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欢宠:帝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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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欢宠:帝凰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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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宣室殿,光影交汇,长廊玉阶下,一众宫人俱跪。

紧闭门窗掩去宫外玲珑水声,白玉珠帘剧烈晃动,御侍宫女一脸震惊,推让至一侧,又见王德喜跟随入内,宫女才小声道:“公公,这药……”

中常侍一个眼色示意宫女上前侍药。

世弦已破开帷幔入内,鎏金帐子轻曳,他一掀翔龙锦袍,重重落坐在龙床边。白玉药盏恰巧从绡帐间递入内,他却狠狠一抬手——

药盏破碎声,夹杂着宫女的惊呼,直直从内室传出。

“奴婢该死!”宫女惨白了脸跪下。

脚步声起,中常侍绕进来,隔着轻薄鲛绡帐道:“皇上不必担忧,太医也说公主殿下无碍的。”他低着头,掌心已沁出了薄薄一层汗。大长公主已昏迷整整三日,终未有清醒迹象,皇上每日去,却从不进门。

帐外身影朦胧,那两句话,叫世弦心口一窒,他森然冷笑:“王德喜,你以为朕会担心她?”

先是太皇太后,再是大长公主,漫漫长十年光阴,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他又怎会,怎会……

十指拽着锦衣华裳,寸寸筋骨分明。

帘外,环佩声动,随之闻得玉致轻柔声音传入:“糊涂东西,皇上不小心打翻了药盏,还不下去重新换一碗来?”

第十五章 心软03

宫女跪在凤床边低低回禀着宣室殿的一切。

杨妃背靠着锦榻软枕,凤目下再不似往日的神采,恹恹地瞧着底下的宫女。连着几日未开窗,浓郁的熏香似也挡不住那抹沉在内室的烦闷气味。杨妃却是笑了笑,微弱笑声听得耳里,叫地上宫女心头生出了寒。

头顶青鎏帐子微动,杨妃脸颊的笑容未收,唇边还念着宫女方才的话。

她说这几日皇上鲜少入后宫,各宫嫔妃能窥龙颜次数相加也不及沈昭仪来的多。

似曾相似的话,那曾经是用以评价她杨妃的。曾几何时,她也宠冠六宫,羡煞旁人。她又怎想得到自己竟也会有如今的下场?

嘴角的笑容渐缓晕开,渐渐有笑声传出,一声高过一声。

那笑,似悲似狂,亦伤亦痛。

“杨大人!”

帘外宫女朝来人行礼,那抹鸦色身影未作停留,径直拂开了帷幔迈步入内。帘动珠晃,熏香也似散淡,女子癫狂笑声忽地戛然而止。

她直直凝望着来人,朦胧绡帐相隔,抹不去杨御丞脸上的凝重。他抬一抬青纱笼袖,恭敬地朝她行礼。

一句“娘娘”生生隔开兄妹亲情,剩下的,只有那可笑的君臣之礼。

彼时,那抹讥诮笑容也再难爬上杨妃嘴角。

似震惊,也不是。

广袖垂落,黯淡眸光稍抬,终是透过了轻薄绡帐看向里头女子朦胧身影。她看似消瘦不少,那件事出了之后,直到今日,他才入宫来探她。却,也不是单纯的看看她。

他复又垂下眼睑,地上那模糊身影若隐若现,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身子如何?太医怎么说?”

眼前鲛绡掌静垂,只消片刻,闻得杨妃低低一笑:“哥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且说吧。”她深谙他的性子,永徽公主一事后,她再不会自讨没趣。

今日来意被一语道破,“哥哥”二字此刻听着也越发地觉得刺耳。杨御丞的脸色微变,话语更是生硬:“皇嗣的事与公主无关,娘娘该心知肚明,臣望娘娘能在皇上面前……”

“替她求情?”杨妃笑声伊伊,再不似先前的微弱,“哥哥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面额一阵轻风过,绡帐已被人一把掀起。杨妃凝眸望着杨御丞,他一手紧拽着冰凉帷幔,惊恐地撑大了眼睛,素来沉稳的面容终是溢出了慌。

“你是说是皇上?”他问得咬牙切齿,帷幔似要被堪堪揉碎于指尖掌下。

当年太皇太后铁腕除尽少帝身边的羽翼,皇权,崔后,乃至整个崔家。如今皇上竟不惜以自己的亲骨肉作为夺权代价……

杨御丞额间尽是涔涔的汗,再不敢往下去想。

从未见过他如此脸色的杨妃在那一刻,竟是讥讽多过讶异。她含笑自嘲道:“今时今日,她再怨不得别人。我不是没提醒过她,是她不信我。”

“她不信我。”

她缓缓地又重复一句,眸光涣散,整个人也不住地颤抖起来,再无之前半分桀骜。

她入宫四年,在少帝身边如影相随。那个男子,有着温柔的笑,消瘦的影,可杨妃知道,他的志向从来那么远大。他不是池中鱼,总有一天会成为那展翅雄鹰,成为北汉真正的天子,他要做那中兴之帝,开拓明君,若她能做那贤良内助,她会义无反顾。

她万万想不到,最后真的是她成全了他,却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他宠爱她甚笃,却不想他早已在她不知不觉中悄然换将去卒,她并不是那个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悲伤漫过所有,她的担心到底成了真,皇上真的为了沈玉致放弃他们多年感情。大长公主……她大约也尝到痛楚了。这个情也不必她求,因为真正心知肚明的,是皇上。

第十五章 心软04

正值日中,耀眼的光穿透玄廊下的绿藤缝隙,斑斑点点映照在青石地面。廊下脚步声亟亟而过,沉重敦厚的殿门已被人悄然推开。

内室熏香浮沉,帷幔被层层掀开。

玉致回身接过御侍宫女端入的药盏,她落一落广袖,一个眼色退尽左右。

隔着轻薄绡帐,窥见眼前朦胧身影靠近,长裾逶迤,拽着女子身上轻柔香气。素手挑起直垂的鎏金帐子,略施粉黛的少女已褪尽那时的稚嫩,如今正是昭仪娘娘的风采了。

世弦如墨瞳孔凝望着她,她已俯身下来,小心将白玉药盏奉向前,话语低柔:“这场仗皇上才打了一半,您可要保重龙体。”

他闲适一笑,话语低倦:“朕等这一日等了整整十年。”

修长手指端住了药盏,闻得玉致又道:“可皇上却下不了手了。”若非如此,他本可以不念旧情,保皇派诸位大人和瑞王一党的话,足够让他顺水推舟。他却说,要等。

用大长公主威胁杨秦两位大人,不过是一个推拖借口,他心软了。

玉致覆下眼睑,戾色目光落于青葱指间,每回念及哥哥惨死,那一个却还心系他人,她就永不会有后悔的余地。哥哥没能得到的幸福,那一个人也休想得到!她委曲求全多年,想要看到的,不是皇上的不忍心!

沈家,沈家因为她而断后,哥哥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那也是大长公主的错!

咳咳——

少帝忽而掩面,阵阵呛声自帷幔间传出。玉致惊觉回神,忙替他轻抚着背心:“皇上……”

“朕放她走。”

御帷轻曳,帐内人影悄悄,窗外鸟儿低唱,模糊的影,清脆的音。微弱喘息间,他却这样说了一句。

玉致手上的动作微滞,眼底是丝丝讶异,她不觉脱口:“她若不愿呢?”她跟随大长公主多年,公主听太皇太后的话势必不会走。

是不是她不走,皇上就会杀她?

贝齿咬下薄唇,玉致心下微颤,指尖也渐渐泛凉。

不愿——

这二字念转于世弦齿间,他竟似从未想过她不愿。无力地将药盏搁下,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忽觉疲累至极。

*

瑛夕半睡半醒靠在床边,忽觉腕口一紧,瑛夕几乎从塌边跳起来,流着泪却笑:“公主!公主您醒了!”

整整三天三夜,她一颗心都悬着。太医令的话,她听着竟也半信半疑起来,唯恐所有的人都在宽慰她,怕公主再醒不过来。

眼前景色还模糊着,听着侍女凄凉的哭声,令妧不觉蹙了眉,哑声道:“哭什么?”

“奴婢……奴婢是高兴!”公主好不容易醒了,那些令人伤心的话,瑛夕一句也不想提。她是真的高兴,真怕公主出什么事。

令妧虚弱地笑笑,略微侧目,却是问:“皇上呢?”

侍女才绽开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在脸上,她的眸子撑了撑,闻得令妧又道:“我要见皇上。”

第十六章 裂帛01

凉风随着推门入内的人灌进来,瑛夕忙替令妧拉紧了披风。张石拨开了珠帘,略略一迟疑,终归是上前低声道:“公主,宣室殿那边说,皇上没空见您。”

瑛夕的脸色一变,说什么没空,她分明闻得外头宫人议论着,说沈昭仪如何得圣心,如何获盛宠。此刻,怕皇上也是美人在怀,不想来见公主罢了!

双拳紧握,这些话瑛夕却不敢说出来,公主大病未愈,怕她伤心。

张石亦是低着头,不敢看令妧。

素白的手轻轻将垂落的帷幔掀开,令妧平静听完太监的话,随后点了点头。瑛夕忙催着张石先出去,又小声道:“奴婢去请了陈大人来给公主看一看?”

让陈描来也是好的,令妧正好也有话要问。

侍女侍从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寝殿静谧得叫人生怖。

娇弱身躯伴着素淡披风自床上起来,令妧悄然推开一侧窗户。院中早已是白花吐艳,蝴蝶成群,分明是朗朗一个艳阳天。纤指握着檀色雕花窗台,令妧回念着张石的话。

世弦不来见她,是不屑还是愧疚?

好深的一个局,他悄无声息策反她身边的人,竟能这般沉得住气。母后把那个重担交给她,殊不知她却做不了母后那样的人,倒是世弦——她在那个少年的身上,隐约看见了当年母后的手段。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这笑,笑得凄凉。

父皇和皇兄都曾想杀她,到头来,连世弦也还是不放过她。甚至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导演了这场戏,也势必要除掉她。

夜色下那温柔的笑,雪地里那坚实的胸膛,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彻底嘲笑她的愚蠢,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天家没有亲情。

她失去亲情的幼年终究是补不回来了,她却还天真地以为她和世弦之间会慢慢地好起来……

廊外身影披着烈日阳光匆匆入内,陈描整了整衣衫才推门入内。

瑛夕抢着跑进内室,一眼就见了立于窗边的令妧,她一阵吃惊,上前才欲开口,便闻得令妧开了口:“孙太医呢?”那日过宜雪宫去,也不曾瞧见负责杨妃龙胎的孙太医。

侍女一怔,这才回过神来问的是她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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