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吾帝连日兼程跋涉,唯恐来晚,未曾憩息,可否先安排静处落榻?”
月羽仙正在凝望凌皇胤背影,回味他刚刚随性而叹的诗句,冷星辰对她说话,她回神,刚要望向他,那边凌皇胤却一回身,制止。
“不急,正事要紧。”
“喏。”冷星辰得令,立退半步。
不等礼司赶来,月羽仙已心如明镜——若眼前之人不是轩辕皇帝,她已想像不出真正的皇帝能是何样了。
轻步上前,月羽仙欲靠近凌皇胤,却不想……不等莫雅那边惊警欲护,反是凌皇胤身前那武将男子冷眉一紧。
心中失笑,月羽仙止步,冲凌皇胤明眸一抬,浅欠低头。
“可否先告之羽仙,诸位如何渡过天险之障,进得王城来的?”
凌皇胤微笑,点头。
“天险不过高山,只是峻岭繁多,鸿沟阻路。令人望而生畏。但遇执着之人,势必进来,便无太大难度。”凌皇胤迈步,走出一直小心翼翼严护的封奚森可控范围。走向月羽仙面前,停下,低眸看她:“天险不过三难:一难密林、二难直壁、三难鸿沟,寻常百姓自然知难必返,功夫略高之人亦可能止步于鸿沟隔岸,更多高深之人亦望壁惺叹。可若有有心人实地侦察,找出可迂回之道,便极有可能轻易深入。”
听着凌皇胤细解,月羽仙表情淡漠,笑意却不减。只是一呵。
——她是最清楚月国天险之障的,甚至多次周边巡查,月国天险之障多处直壁陡崖,或是万丈鸿沟,更有绵绵不绝如海密林。林中多为毒蛇蝎虫,别说普通人,就是武功极高之人都不敢轻易涉入,哪是凌皇胤说的那么简单?
见月羽仙沉稳的很,凌皇胤一叹。
“可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月羽仙一愣,看凌皇胤的眼神微变。
“女王。礼司带到。”适时,奉承安领了礼司疾步而来。
礼司是一中年男子,他紧随奉承安身后,远远看见冷星辰,脸色惊变,赶紧快步冲上前。曲膝拜跪。
“下官参见女王!”
回身,月羽仙望向那礼司,冲他略一抬手:“起来,拜见一下轩辕贵客。”
礼司路上已从奉承安那领命,听得女王吩咐。赶紧站起,冲女王低身轻喃:“是。”转身,他径直朝冷星辰而去,恭敬有加:“小使月国礼司,去年京都朝贡,有幸见得府尹,府尹来去匆匆,恐不知,现贵临吾国,再受小使一拜。”
任礼司去拜见冷星辰,月羽仙浅浅一笑,望向奉承安。
“速传令下去,立净银月楼,恭迎轩辕皇上入住。”
奉承安刚要得令,月羽仙身旁凌皇胤却一沉眸,摇头,喝止:“不可。”于月羽仙望向自己时,他正在看她,面色冷峻:“低调即可,闲处方便你我协商最佳,莫叫人知我在此,消息就此止封,能否做到?”
月羽仙略一点头,微笑:“能。”
满意一笑,凌皇胤望向冷星辰:“布开地图。”
“喏。”
冷星辰自怀中取出一八折地图,一折一折展开,铺向苑中一圆桌之上。
那边奉承安已领了礼司退下,去给凌皇胤众人安排住处,月羽仙走向桌旁,细看起那份地图。
“我们直接过殷商,入彦季,从彦季国星店城边境凹深之角进入天险,你看……月星王城所处正中之点,西北一距,东南一距,相差无几,都倍显短窄,天险圆壁,从哪里进入都一样,若为入侵,当选最短距离。”
凌皇胤走到桌前,手指一处,讲解给月羽仙听。
“我们所备之物不多,不过长绳钩爪,与风翼。”
风翼?月羽仙一惊,侧目望向凌皇胤……
知月羽仙在看自己,凌皇胤望向她,苦笑一声:“有高人使其翼飞离轩辕京都围城,我又为何不可借故而用?但凡鸿沟,我一行十三人,一人一翼,便可飞入。”
月羽仙听的目瞪口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她还一直在好奇,凌皇胤十三人到底怎么进来的。
“密林挡不住利剑、陡崖阻不了钩爪、鸿沟逆不了顺风,女王……我能进来这里,居心之人可能难倒?”
心惊肉跳,莫名慌乱,月羽仙脸色小变,双眉紧锁。
凌皇胤破解了月国在历年来引以为傲的天险之障,他如此瘦弱之身都能轻易进入,若敌执念要攻,还有什么不可能?冷静下来,月羽仙想到什么,望向凌皇胤。
“疾行赶来,为恐已晚,皇上可是知道月国有难?”
欣赏于月羽仙的机智,凌皇胤点了点头。
“这就说来话长了。一路疾赶,我这身子撑不住,必须休息了。你若信得我,令夜起,严守周边,加强哨防,定要固若金汤,我睡一夜,天明与你再详议。”
看出凌皇胤脸色青白,月羽仙一直暗暗怜惜,此时听他这么说,赶紧点头。
“请随羽仙来。”
凌皇胤一叹,亦点了点头。
*
在看罗盘,金炫澈走了,径直朝小番城而去……看那星点在移,另一星点原地不动,凌亦凝的心,莫名牵动。
她说不上来怎样的感觉……仿佛世间博大,却独她与他两人迥异。
落这星盘之上,世人皆凡尘,却独她与他两颗星尘微明。
金炫澈的星点在移动,眼瞅着就要抵达小番城位置……凌亦凝心中感慨万千,仿佛别离生愁。
她这是怎么了?
算算时间,急令差不多快抵京都了,希望她那皇兄看见急令能在心慰之余,听进她的提醒,暂时不要干涉金炫澈与它国交战。
可惜相隔太远,又不可能长出翅膀像蓝鸽一样飞回去……凌亦凝默默祈祷之余,幽幽一叹。
“公主……”大战余生的刘将军远处奔来,冲至凌亦凝身旁停下,轻喘:“将司大人醒了,急着在找您。”
点点头,凌亦凝收了罗盘,站起,朝刘将军来时方向走去。
*
白天昏迷过去,夜半才醒,凌亦凝心里寻思着正打算去睡觉的,那人倒好,醒了,又要闹她。
进了炙炎彬房间,凌亦凝一叹,走过去。
炙炎彬浑身发软,不知怎么了,没有力气,官医看过,说心血气虚,恐为心病。
炙炎彬这头虎将,能有什么心病?凌亦凝心里清楚,不点破罢了。
床边坐下,回头看眼放心不下的刘将军,凌亦凝失笑:“都退下。”
“呃……喏……”刘将军再看一眼炙炎彬,转身退下。
任那边带上了门,屋里只他两人,炙炎彬眼里血丝好了许多,除开他自己感觉无力以外,其它各方面都恢复*不离十了……他在看凌亦凝,看的很认真。
“好些没?”凌亦凝不太懂得心疼人,直奔主题。
炙炎彬不语,只傻傻的凝视眼前娇人儿……他困惑至今——为何十三年前他对她毫无任何男女差异之感,只觉她缠人惹事,避之不及,是因她当时年幼?毕竟,十三年前的她,只有八岁。
可是……凌亦凝出阁之后,后书房第一次相见,他却怦然心动,陪觉她美丽动人,楚楚可怜……那一瞬间,历历在目,如现眼前。
那冰冷如剑的目光扫来,他的心狠狠一抽……刚还在寻思那清瘦容颜如何绝美动人,温柔娇弱,她便目如寒霜,冰冷看他。别人是外硬内软,她倒好,外软内硬,招惹不得。
再往后,他自以为自己对付她游刃有余,却万没想到,一步一步深陷至今,反成了他落败为寇,变成她的爱情俘虏,宁可就此沦陷,不求救赎。
苦笑,炙炎彬摇了摇头。
“好不了了。”
“这叫什么话?”凌亦凝听着就皱眉,明显不悦。
见凌亦凝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淡漠,炙炎彬呵笑,感觉好了许多。——说真的,他怕极了,怕极了之前凌亦凝可怜兮兮,倍显无助的模样,听她嘴里吐出一个死字,他的心都碎了。
宁可凌亦凝就眼前这样,凶巴巴的,冷冰冰的,抑好过绝望无助时的她……
对凌亦凝来说,什么事她解决不了?她不比洛果儿或是唐糖那些寻常女子,一遇到什么难事就落泪伤悲,她是凌亦凝,飞墙跃河过山沟,杀人征战策划谋,在炙炎彬眼里,凌亦凝远胜过他所认识的所有男子。
甚至,远远胜过了他自己。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此母子
在炙炎彬心中,凌亦凝是无所不能的。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是他可以为她而付出的?
这是炙炎彬最感绝望的。
比如金炫澈的出现——那个家伙,比他高一点,比他聪明一点,比他武功强一点,就轻而易举的从他手心把凌亦凝抢走。
噘起嘴,炙炎彬一叹。
“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若一直这样找下去,仍旧找不到你,我就找到死。死在任何地方……”
在看炙炎彬,听他肆无忌惮的‘表白’,再无任何收敛与回避,凌亦凝知道——炙炎彬已经彻底放开自己,已经彻底倒向了自己。
失笑,凌亦凝冲炙炎彬摇了摇头。
“放弃爱我。别再盯着我看……你还来得及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爱人。别等某天,无奈之下真娶了我,得我人,却得不到我的心,空惆怅。”
紧眉,炙炎彬的心口绞痛——凌亦凝说的话,像剑,刺透他心脏,痛的说不出话来。
痛的想就此消失。
苦笑,轻呵,炙炎彬学了凌亦凝,轻轻摇头。
“太晚了。”炙炎彬说话时表情怡然,却眉心浅拧:“已经来不及了……早在后书房隔窗看见你的刹那,就已经爱上了……无力自拨……”
最后四个字,炙炎彬说的陶醉,笑意更浓。
的确,这一路过来,从最开始的喜欢,却无心亵渎,到后面幻想,进而付诸行动却反得厌恶,再到最后,甘愿深陷,不愿后退,走到今天。他一直如此,从未后悔,从未想过……放弃。
凌亦凝听进心里,温柔微笑。
“你这样子。像极了曲峥临死前的瞬间……”想到了什么吧,凌亦凝摇头,从心底阻止自己回忆:“不说了,我好困,忙了一天了,你也睡,好吗?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
看着凌亦凝的确累极的模样,想到她也是马不停蹄的一直在赶路,他倒是睡了顿饱的。可她呢?顿时心疼,炙炎彬赶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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