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婆娘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么个不能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匣子,最终会要了她的命。
这时兄妹俩捧着盒子出来,贺沧海从脖子上取下了钥匙给贺千里,贺千里怕里边是什么让人眼红的东西,和贺沧海商量了等回了海边茅屋再说。
今天兄妹俩赶不回去,只好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才离开福县。离开前兄妹俩听人说了,说是胡宝珠找了家里没上没下孤身的庄家少年,在这一点上胡家婆娘倒是精明。
要是给胡宝珠找了有老有小的,虽然能带财来,但绝对没这孤身少年这么好揉捏,没上没下的到头还不是胡家婆娘说了算。
下午兄妹俩才回到海边,贺秋水居然正在热饭,还热得有模有样:“哥哥、姐姐回来了,饭菜好了,要一起吃吗?”
一道吃罢晚饭,兄妹俩并着那贺秋水一块儿趴在土砖垒起来的坑前,仨人六眼儿齐齐盯着那匣子:“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爹娘去的时候我也小,连有这么个匣子都不知道,只知道从小这钥匙就在我脖子上挂着,爹好像说过谁要都不能给。”贺沧海如此答道。
接着贺千里脑子里就一堆脑补,脑补罢捏着那年头久远,还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钥匙拧进了匣子的钥匙孔里。拧了好一会儿才听得轻轻地一声“咔哒”,贺千里遂满怀期待地凑近前,既然是父母留给子女的应该不会有机关暗器,那她就放心大胆地打开。
打开后里边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书信传家宝,而是另一串钥匙……
把这把钥匙拿出来,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哥,这是哪里的钥匙!”
“我怎么知道,爹娘的事情我也很多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贺沧海解释道。
腹诽了一句“你现在也不大”,贺千里也没敢随意扔那串钥匙,而是想了想用油纸包了,让贺沧海弄了泥巴和草木屑做了块差不多的土砖,而钥匙包就被藏在了泥巴里。
也不是贺千里心眼多,而是武侠小说里教了,越不起眼的东西,可能越加牵连甚广。
所以当贺沧海对她的行为表示疑惑不角时,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万一这是一把开启宝库的钥匙呢,或许里面是金银珠宝、武功秘笈也说不定。这些还算小事,万一是一些不能见天日的东西呢,那咱们仨儿就死定了!”
她的回答把贺沧海和贺秋水都给震住了,最后她还说:“哥,得不声不响地把这匣子再送回去,不能让人知道这东西在我们手里。我们只是三个小孩儿,那些大人要捏死我们就跟捏蚂蚁似的。”
她这一闹,竟把贺沧海的神经也给弄得紧张了:“知道了,等宝珠摆招郎酒的时候我再送回去。”
于是这仨小孩儿又开始商量怎么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虽然贺秋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真提了几个可行的方法。这倒让贺千里很惊喜,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小军师呐。
忽地又想起自己走前的念头,贺千里就仔细地问了一遍,却依旧是什么也没问出来。贺秋水能很清楚地表达一些东西,但要让她说自己是谁,家在哪里她就满脑袋犯糊涂。
“千里,秋水要是知道家在哪里就不用在外面讨饭吃啊,她肯定是不记得了。”贺沧海帮腔道。
这话让贺千里想直接给自个儿这便宜哥哥一棍子,她一穿越人士都没拿失忆当借口呢,贺秋水这小土著居然拿失忆当借口,太不能容忍了!
不能容忍也没办法,确实问不出来。
“算了算了,不问了,洗澡睡觉,明天早点起,现在咱们可得为自己的温饱负责任,一天也不能歇着。哥,明天我和秋水去镇上卖烤串就行了,你把隔壁那间茅屋修一修,把这间也整一整,以后我和秋水住这间,哥住隔壁去。回头咱们得把坑砌好,冬天可就指着这个过日子了。”贺千里说完就招呼贺沧海提水,她自己则去添柴火把灶烧起来。
洗澡睡下后,第二天早晨把贺沧海抽起来去练步法,又看着贺秋水身体弱,于是就教她练太极,还让贺秋水跟着一块儿练步法,只是没贺沧海这么变态的练法而已。
这样一来贺沧海抗议了:“为什么秋水直接学招式,我就得乱跑。”
“你还不服气了,我这是为你好,那个老神仙说了‘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学步才是基础,懂吗,你看我对你多好呀!”贺千里一边说一边踱着步子往礁石堆里走。
所以贺千里忽悠贺沧海的就是——她这些年痴痴傻傻地是因为她一直在跟一个老神仙学东西,至于老神仙住哪儿,废话,神仙当然住天上。
得亏贺沧海没拿她当神经病,得亏这时代神明还被普遍信仰,要不然贺沧海也不能信她!
“千里,你就不练了,你比我们练得少?”
白了贺沧海一眼,贺千里说道:“谁告诉你我没练,再说我才六岁,只能练基础的,倒是你再不练等筋骨长密实练也没用。要是想当高手,就老老实实地别耍花样。”
啧,当师傅教训人的感觉可真不错,现在她能理解当初教自己功夫时外祖和祖父为什么这么爱训她了。
等到贺千里逮了一堆鱼虾回来时,贺秋水居然把一套太极拳打得有模有样儿了,这就是天赋啊!再回头一看贺沧海,还在那儿傻跑,还是一身湿。
得,这兄妹俩都是比不得人的,资质平庸啊!
卷一 东临碣石 6.归匣记
到得十月底时,碣石镇依然还不算太冷,海边占着大海的便宜,有海水调节气温,便是隆冬时分也不用穿太厚。只是昼夜温差大,晚上得盖得厚实一些。
这小半个月来,仨人也算积攒了一点小钱,过冬足够了。再加上大海就一天然宝库,吃喝不用发什么大愁,愁的就是怎么攒钱在冬天到来之前把俩间茅屋彻底修一修。
十月底还有一件事,胡宝珠摆招郎宴,急于归还匣子的贺沧海头天就启程去福县。贺沧海不在没人当苦力,贺千里只好歇两天了,只是刀子闲不下来,贺沧海前脚走,她后脚就带着贺秋水到碣石镇上去了。
碣石镇上有两家镖局,现在这俩家镖局就是贺千里的目标,她只是想把贺沧海培养培养然后送进镖局做个武师,武师是教武艺的,不像镖师一样需要外出奔忙,更为安全。
之所以碣石镇上有两家镖局,完全是因为碣石镇有铁矿和玉矿,大概几年前发现的,巨大的矿藏量引得许多巨富之商揣着大把银子到碣石来。
铁矿是官家营生碰不得,可玉矿却是有钱就能做的,希朝和中国古代一样以玉为贵,一块儿上好的玉能让京中那些荷包鼓鼓的人竞相解囊以求。
也正因为这样,碣石镇才渐渐富裕起来,所以贺千里靠卖烤串挣了那点儿小钱完全没有人眼红,甚至都没人效仿她做这营生。山里大好的矿藏,街上大好的生意,这么点辛苦小钱,也就贺千里这没钱的才愿意干。
“姐姐,你总盯着镖局做什么?”贺秋水说完眼圆圆一瞪,指着她道:“姐姐,你不会想劫镖吧!”
使劲拍了贺秋水额头一掌,贺千里说道:“你才劫镖呢,我是想看看这里的镖师什么水准,我希望哥以后能进镖局做武师。做镖师太危险,做武师需要高深一些的功夫,可是哥就有股子力气,完全不讲究技巧,好难教啊!”
知道贺千里不是劫镖贺秋水就拍着胸口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姐姐,我觉得哥哥力气大,你教他这些灵巧的功夫,他确实不好学呀。”
这倒是提醒了贺千里,因材施教啊,她怎么就忘了这出。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任你功夫灵巧如泥鳅,任你技巧娴熟,几百斤重的石头砸下来,砸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儿。
就贺沧海那力气,她是彻底领教过了,真叫天生神力。他们整屋去山上砍木头,三个人都抱不过来的木头啊,他一只手拎着轻轻松松下山,连粗气儿都不带喘的。
“秋水,你真是聪明死了,早知道我应该给你取名叫语嫣或阿衡的。”这俩都是自己功夫不济事,脑子极好使的,贺千里觉得这小姑娘也是个靠脑子行走江湖的。
“语嫣?语嫣不好,语焉不详,连话都说不明白。”这是贺秋水的回答。
哟,希朝也有这个词儿,真新鲜!
再说贺沧海,赶到福县胡家时,正是午饭后,他一个人走得快,加上最近一直吃得饱养得好,练功又勤快,脚步当然要比从前好。
到福县时,胡家在准备明天的正席,按规矩婚嫁的酒席要摆三天,甚至讲究的人家要摆足七天,真到了大户人家、名门世家,一般都往一个月去摆。
只是眼下战乱,年景差了点,一切从简。不过胡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是招郎,面子上的工夫必需做足。
去还匣子的贺沧海甚至没使什么花招,这时大家都围着胡宝珠的闺房转,主屋里反倒是没什么人。贺沧海灵巧地从窗里爬进去,把匣子随便找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一塞,拍拍手就赶紧溜了。
这半个多月来兄妹仨倒也挣了点小钱,贺沧海按照贺千里说的,第二天却吃酒席时只花二十个铜板买了块红布去贺喜。也只是个意思,虽然她们有点钱,但刚够过日子,而且礼多了容易招眼儿。
这一块红布当然没引起什么注意,这么多人,胡家婆娘也顾不过来,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贺沧海来过,礼簿上一块红布也没多记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福县的布便宜,是不是该买点布回去给千里和秋水做衣裳,过年总得有过年的样。”贺沧海倒没给自己买,只给贺千里和贺秋水一人买了两块布,揣着布就往回走。
几十里路尽是走,贺沧海在黄昏时分就到了碣石县,从镇上回到海边又耽搁了些时间,到茅屋前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到茅屋外一瞅,屋外点着火把,用松脂和树油做的火把燃烧起来虽然味道不好,但却照亮了屋里和屋外。顿时间贺沧海有种回家的感觉,昏昏的灯火在空气里一摇一晃照在回家的路上,感觉分外温暖。
“千里,秋水,我回来了。”
屋里的两个小姑娘一道迎出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