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紧紧盯着原先放扳指的地方,没再说话。
徐慧玥突然说:“该不会是心然监守自盗吧!”
苏氏急忙低声斥责道:“玥儿,别胡说。大小姐怎么会监守自盗?”
徐慧玥看了看父亲,见他并未流露出反感的神色,就接着说道:“院子的钥匙只有一把,这间屋子的钥匙也每个锁子只有一把,四把钥匙,前天我和姐姐全都交给了心然的,并且,这里往常是怎样清扫的,需要注意什么忌讳什么,我们都一一交待给了她。而这几天,只有她能够出入这里,其他的人想进也进不来啊,不是她监守自盗,还能是怎么回事?”
苏氏也说:“是啊,老爷。下人们都知道这里的规矩,再说他们连院子也进不来。而且那扳指是和先祖牌位放在一起的,就算是有哪个奴才想偷盗,也总是忌讳的吧?”
半晌没吭声的徐慧瑛冷哼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谁拿着钥匙,就是谁拿走咯。”
徐心然平静地看着她:“我没有拿。这是先祖的东西,我怎么敢?”
“那可难说了。”徐慧瑛一脸的幸灾乐祸与迫不及待,“你的丫鬟前几日还抱怨,说你身为徐家嫡出的大小姐,竟然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比我和玥儿这两个庶出的差远了,还说老爷不公平,不把好东西给你。保不齐啊,你们主仆两个因为太穷了,既想给别人留个不贪慕钱财的好印象,又想不吃亏,所以趁着清扫这间屋子的机会,将扳指拿走了。”
苏氏看向徐掌柜:“老爷,您看这事儿……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查查,万一是哪个奴才胆大包天偷了去呢?或者是外来的贼也说不定啊。那枚扳指,可以换不少银子呢。”
“娘,您也不想想。”徐慧瑛对着母亲嗤笑道,“就算是奴才干的或者是贼偷儿干的,那总要留下一点点偷盗的痕迹吧,可是您看这里,这么干净,连个脚印儿都没有,而且门窗和锁子都是好好儿的,哪个奴才哪个贼偷儿这么大本事,能上天遁地,神不知鬼不觉就偷了东西?”
“这个……”苏氏今天显得十分没有主意,她看了看徐慧瑛,又看了看徐心然,说,“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咱们还是不要胡乱猜疑大小姐。我觉得外来的贼不大可能进来,再说外头人哪里知道咱们这间屋子就藏着值钱的东西呢?说不定真是哪个奴才干的。家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这里供奉着先祖牌位,都知道这里有一枚祖母绿扳指,难保有人起了不轨之心。而且可能又有些本事,所以偷走了扳指,却没有留下痕迹。老爷,不如这样吧,大小姐说她走的时候扳指还在,那么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那人肯定还没有将扳指拿出去,咱们立刻搜查,肯定能查出来的。”
“也好,那就叫安大哥来,带几个可靠的人开始搜检。”徐掌柜觉得苏氏的主意不错,于是立刻安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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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徐安带了十来个心思细密又忠厚可靠的小厮,按照徐掌柜和苏氏的吩咐,开始在府中搜检。
首先是男仆们居住的地方。因为大家都猜测,如果徐家真有这样胆大心细又本领高超的人,那么八成儿是个男子。所以,徐掌柜带着人,在徐家五个主子的亲自监督下,将所有男仆的住处和身上都细细搜查了一番,就连未成年小厮都没放过。
可是,一无所获。
又去搜查女仆,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苏氏叹了口气:“老爷,看来,只能将她们三个也搜检一番了。”
徐掌柜无奈,只得点点头。因为他也想早点儿找出那枚扳指,否则,他总觉得这是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徐家将要败落下去。而且搜检下人们已经花掉了三个多时辰,天都快亮了,搜检不可谓不仔细,每个房间的角角落落,包袱里面,抽屉里面,床铺地底下,甚至衣服鞋袜里面都看过了,可竟然不见半分扳指的踪影。那么,果然是大女儿监守自盗?
徐掌柜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比起大女儿来说,先祖的东西更加重要,于是吩咐徐安:“去暖云阁和望月轩吧。”
先就近来到暖云阁,因为徐慧瑛和徐慧玥的房间陈设很多,物品琳琅满目,所以搜检又花了一个时辰。
没有查到什么,一行人又往望月轩而来。
路上,徐慧玥阴阳怪气地冲着徐心然说:“大小姐,您倒是说说看,那扳指不在下人房里,不在我和我姐姐的房里,那么,只有在你那里咯。”
徐心然并不认为这是徐慧玥在胡说八道。既然这大张旗鼓的搜检是苏氏提出来的,而且真的搜检得十分认真,那么就足以说明,那枚扳指一定在望月轩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足够她们随便找个人将那扳指放在自己的房间吗?自己一直在外面,那望月轩只有绿云一个人,若是偷偷摸摸进去个人,她不一定就能发现,而且即便能够发现进去了人,也没办法发现人家做了什么。
第五十五章 一百两黄金
从暖云阁到望月轩的路并不长,可徐心然觉得,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累得她筋疲力尽。
她既希望快一点儿走到望月轩,至少可以不用这样走着,仿佛这短短的一条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她又希望,永远也不要走到望月轩,这样,她至少可以不用去面对那个可怕的、足以使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结局。
可是,不管她希望或是不希望,望月轩的大门已经隐隐出现在了眼前。苏氏和她的两个女儿走得很快,就仿佛迫不及待要到那里去捡金子似的。
徐心然看着她们母女三人已经遮掩不住的喜悦,忽然没有了可方才的恐惧。她慢慢平静下来,跟在父亲身后,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徐掌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徐心然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是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自己?是希望在望月轩找到那枚祖母绿扳指?还是不希望这事儿真的是她做的?
“望月轩到了,请大小姐带路吧。”徐慧瑛站在望月轩门口,看着徐心然。
徐心然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脸上无喜亦无悲:“二小姐和三小姐对望月轩比我熟悉得多,我看我就不必带路了,反正能在这里搜出什么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苏氏早已按捺不住,不知不觉,还是失去了刚才的镇定与客观。她急切而果断地冲着徐安一挥手:“进去给我搜!”
徐安不易察觉地摇摇头,带着人进去了。
徐心然紧随其后,也快步走了进去。
徐慧玥回头瞟了她一眼:“大小姐不是说不用带路吗?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
徐心然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吓着绿云。”
徐慧瑛立刻说:“放心吧大小姐,清者自清,若是你主仆二人没有做亏心事,那么根本就不必如此惊慌。”
绿云和徐慧瑛徐慧玥的丫鬟婆子们,没有跟着刚才那些女仆们接受检查,因为苏氏说,这些跟着小姐的人,比别的下人要娇贵一些,而且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也容易引起混乱和恐慌,不如这些丫鬟婆子,跟着她们的主子一起接受搜检。
所以,绿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这许多人闯进来,紧张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徐心然用目光示意她不必害怕,也不要吭声。
苏氏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开始吧。”
在管家徐安——应该说是在徐慧瑛和徐慧玥的带领下,搜检开始了。
没费多少时间,她们姐妹俩就在徐心然的床底下搜出了一坛子黄金,足足有一百两之多。而且看起来封存得很好,整齐地码在坛子里,黄澄澄的光泽,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徐掌柜更是脚下一踉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差点儿一头栽倒,幸亏徐安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老爷!您小心!”
徐掌柜好容易稳住了心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心然:“心然,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徐心然看见黄金的那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苏氏母女三人的阴谋并不仅仅是要诬陷自己拿了那枚祖母绿扳指,而且还要用确凿的事实告诉大家:徐家大小姐不仅监守自盗,窃取了祖先的东西,还迫不及待地换成了金子私藏起来。
这样的行径,就算是祖母在世,也不会向着她了。
绿云已经被吓傻了,本能地跑到徐掌柜面前跪下:“老爷,大小姐和奴婢根本没有这些金子,而且也不知道这些金子是从哪里来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老爷明察!”
“栽赃陷害?”徐慧瑛觉得,既然这一百两黄金已经如她和母亲妹妹所愿,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么她就得趁热打铁,让徐心然变成徐家的头号贼偷儿和徐家的千古罪人,“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呢?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主仆二人贼喊捉贼呢!”
苏氏看着徐心然,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欢欣:“大小姐,老爷问你话呢。”
徐心然只得说:“这些黄金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刚才丢掉的那枚祖母绿扳指,如今在市面上的价码就是一百两黄金。”徐慧瑛提醒父亲,“爹,您记不记得?去年春天,有个人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咱们家藏着一枚上好的祖母绿,所以想出一百两黄金买了去,可是爹您说,那枚扳指,是咱们徐家血脉永继、富贵永存的象征,就算是一家人穷得要去讨饭,也决不能打那枚扳指的主意。女儿还记得,当时您因为太气愤,竟然拿起一把扫帚将那人赶了出去。后来您说,那人是咱们徐家的一个死对头,从太祖父那时候起,就处处与福盛祥做对。他并不是看中这块祖母绿,而是想要彻底抽掉咱们徐家的精气神儿,让咱们落一个变卖祖先遗物的败家子名声,从而打垮福盛祥。”
徐掌柜点头道:“不错,的确有这么回事。如今市面上,那样一枚祖母绿扳指,价钱差不多就是一百两黄金,却常常是有价无市,因为那样晶莹通透的祖母绿,实在是太难得了。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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