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测下楼的步子顿时停住,身子微微一僵,沉沉吸气,脑海中,还清晰的响起男子绝情的话语,他似乎在努力的消化这些话,沉闷数秒,这才沉重转身,神情痛苦,那张脸上,却是浮现出对他的浓浓失望之色,从牙缝里面挤出几字,“为了个女人,你要与我绝交?”
风测只觉得他当真是可笑至极,他和眼前的人相知整整十年,从他还是晋王殿下的时候,他便在他身后支持他,他们是最亲密的伙伴,他们一起闯过无数的困难和生死一间,如今,这个眼前的挚友竟然为了个女人,要和他绝交?
“好,好,好。”
风测接连说了三声好,声音中却是带着不解和怒意,继而道,“皇上果然是皇上,草民身份低贱,怎配与皇上做朋友,今日,便在这琉璃塔上,我们兄弟,割袍断义!”
风测语罢,便大掌用力一挥,只听闻哗啦一声,丝质品撕裂的声音划过心间,他的手中,握有一半截袖口,他紧紧的拽在手中,抬起手臂,“李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叫你,我们割袍断义,从今日起,相见既是路人,你,好自为之!”
他异常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后,便凛冽的往空中一抛,随后,带着满腔的怒意决然离去。
李存勖只是身子挺直的站在那里,平静异常的看着挚友决然离去的背影,他缓缓转身,默然无奈的看着那片随风飘散的短跑急速的朝着楼下坠落,他似乎能感觉到,这坠落的断袖,是他们兄弟的情谊。
飘散远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宽大的绣花袖口下面,右手紧握呈拳头状,一下一下的轻轻敲打着自己的眉心,风测和他绝交了,从此后,他李存勖,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想当年,两个同样不满乱世的少年,因为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他们睡过猪棚,吃过树皮,喝过冰水,克服了种种的困难,才打下了如今的太平江山,可是,他李存勖却辜负了他!
身后,有一侍卫急切来报,“回禀皇上,囚禁在囚凤宫的姑娘不见了……”
李存勖原本还在那里感伤,他听闻消息后,猛然转身,抬手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俊秀的脸上,恐怖至极,那双深邃的双眸中,似乎可以喷涌出熊熊的烈火来,咬牙道,“你说什么?”
那侍卫被他如此恐怖的眼神和面孔吓到,哆嗦着道,“刚才侍卫来报,囚凤宫的侍女全部被人杀死,而姑娘却不见了……”
李存勖只觉得脑袋突然之间似乎炸掉一般,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她跑了,她又跑了!
“给朕严守皇宫各宫门,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
侍卫领命,慌忙起身,带着一大群属下快速离去。
原本清静的皇宫,因为囚凤宫那位女子的逃脱,变得异常嘈杂。
李存勖抬手附上雕花栏杆,双拳紧紧握住雕花栏杆,咬碎银牙,“朕为了你宁愿得罪所有大臣,和最好的兄弟断了情谊,你却一点情面都未留,你可真狠?”
他知道,她能逃脱他的严密监视,肯定是药效过了,所以,她恢复了武功。
“呵,”他冷笑一声,勾唇嘲讽自己,英气的脸上,有些许扭曲状,想当年教她的那些逃离敌人的办法和武功,如今,她竟然拿来对付他。
果然是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拳头紧握,尖锐的指甲划过精美的图案,留下一条条深深浅浅的印痕,咬碎银牙,“你逃不了了,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把你抓回来!”
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打在带着淡淡哑光色的雕花栏杆上面,栩栩如生的盘龙纹饰似乎如鲜活一般,那双红宝石镶嵌的龙眼,发出神秘骇人的光芒,似乎在无声嘲弄站在一旁愤愤不平的帝王!
翻开厚实沉重的史书,那一年,史书只潦草的记载了一行短短的字体,“后唐初建,红颜倾乱,归隐山缘,庄宗仁德,大赦天下!”
☆、第二章 最后的祭祀
公元九百一十一年到九百一十三年,这三年是契丹太/祖阿保机建国后,最为动荡不堪的三年,九百一十一年,契丹皇帝阿保机弟弟叛乱,阿保机用了整整三年时日,才逐渐平复叛乱。
三年的战乱,让建立不久的契丹国在经济和军事上,都大受影响。
纷扰的内乱造成契丹士兵伤亡惨重,呈现出家家披孝衣,户户有妇孺的凄惨景象。
公元九百一十三年,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夜色如筹墨一般浓浓的化不开,黑的深邃,黑的莫测。
三月的天气,还带着点点冬日的气息,呼啸的风从草原上席卷而过,风吹低头见牛羊。
空气干冷,狂风呼啸不休,声音如狮吼般,在大草原上面呼啸而过。
密集的帐篷依着草原而建,帐篷里面,从远处望去,灯火通明,如中原放飞的孔明灯一般。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显眼。
帐篷的中间,燃烧着熊熊的篝火,那高高的祭台上面,则放置着一个如十字架一般的木头结构,上面,还绑着几根粗壮的绳锁,似乎是要处罚谁一般。
契丹贵族们则穿着最华丽的服侍,坐于一旁的篝火旁,篝火旁边,放置着矮矮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各色水果和奶酪米酒,贵族们只是静静的喝着酒,神色冷漠的等待着看叛徒的下场。
一处守卫森严的帐篷处,帐篷的四角,都各自挂着一个古铜色的铜铃铛,铃铛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牛和白马,铃铛中间,串成几根金黄的流苏金丝,铜铃铛随风欢动,发出如地狱幽灵召唤的声音。
装饰奢华的大帐中,翡翠串成的珠帘在风的轻抚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帐篷里面,放置着中原人喜爱的檀香木桌子,大红柔软的地毯上面,绣着颜色金黄的金色牡丹,在帐内烛火的照射下,发出璀璨耀眼夺目的颜色。
正殿上面,坐着一位头带金色凤冠,面容清秀的女人,女人胸前带着一枚黄金打造的钥匙,她有着一双如大海般幽蓝的双眸,一张美艳端庄的脸上,却浮现出冷漠的神色。
她的座下,则跪着一位少女,少女年约十五岁左右,身姿窈窕,黑黑的长发用发簪挽起,显得干净利索,那张脸微微低垂着,看不清长的如何。
女子神色痛苦,她苦苦哀求,不停的朝着主座上的女人磕头,”母后,求您放了驸马吧……”
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三个时辰,可是,她的母亲,契丹皇后,却依旧不为所动。
她只是平静的在那里坐着喝着桌上的美酒,没有理会她的请求。
那女人那双幽蓝的丹凤眼微微扫视了一旁站立的侍女,大掌微微一挥,“都下去。”
侍女朝她微微施礼,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帐篷。
女人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了起身,她一步步的走到女子面前,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语气强硬冷寒,“质古,你说什么都无用,驸马协同叛乱,按律当诛!”
“母亲……”
女子停止了磕头的动作,猛然抬起了头,似乎不相信自己亲耳所听到的话,她一脸泪痕的看着眼前尊贵无比的女人。
一双幽蓝的眼眸中,却带着浓浓的不置信,她的母亲,为何会如此心狠?
述律平别过脸去,不愿在看脚下那苦苦哀求的女子,声音淡漠,“好了,去吧,去履行你奥姑的职责,为你的驸马祈福,下辈子,投生一个好人家!”
女子不住的摇头,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然间站了起来,她身姿修长,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色衣服,腰间,别着一枚雕刻着青牛的昆仑玉佩。
白皙的面庞,美目如画一般,柳叶的眉,殷红不点的朱唇,耳畔一对精致玛瑙石耳坠散发出幽红暗光。
一双幽蓝的双眸,如浩瀚的大海般纯净无暇。
脸上还挂着点点泪珠,白皙的脖颈处,用鲜红的绳子串着一枚发着幽红暗光的凤骨玉,这枚玉,不是后天人赠送的,而是她与生俱来的。
肃律平冷眼瞧着眼前的女儿,她的女儿,果真是生的绝色倾城,可惜,却是红颜薄命,她瞧着她脖子上面带着的凤骨玉,就是这枚玉佩,害的她差点大出血死去!
“母亲……”
女子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被她厉声打断。
“够了,去吧,注意你的身份!”
述律平恼怒转身,背对着她。
质古看着眼前女人无情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击打碎掉,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她抬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失魂落魄的一步步朝着帐外走去。
述律平缓缓转身,瞧着女儿失落的背影,她幽蓝的双眸中,竟悄然滴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质古,莫怪阿妈心狠!”
她别无选择,驸马叛乱,她为了丈夫,也不得不做出选择。
纵使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奈何,他却犯了萧家不可饶恕的罪过!
质古从帐篷处出来,便见帐篷外面跪着几名侍女,侍女的手中用精致的盘子端着一套整齐的萨满奥姑服饰,精致的衣服上面用金线勾冽出一些祥云和瑞兽,而一旁的盘子中,则是祈福用的铜鼓和骨棒。
“奥姑,请!”
质古没有想到,她从小便被选为奥姑,担任着为族人祈福的使命,可是,这次,却是为了送他的驸马归西!
她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朝着自己的帐篷中走去,侍女见她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后,随后,跟随她进入帐子中,亲眼看着她穿好衣袍,这才离去。
换好了奥姑的衣服,大红的衣服上面,镶嵌着祖母绿宝石和红色玛瑙,在烛火的映衬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她仿若身在五彩彩光中一般。
手中握着一个铜鼓和驱邪所用的黄金骷髅头,帐外便有人抬了个很大的牛皮鼓来到此,她被众人簇拥上了那铜鼓,再被抬到篝火边。
头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黄金打造的金箍,金箍上面,描绘着一只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胸前带着一串串玛瑙玉珠,一群人吹打着号角,浩浩淡淡的朝着一处走去。
她神色木然的坐在牛皮古上面,一双幽蓝的双眸扫视众人一眼,主持了那么多此的祈福议事,却是这次,是她此生最不情愿的,咬紧了牙关,她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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