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防着,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
敌方似是察觉了城墙上弓箭手已经所剩无几,密密麻麻的箭射了上来,“呼呼”的风声极其刺耳,也几乎拉断了众人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没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女人忍不住想要逃离这样的困境而悄悄往台阶方向移动,只是她还没移动几步便被乱箭从后背穿胸而过,她面对着姜武,被乱箭一箭射在后背的一瞬似是不敢置信般睁大了双眼,眼里尽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那一箭接近心脏,这女人没一会儿便瞪大双眼倒在了青砖上。
姜武眼睁睁的看着女人死在她面前,死亡就如一名妖娆的舞姬,此刻正踏着优雅而缓慢的脚步舞动着妖冶的身姿,一步一步踏在姜武的心头。她从没这么近距离经历死亡,她后背已经全都被汗水浸湿,冷冽的寒风夹着飞扬的雪花,冻得姜武直哆嗦,只是此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太害怕还是因为太冷。。。。。。。。
就在姜武以为她们剩下的这些人就要被一一射杀时,迅速上来了百十个身穿暗红护甲军服的士兵,姜武知道接替她们的人来了。随着这些接替的士兵上来的还有负责治疗的医疗军,她们迅速扶着剩下的几人下城楼。
姜武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一身护甲的士兵以及此时仍没人理会的森森尸体,她心里闪过一股理不清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有悲悯有庆幸还有担忧,这几种强烈的情绪纠缠成一股不明的心情挤压在姜武的胸口,扯着她的身心比她此刻手臂上仍在流血的伤口还要疼痛。
到底是什么让这里的守军眼睁睁看着她们这些没有得到任何防护和训练的新兵踏上城楼来送死,而留着正规的士兵,直到她们这群人几乎都战死才在迟了一个时辰后到来。。。。。。。。
姜武因手臂上的伤流了不少血,所以她现在就躺在一堆伤兵中,暂时还不用再上前线,只是她现在的心情也没轻松多少。
吕子明本来是和她一起来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并没有和她一起上城楼,现在她负伤在军帐中也没见吕子明找来。周围的士兵负伤情况基本都是不清不重的,休息个一两天也就又能上战场。姜武垂头,皱眉:她这样的上养个两天也会再次被推上战场,而这次她不认为还有这运气从阎王的手里逃脱。而且燕城这样的情况还能撑多久?如果还是一味被压制,也撑不了多久了,所以要找到反守为攻的方法来改变这一边倒的情况。
有什么方法呢?如今的燕城兵力上时根本就不能与叛军比的,所以这一条上也是没办法的,战法上?她们如今能守住各个城楼已经是勉强了,哪里还能出去和叛军对战?兵器上?没有直接的接触即便改变兵器也没用,何况她对刀枪也不了解,这条上也行不通,那么到底有什么方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右臂上的箭伤虽然不深但因为她受伤后仍然在拉弓射箭,所以伤口也被拉扯得有点大了,也流了不少血,如今正一抽一抽的疼。姜武抚上右臂,暗暗咬了牙,对方的箭看来也是厉害,她这样仅仅划伤了不算深的一道伤口血也流的比更大的伤口的多,她抽空看了看叛军射上来的箭,当时她就觉得那箭头两侧生翼的形状有些熟悉,但也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她此刻一手抚上右臂,脑中一道闪电快速掠过,那种箭头她在自家阿娘收藏的一本残书上看到过,箭支旁边插图上介绍了一种比箭要厉害得多的兵器。
弩!!
姜武想到这儿瞬间蹦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了短暂的模糊,可她急着把心里所想转为现实,所以片刻不停的往帐外去。期间不小心踩到了许多伤兵,顿时本来还算安静的帐子里到处都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只是姜武已经无心管这些。
☆、间隙
只一夜;燕城的局势便瞬间转变,不再是只守在城门上挨打;而是反守为攻。据燕城回来的士兵说是用了一种似弓非弓,比弓箭厉害的多的武器,这种武器射程比弓箭远得多,且一次可以射出三支箭。这武器旁边还有个匣子装箭支,这样便减少了搭箭的时间,弩身上还装上了一个叫准星的东西;可以通过这准星瞄准敌人,使得射击准确度大大的提高。更有那奇特的箭头,箭头上有两翼和三个血槽,两翼成倒刺状;据说一旦刺进肉里要拔出来就难了,而血也会因为血槽的存在而流个不停。
只听这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唾沫横飞的说着这种神器的威力和奇特,姜武收拾了仅有的两身衣物,便出了北营。
那天她想到了弩,但她一个新进来的小兵,又要向谁去说?谁又会在这种时候耗费人力来造这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所以姜武冲出了帐子就傻眼了,愣愣的在帐子外站了许久,最后决定往厨房营帐去打听吕子明的下落。
火头军因为不用上战场,一天的工作虽然繁杂又多但这里也是整个军营还有人有闲心聊天八卦的地方。且她们负责各个营帐的饮食,哪处住着哪些人她们应也是清楚的。
果然如姜武所想,她刚形容了吕子明的相貌就有一个年轻的火头兵告诉姜武她要找的人是归德郎将,住在东边的营帐里。姜武谢过这人出来,心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归德郎将,从五品官。此时姜武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气恼的,毕竟她对吕子明从来都是真心坦诚的相对,而对方却是从一开始就在隐瞒算计她。只是她从开始也便是有些计较的,所以她也不能说太气愤,毕竟是她选择了结交。姜武抬头看天,乌云重重,看来还有一场大雪。
姜武到帐外向帐外护卫说明来意,一人进去通报一声便见吕子明披着件袍子就出来了。她胸口处缠着厚厚才绷带,显然她在战抖中也受伤了,只是看着精神还算可以。
她见了姜武便笑得一脸热情的道:“姜姐可要见谅,如今战事正紧,到了此处也没来的及问问姐姐的情况,姜姐可还好?这手的伤敷药了?没事吧?”吕子明打量着姜武受伤的手,关心的问道,她全然不提她为何住在这种只有校尉以上才可住的大帐里。
姜武见她不提,她自也是不提的,随着吕子明进了帐子便直接说明来意。吕子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眼中反倒有些个了然。姜武把记在心中的弓弩图仔细画出,又一一详细的注明部件及其做法。做完这些吕子明要亲自送图道兵部,她出去时邀请姜武等她回来便一起饮酒,姜武却没有这心思,谢过吕子明的邀请后回了疗伤的帐子。
从吕子明的帐子出来,一些不曾明白的事情也得到了答案。好比女帝为什么要给她那座宅子,如今看来女帝是早知道她熟悉这种兵器,只是她却不知道女帝怎么会这么肯定她手上有弓弩的做法。
女帝哪里是确定,她只是从秋仁秋义那里知道了姜武的来历,又想到一直让凤后念念不忘的姜宗平,她以前听人说过南无临近东廊国的山脉里有一姜姓族人,她们中流传着一种比弓箭厉害得多的叫弓弩的兵器,只是她曾派人去寻过却是一无所获。女帝当时想到姜武也不过是随手赌一把罢了,如果姜武便是那姜姓人,她便引她入军营,国难当前她没理由不把弓弩的制作方法拿出来。如果赌错了,那也没有任何损失,所以她让姜武留了下来,又让吕子明接近姜武。
那天吕子明见了姜武从茶馆外经过便故意挑起安絮,闹出动静引姜武进来。再后来姜武果真进来了,且她也成功的把她引到了北营。
燕城有了弓弩也只是解了被叛军攻城的围,根本还不足以打败叛军。可谁也没料到东廊驻守在边境的军队竟宣布她们不再参与南无的内乱斗争,凤云天失去了这个有力的后援,一下子显得底气不足,驻守在燕城外的叛军也撤回了锦州境内。南无士兵均士气大振,配合着从边疆撤回的援军不到两月便把叛军剿灭。凤云天在祈州刺史府被捉拿时当场自尽而亡,其女凤陵乐则被生擒。
至此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叛乱被平定,南无百姓纷纷返乡,趁着三月未过忙碌的耕种。虽然战后有许多家庭破灭,但春天总是能给人希望,即便再悲伤百姓们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姜武离家也有两个多月,她自提出制造弓弩便没有再上过战场。她记得的弓弩毕竟年代久远,有许多地方不算完善,所以每天她便与兵工们一处研究弓弩的改善,直至出现了上面众人称赞的优良弓弩。
姜武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人定时分,玉渊已经睡下。给她开门的是阿三,阿三见了她一脸惊讶与喜悦,迎了姜武进来便匆匆嘱咐小侍烧水做饭。姜武进到东院便见院里正房的灯已经亮了,三小侍中的喜金正从院子里出来,想来他是得了消息便一路奔来报信的。
她抬脚进了院子,推门便见玉渊坐在桌边,他此时只披了一件外衣。三月的天正冰消雪融,比着下雪时还要冷,姜武见了他只衣衫单薄,皱了眉,匆匆走过去一边窗下小榻拿起上面的厚毯整个把玉渊抱起,她这才微笑着仔细打量他。
只见这两个月不见;消瘦了许多,那俊美的脸上浓重的黑眼圈衬得他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可见她上了战场他也是担心着的,姜武心里划过一丝甜腻。
“你。。。。。。。可有哪里受伤?”玉渊此时也在打量她,许久;她有不好的地方才不确定的又问道。
“没有,我一切都好,你在家可还好?”她们因为战争激烈,出去这两个多月也没有往家里寄家书是说法,所以她自去了军队便再没了他的消息,想来玉渊也是得不到她的消息的。
“这就好。。。。。。。。”
“小姐,热水和饭菜都备着了,您是要先沐浴还是用膳?”喜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玉渊的话。
“那我先去吃饭,这一路都急着回来,到了军营也没吃上口饭就往家赶了,呵呵。。。。。。。我先吃饭,你要不要也吃些?”姜武笑得有些僵硬,她不是看不出他眼里的忧愁,但他更不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话,即便要听也先缓一缓吧,至少让她吃了饭沐浴完再说。要是能不说多好,只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