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没走出百丈,突然马儿一声长嘶,车剧烈的颠簸了两下,然后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来:“姑娘,今天怕是走不成了。”
这车夫倒是个妙人,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弃车离开,说完,等明镶撩开车帘,他才正色道:“姑娘若是要解决这些麻烦,可以找我们镖局押镖,无论是人还是货物,三国五城,还没有永昌镖局去不了的地方。”言外之意,你可以找我帮忙,但是要加价,算我永昌镖局押镖。
明镶扫了他一眼,永昌镖局倒是大口气,三国五城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车夫不在意她的冷眼,嘿嘿一笑:“在下先避一避,姑娘若解决了麻烦,在下就在那边树下候着,随时可以启程。”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不解决麻烦不能上马车了,除非承认自己是镖物。
明镶抱着阿鬼下车来。
车前,卓不凡和蓝羽、青衣打成一团,她一出来,卓不凡正对着车门的方向,冲她挤眉弄眼,蓝羽、青衣看到她这模样,顿时瞪大了眼,青衣道:“夜煞,你想叛主?”
蓝羽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眼中也有些不赞成。
明镶视线从这两只两身上扫过,叛主?她从来就不曾有主,更没有承认过卓不凡是主!
视线落在卓不凡身上,顶着宋思源的那张脸,原来这就是他打的主意!引来青衣和蓝羽,让她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也许他还会推一把,将她送给云姜?
她目光淡漠森然,卓不凡,我已经步步退让,只想避开,你还咄咄逼人!
青衣和蓝羽对付卓不凡,转眼已过百招,还未能分出胜负,明镶站在路中间,冷冷看着,要不是怕阿鬼受到他们内力波动的影响,她还真想冲上前去帮着他们,将卓不凡杀了算了,这个男人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她上辈子是杀了他全家还是扒了他家的祖坟,从上一世到重生,他都要利用彻底么!
从愤怒到平静,心中波动,面上不动声色。
卓不凡不时冲她看过来,她淡漠的回视,心中想着杀不掉的祸害该怎么摆脱,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突然,卓不凡凌空跃起,身形迅速一晃,竟然落在明镶身边,压低了声音:“小镶儿生气了?”他一靠近,四周顿时暗波流动,阿鬼年纪小,但是婴儿都极为敏感,感觉到不安,他眼睛未睁开就先哭了起来。
明镶抱着阿鬼,连连后退,面色不虞,卓不凡继续缠上来,阿鬼愈发哭得厉害,明镶安抚无效,卓不凡的手又放在她肩膀上,她往身侧袭去:“卓不凡,你去死!”她以前是瞎眼了,误把白眼狼当做亲人,她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人对她的孩子会有一丝情义,当初那些不过都是装的,装的!
在青衣、蓝羽冲上来的时候,卓不凡还在明镶身前身后左躲右闪,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高手散发出来的气场,莫说青衣和蓝羽均有武器在手,高手过招,气势凌人,气势伤人一点都不假。
卓不凡会不知道么?不可能!
但是他明知道这是他儿子,明知道危险,他还是将他们母子卷入其中,他来回躲闪,像是面具一样的笑容,极为刺眼,四人几乎纠缠成一团,只有阿鬼断断续续的哭声传出来。
明镶左右冲不出来,眼看阿鬼呼吸愈来愈急促,她也急了,卓不凡动作快的像是一道烟,青衣和蓝羽根本抓不住他,他若是要跑,肯定能跑了,他偏偏不跑,就耗着,用阿鬼的命逼着她走不掉和妥协,此时她能怎么办。
青衣和蓝羽也发现了她对怀中婴儿的过度关切和不正常,两人虽然没有袭击她,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帮她,而收敛杀气。
心中悲凉,她像是回到悬崖顶上,同样的愤怒和怨气。
“啊!”一声怒吼,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孩子的娘亲,这声音像是一只哀鸣的雌鹰。
远处那车夫眉头微皱,最终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远远看着。
青衣被卓不凡绕的烦来,怒道:“夜煞,你杵着做什么,解决了他!”
蓝羽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明镶怀中的孩子。
只有卓不凡,他像是玩闹的孩子,一脸笑意:“想追本公子,你们还得继续练练。”
明镶眼眸发红,恨不得将卓不凡撕碎了。
卓不凡让她选择青衣和蓝羽,选择云姜么,他煞费苦心,将她推向云姜,她偏不!
气运丹田,她大声道:“你们跟了我一路,现在还不准备出手么!”
藏在暗处的两人,终于舒展了眉头,还以为这位姑奶奶不会出声求救呢,总算,主子交代明镶不出声,他们就不动,想不到才一个时辰,还真被主子料到了。
慕容鐟能够在帝王打压下活下来,肯定不是简单的蠢货,虽然在子嗣问题上被人摆了一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此时在皇宫中参加宴会的慕容鐟,在帝王兄长接二连三,明里暗里的嘲讽、使绊子之下,早就神游太虚,心想,如此逼迫一个女子,卓不凡倒是好手段。可是查不到卓不凡的背景,还是有些郁闷,一个声名远播的江湖侠士,卓不凡肯定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清白!他往落英城查的沈铆消息,也没有头绪。
弄不清楚卓不凡的意图,慕容鐟也想到了卓不凡将明镶还魂于夜煞的目的,若是因明镶和云姜对上,也是个麻烦,云姜这人最不喜东西被人抢占,就算是他不要的,也宁可毁了不给旁人。这个西岐皇子的胸襟可不是他展示出来的那般,可以说和针眼差不多大。
云姜七岁之时,西岐二皇子云青,在五岁生辰当日,只是说了句“想要和太子哥哥一样的弓。”西岐皇帝见幼子可爱,随口一句:“姜儿,将弓送给你二弟。”这二皇子五岁生辰竟成了最后一次在人前露脸,最终也没有得到那弓箭,因为云姜将弓箭折了。
此后西岐二皇子越发平庸,这其中怎么会没有云姜的手笔呢。
西岐太子毫无胸襟,西岐皇帝也是个奇葩,没有因为云姜毁了弓而生气,反而多有赞誉:“此子寸末皆争,西岐之福。”
云姜和慕容鐟遥相对坐,云姜冲他举杯,慕容鐟也举了下杯盏,看那笑的真诚的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现在境况不算好,他没想过这么早和云姜结仇,但是一个云姜他也是不怕的。
他笃定卓不凡不会让明镶逃开,笃定明镶受到威胁时,最终会向他低头,而不是求助云姜,毕竟云姜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而且他已经释放了不少善意,等她主动求救,可比上赶着帮忙有分量的多。
上官倾坐在慕容鐟身侧,亲自为他斟满酒,慕容鐟冲她一笑,上官倾眼神微闪,也淡淡的笑笑,垂下头去,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鹣鲽情深,自然有一番冷嘲热讽,宫中从来不缺乏缺少眼力的人。
宫里如何,明镶不知,此时有慕容鐟的人出手,她总算摆脱了卓不凡,跳出圈外,阿鬼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安抚了阿鬼,她站在人群外,天色渐晚,空旷的小路上,不说人迹,连鸟雀也无,冬阳成了一抹不甚明亮的黄色,清清冷冷的成了明镶身后的背景,她神色凛冽,孤寂的站着,看着面前厮杀的人,确切的说,是看着卓不凡,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本打算靠近她的车夫心中一抖,看了眼打成一团的五人,默默的驾着马车离去。
五个人只有卓不凡注意到车夫的离去,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明镶和她怀中的襁褓,带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那标志性的讽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仔细瞧可以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恼恨,可是谁会盯着他的眼睛看?大家都在找他功夫的破绽,准备给他致命一击,这恼恨,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五人在打斗,就是一团乱打,虽然慕容鐟的人认识青衣、蓝羽,不冲他们出手,但是青衣可没放过他们的打算,其中一人和青衣斗在一起,另一人与蓝羽一起攻击卓不凡。青衣这一组,若是打到靠近卓不凡,也会抽空和卓不凡一团乱打。
不管是慕容鐟的人还是云姜的人,都对卓不凡没有好感,刚才明镶已经爆出了卓不凡的身份,慕容鐟的人查不到卓不凡的其他背景,对卓不凡有怨恨,蓝羽知道夜煞曾经败在卓不凡手中,他和夜煞同一个师门,名义上的师兄,于情于理他对卓不凡就更加厌恶,至于青衣,虽然是第一次对上卓不凡,但是他向来自诩功夫高强,凡是功夫高强的他都厌恶,这个卓不凡比他高太多,他就更厌恶了。
卓不凡一脚踹中了蓝羽的心口,蓝羽倒退两步,捂着心口,想必伤的不轻,明镶冷冷的看着,青衣和慕容鐟的两个护卫迅速上前将卓不凡围了起来。
蓝影飘飘,动作行云流水,他就像是下水的蛟龙,面对高手进攻,攻守有序,丝毫不见慌乱,明镶仔细看着,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卓不凡这样凌厉的杀气,卓不凡就像是泄愤,一柄软剑,只是一旋,已经让两人见了血。
以往她是卓不凡的婢子,遇到的危险都是冲着夜煞而来,她就是夜煞,自然是一马当先,少见卓不凡动手,知道他厉害,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她想着自己和卓不凡的差距。她不想任人宰割和利用,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突然卓不凡看过来,四目短暂的交汇,她毫不掩饰的恨意,反而让卓不凡一笑,似乎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杀意消失,他唇角弯弯,甚至冲她抛了个飞吻,就像曾经遇险的时候那般,他还可以一边打斗,一边逗她为乐。
明镶眸子更冷,手一动,卓不凡笑着往身侧一歪,剑戳中青衣的胳膊,他伸手一拉,青衣的脸正好迎向明镶射出去的“暗器”,青衣脸上一痛,生生出现一条血痕,血痕的末端赫然是一小截指甲!
银针总有用完的时候,以前是孟一昶给的,现在孟一昶自然不会再给她,她身上除了自己,再无别的武器,她的指甲被生生掰断,却也被卓不凡躲开了。
青衣摸了摸脸,顿时面上青红交错,到看到脸上的异物,回头瞪了明镶一眼,一双眼睛都因为愤怒和杀气而发红了,明镶淡淡的迎视青衣的怒气,愤怒,她还怒呢,他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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