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绿油油的小草如浪花一般随风翻滚,绿油油的一大片,如天边仙女翠绿的群裳,配合着秋风的轻抚,舞出最美的舞姿。
几只雄鹰展翅高飞,越过那上京最高的七层浮屠塔,飞向更远的天际。
奢华的毡子中,耶律阿保机批阅了最后的奏折,他遣退了伺候的婢女,一人走出大毡。
今日的阿保机一身得体的胡服,衣服上面秀着象征着一代帝王的盘龙纹饰,五彩玛瑙做纽扣,胸口处,挂着一串串闪耀着流光溢彩的玉珠。
他似乎略微有些许疲惫之色,一双微小的杏眼中,带着浓烈的疲惫之色。
巡逻的契丹士兵看到他,恭敬的朝他行礼,他也只是微微摆手,便走到离毡子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面去。
空地上面,没有立着毡子,却有着一个堆积得很高的柴火,他走到高高的柴火下面,抬头仰视。
如今,再也不再需要行柴火祭祀了,他已经牢牢的控制了八部,控制了整个契丹!
阿保机抬手抚摸那被日晒雨淋的柴火,思绪万千。
浓黑的眉头紧蹙,他已经是一国之主,可是,他似乎不是那么开心。
还记得他没有称帝的那几年,他的同胞兄弟发动内乱,逼他改选可汗,剌葛和几个兄弟的连连背叛,已经让他仅存的兄弟亲情变得荡然无存!
他一次次的放过他们,可是,他们却一次次的不懂珍惜,他最至亲的骨肉同胞,甚至,竟然连他的女婿也……
终于,他的皇后替她做了选择。
“阿妈,请原谅孩儿……”
他的那张天庭饱满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淡淡的忧愁。
此时的阿保机,如同失去亲人的孤家寡人一般,他从小机智聪慧,靠着自己的那双手和计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是整个契丹人的骄傲,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遗憾是什么?
他的遗憾,阿保机的遗憾……
突然,原本夜幕渐渐低垂的天际,响彻起来一道道霹雳的惊雷声音,不消一刻,豆大的雨水接踵而来,雨滴又大又急切的打在阿保机那张满含沧桑的脸上,他的那双杏眼,显得暗淡无光!
他抬头仰天,闭紧双眼,迎接雨水的洗礼,下吧,下吧,就让他任性一次吧,让雨水冲刷手上至亲的鲜血,冲刷掉一切罪恶吧!
他的身后,早已站立着一群伺候他的人,他们手中拿着蓑衣,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拿给阿保机,他们也和他一样,陪他淋雨,没有人知道,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场大雨在雨夜里面久久不停,大雨中,那个身形魁梧健壮的铁血男人,背影却是那般的孤寂萧瑟。
不远处,走来了一大批人,走到最前面穿着一身青色胡服,看起来霸气十足的女人,正是契丹国母!
述律平形色匆匆的走到他们身后,众人看到她都跪下行礼,其中一名士官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脸委屈道,“皇后娘娘,皇上他……”
“知道了,都下去。”
述律平那双幽蓝的眼眸其实从来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那柴火祭旁的男人,想不到,他还是忘不掉。
“皇上,我该说你是多情,还是薄情呢?”
她轻轻摇头,自从下旨赐死质古后,她总是失眠,噩梦连连。
一张原本雍容华贵的脸上,有些许颓废之意,原本细腻平滑的眼角,似乎有了些许皱纹,她遣退众人后,脚步缓慢的走到阿保机的背后,从身上解下自己的蓑衣,轻柔的披在阿保机身上,阿保机的身子微微一怔,他木讷的转身,看着女人披在自己身上的蓑衣,心底莫名一暖,他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她,还有这个一直在身后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女人。
“皇上,该回去了。”
述律平看着他全是已然湿透,眉宇间有些许心疼,双手把蓑衣裹紧他。
阿保机看着眼前的女人,抬头轻轻擦拭掉女人脸上的雨水,握紧她的手,轻轻点头,语气淡然,“走吧!”
俩人一前一后,全身湿透的朝着不远处的毡子走去,刚才的那个暗自神伤的阿保机已然不见,他又恢复成骁勇善战,善于谋略的一代帝王。
“皇上,你是否怪罪臣妾心狠手辣?”
☆、第十章 翩翩少年
夜幕渐渐低垂下来,凉风吹过,天边一轮星月如勾,把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中原大地。
晋王府中,早已是灯火通明一片,偌大的大厅中,凤骨已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几个时辰了,从那几个侍卫把她抓来到现在,她以为管家会重重的处罚她,没有想到,那管家看了一眼那玉佩,听完侍卫的话语后,只是冷冷甩出几个字,“念在你是新来的,这次就不追究与你,只要你承认这玉佩是你偷的,我可以替你在殿下面前求情,殿下宅心仁厚,一定会从宽处理的!”
“不,我没有偷玉佩,又何来承认?”
凤骨抬起倔强的脸,却见管家一如刚才那般冷漠,“那你就好好跪在此处,等殿下回来接受处罚吧!”
一行人在凤骨视线下渐渐离去,整个大厅中,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只觉得膝盖早已麻木,只是那张苍白的脸上,竟全是不屈服。
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我没有偷玉佩,没有……”
初春的天气,夜晚极其寒冷,她穿着很单薄,只有一件长衫蔽体,此时,她抱紧了双臂,咬紧了贝牙,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屋子中,只有摇曳烛火的灯光与她相伴,她又冷又饿,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她在想着,那个朱邪回来,会不会就这样的杀了她?
“阿妈,我怕,凤骨好怕,你在哪?”
书房院子中,站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男子一袭黑衣飘洒,看起来俊逸不凡。
他抬手抚弄着嫩绿色的新叶,再过几月,这幽昙花便会开花了。
没有人知道,一代晋王,潇洒少年郎,竟然不爱雍容华贵的国色牡丹,却独独对一现昙花情有独钟。
淡淡的月华轻撒在他身上,似乎笼上一层薄薄的光环。
此时的他,如一个温雅书生般,身上没有半点戾气。
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样风度翩洒的少年公子,成为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是解救人的佛陀,他也是使人沉沦不休的魔鬼!
管家的身后跟着几个婢女,他刚抬步子走到圆型院子屋门口,却看到他在那里专心的赏花,便朝身后的人示意,那几个人低垂着头,便站在原地。
管家深呼吸一口气息,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男子身后。
男子听到脚步声音,抚摸叶子的手微微停下,却未离开,他苍劲饱满的手指夹缝中捏住一只肥软的小虫子,没有回头,似乎在端详着指尖的虫子,这才淡然开口,语气淡漠,“她还是不承认?”
管家点头,“回禀主子,那姑娘很倔,老奴已经把您交待的话语都说了,可是,她就是不肯承认是她偷了您的玉佩。”
管家知道,这殿下似乎在有意戏弄那姑娘,能近殿下身的人几乎没有,那姑娘又怎么能偷到他的玉佩,还在绝情亭子中等着人来抓她?
他倒是相信那玉佩是那姑娘捡来的,可是,他相信没有用……
下午的时候,石榴跑来禀告了这件事情,他猜不透殿下的心思,可是,谁都明白,这姑娘是殿下带回来的,那自然不会让她有任何的问题,所以,他禀告给了她,便有了恐吓那姑娘的一幕。
管家想不明白,这殿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怜了那姑娘……
“是吗?”
朱邪转过头来,挑眉道。
管家低垂着头,算是默认。
“有意思……”
朱邪话语带着玩味的趣味,他转身,大掌中爬着一只青色的小虫子,虫子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掌心中悠闲的爬着。
“不准给她吃饭喝水,如若她能坚持到明日一早,就告诉她,本殿宅心仁厚,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殿下!”
管家点头,随后转身,他长呼了一口气,他不懂,既然这姑娘是殿下带回来的,为何又如此的对待她?
管家走后,朱邪那双狭长的凤眸盯紧了掌心中的小虫子,双手轻柔的握紧,“小东西,你注定逃不脱本宫的手掌心……”
月色正好,朱邪一人走到院子中的长廊处坐下,黑夜巡逻的侍卫看到一个黑影从长廊边闪过,待看到是他,都不禁大惊失色,纷纷跪下,“殿下……”
他只是微微摆手,语气淡然,“无事,去吧。”
侍卫走后,他摊开四肢,背微微靠着雕花木柱子,月色如华,青丝倾洒,他把头微微靠在柱子上面,今夜,是难得开心的一夜!
这几年,常年征战,他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他有雄雄的野心,他喜欢辽阔的战场,喜欢马蹄飞溅,喜欢观赏将士挥舞着兵器高呼胜利,喜欢刀剑碰撞的声音,喜欢用自己的宝剑砍下敌人的头颅,他更喜欢那股腥甜的血腥味。
九百一十年十二月,柏乡之战,他率军援助成德节度使赵王王镕,他以八千军骑成功的灭掉了后梁的两万兵马,那太/祖朱温,从那以后,便对他的晋军有所忌惮,他成了英雄,受万民景仰的大英雄!
带着丝丝凉意的春风袭来,吹拂着服帖的丝绸衣袍,他抬起手臂,一双狭长的凤眼注视着手臂上如小蛇形状的刀疤,邪魅一笑,“不愧是阿保机和述律后的女儿,真是勇气可嘉……”
好的铁器,需要炉火的烧炼和工匠高超的技艺,才能变为一把上好的神兵利器,人,自然也是一样!
刀不磨不锋利,玉不琢不成器,便是这个道理。
泛着凉意的寒风丝丝钻入身体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起身,朝着长廊尽头走去。
院子中的大厅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纤瘦的背影依旧跪在地板上,没有移动半步。
凤骨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麻木不堪的让她觉得似乎身在棉花里面,只是,现实告诉她,她在受罚,一刻钟的时候,管家差人来了,告诉她只要跪到明日一早,殿下便不会追究了,这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那个从未谋面的殿下,她以为,他会吩咐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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