后的部分都很干净,不是故意擦拭的那种干净。是谁来过吗?可是,为什么是这里?

抬手敲打着地板,其中有一块竟是中空!

令妧的心再次不安分地悸跃起来,翻遍了整个内室,终于在凤床床柱上找到了打开密道的机关!

大约谁也想不到,太后宫里竟会有密道!

令妧找了火折子扶手下去,脚尖才沾地,眼前一阵风扑面而来,接着一双手狠狠扼住自己的脖颈,手中的火折子也在顷刻间落地,熄灭。

空气静谧,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处。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响起令妧的声音:“皇嫂?”

失踪的崔太后,竟是躲在这里!

明显感到扼住自己脖颈的手一颤,却没有松开,语声嘶哑:“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有死。”

“没死?”她惶惶反问一句,然后凄凉笑起来,“没死……怪不得,北汉真的亡了,北汉亡了!”

那双欲夺走令妧性命的手到底撤了,密道里的灯被点起来。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一地的狼藉,吃剩的食物全部丢在一起,散发着令人难耐的恶臭。令妧捂胸干呕起来。

衣衫褴褛的崔太后就这样冷冷睨视着她,眼神愤怒像是看着敌视的仇人。

良久之后,她眼底的恨意蓦然泅散,她就这样呆呆望着令妧,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直面着她道:“你是来杀我的吗?那就动手吧。”

令妧捂胸望着她,摇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

“不是吗?”崔太后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们已经杀了祯儿,下一个难道就不是我吗?”

先前伴着她的疯笑,令妧本能地以为她仍是疯癫,如今几句话,竟叫令妧如醍醐灌顶——她疯后再认不出世弦,从来将他当做皇兄,怎还会记得叫他“祯儿”?

“你……你没疯?”

崔太后没死,崔太后没疯,令妧的双眸撑得尤其大,不可置信瞪着面前妇人。

这几月想必是吃不饱穿不暖,这位曾母仪天下的美妇再无往西风采。闻得令妧的话,她又痴痴笑起来:“我若不装疯卖傻,我和祯儿早就死了!”

“为什么?”令妧脱口惊问。

“为什么?”崔太后惶惶反问一句,突然往前一步逼近令妧,凝住她带着惊恐的眸子,“令妧,你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这一问,叫令妧猛地顿住了。她半张了张嘴,愕然望着面前之人,一时间竟不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崔太后哧声笑了,望着令妧错愕面容,她低低道:“这么些年,原不是我不记得当年之事,是你不记得而已!你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忘了玉迟因何而死!”

驸马!

雪夜里,她闯入未熄灯的房间,看见驸马饮鸩躺在床上,她哭着抱住他,叫他的名字,可惜他却再听不到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查驸马被母后毒死的真相,崔太后却说是她忘了驸马因何而死?

崔太后见她茫然模样,一抹讥诮笑容爬上嘴角,她又定定开口:“你可知道太皇太后为何非要立端妃的儿子为太子?”

令妧怔怔望着她,缓缓摇头。

崔太后眉目幽深,目光直直越过令妧削肩,似是从她身后墙壁上,又见当年那段被掩藏下去的机密——酉时末,冷雨越发下得瓢泼,宫人浑身湿透奔入内,一地的湿印一路延伸至崔太后的寝殿。当天夜里,夙阳宫里传出端妃难产的消息,随后太皇太后命侍卫严守夙阳宫,只准太医令与几名医女入内,旁人无事不得惊扰。大雨落了一夜,整个夙阳宫被严密看守着,直到翌日寅时,才传出端妃顺利诞下皇长子的喜讯。

崔太后似笑非笑:“也许当日,端妃诞下的是一位公主。”

“你胡说!”令妧吃惊脱口。

崔太后仍是冷笑,目光却又落在令妧苍白脸上:“反正,不会是昭儿。”

不是昭儿,她竟说不是昭儿!令妧的头愈发地痛,她稳住身影,咬牙道:“你胡说!皇室血统岂容这样随意混淆!”母后虽狠心,但也不至于这样糊涂!令妧直直看着崔太后,她当真没有疯癫吗?令妧有些迟疑了。

崔太后不慌不乱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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