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因为她真是饿得够呛,要不是因为怕睡前吃东西会长胖,刚长在松风园就弄点宵夜吃了。
她编的这个慌、她装晕倒的急智、她拍马屁的话儿、她肚子叫响后的尴尬神色,都逗得江无忧笑了起来,之前的忧伤情绪一扫而空,伸出手道,“你倒是亲自验验,看朕是不是真的?”
方初晴愣住了。
他是要她摸龙爪吗?虽然男女握手在现代中国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异时空的大江国,还是比较开放大胆的行为。难道他是要陷害她?可话说回来,他是可以随便决定人生死的人,犯不着玩这套把戏吧?
想通了这层,她上前一步,先拿出帕子把泥手擦了擦,然后结实地握住了江无忧的手。手感不错,龙爪大而温暖干燥,握起来蛮舒服的。而大概因为她趴在地上久了,手掌潮湿,所以没有产生静电。
“朕是真的吗?”方初晴松开手后,江无忧问。
“民女叩见皇上,无礼之处,还请皇上恕罪。”方初晴“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脸朝着地面就不用装出各种表情了,轻松得多。
“朕赐过你恩典,你可以不跪的。起来吧。”江无忧笑道。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倒不是她多么美丽聪慧或者特立独行,而是那种总是不经意浮现出的矛盾气质。
她能当奶娘,就肯定是已经产过子的妇人,可她身上偏偏有一种未出阁女子的风味;但若说她是少女吧,她的行为举止偏偏没有普通女子娇羞胆怯的模样;说她淫荡吧,她的眼神却在慧黠中包含几分爽朗直率;说她纯真吧,她却能坦然无惧的握住他的手。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阅女无数的他也感到难以捉摸,不禁好奇心大盛。而方初晴被送进沈府的这三个月里,他也很奇怪的会时常想起她。
今天,他本来是特地参加义弟遗腹子的百日宴的,也想以此告诉世人,左师王虽然已死,但他身后人的尊贵荣宠却不会有分毫改变。不过私心里,倒也想见见这个小小奶娘的。
“方初晴,你都听到了什么?”他忽然直截了当地问。
方初晴假模假式地凝了下神道,“好像是催戏的锣声。皇上,前院要开戏了,您不去听吗?”
“我是说刚才。”江无忧不许她打马虎眼。
他本身是习过武的,目力、听力及其他感觉都强于常人。但他今天心情激荡,所以开始时并没有注意到花园里有人。可当与竹月静默望月之时,他不经意后退了半步,一只脚踏到一株芍药的花根泥土处,感觉有什么东西硌了他的脚一下,略微垂目,却是一只金钗,正是今晚方初晴戴过的。
当时在水阁,她跪得比别人晚半拍,他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她头上之物。那物件掉得地点蹊跷,若不是踩到,只怕很难找。而当他认出这只金钗,凝视细听,便发觉了不远处牡丹花下的偷听小鬼。
所以,方初晴所说的寻找金钗的理由,应该是真的。否则,他不可能轻易饶过她。他初登帝位,不经几年,外人只道是新朝气象,可花团锦簇之下涌动的暗流,非是局中人是不能体会的。
“民女不是说了,刚才饿晕了嘛。”方初晴硬着头皮继续说谎。
江无忧二话没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方初晴吓了一跳,急忙往回缩,那天沈洛对她的所作所为也突然涌上心头。她本能地奋力挣扎,但江无忧不是沈洛,看着斯斯文文,力气却大得很,她反抗无效,强行被拉到他的身前。
她羞恼气愤之下生出点不管不顾的心,大脑发热,暂时忘记对方是能对人生杀予夺的皇帝,打算施展江湖上传闻已久、但基本禁用的绝子绝孙脚,却硬生生停住了。因为江无忧并没有轻薄她,手指只扣住她的脉门,笑眯眯地道,“晕倒后才醒来的人,脉像应虚浮滞涩,你的脉象却平稳沉实,就是心跳得有些快呀。”
“民女得见龙颜,心头激动,所以心跳加快。”方初晴强辩,想起那段:脸红什嘛?精神焕发!怎么又黄啦?防冷涂的腊……
“哦?”江无忧仍然微笑着,突然话题一转,“知道太多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方初晴看不透江无忧是什么意思,干脆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可是……如果人家什么也不知道,有人却草木皆兵,那就太没必要了吧,反而暴露自己有心事。”
“说得对,可也不全对。”江无忧的目光在方初晴脸上巡视,看得出她虽极力隐瞒,实际上却紧张,不禁感到好笑又安心,也确定她了绝不是“别人”安插进沈府的探子,因为她说不惯慌,尽管她很聪明,急智不错,关键时刻也算冷静,但未经过训练的人是应付不了这局面的。
“从来没人交集的两个人,倘若共同知道了一些秘密的事,关系就会变得很特别,就好像有一条线把他们连了起来。”他说到这儿,看到她的额前落下一缕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很自然地张口吹了一下,轻声道,“也许……可能再也分不开了呢。”
…………………………66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看戏
方初晴被他吹出的热气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到“再也分不开”几个字,吓了好大一跳。这大变态那暧昧的语气令她生出奇怪的想法:他不是要把她带到宫里做妃子吧?
不过稍冷静下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可笑,太自作多情了。她是什么身份?一个被夫抛弃、死了孩子的妇女,在这个世界的女性中根本就算是劣制品,连四圣人那种货色对她的态度都只是玩玩而已,更别说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这重获的身份虽然时常令她不甘心,但此时却起到了保护作用,因为江无忧是大江国之主,应该不会追求露水姻缘,至少表面上不会,这就叫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初晴大拍马屁,同时把这话题糊弄过去,“全大江国的臣民,谁也离不开您呀。”穿越就是这样好,可以心安理得地随便剽窃全人类的智慧精华,然后脸皮很厚的接受他人的赞赏。
果然,江无忧略有惊诧地望着她,点头道,“说得不错。”心中却又生出疑虑……一个奶娘,怎么会说出这种大雅之语?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细细打量她,只觉得月华清辉令她那明艳的容貌变得朦胧温柔起来,而那双眼睛中虽然闪过狡猾慧黠的光芒,却并没有深刻的算计。
“啊,地上有什么东西硌了朕的脚?”听到远处锣鼓声又大了些,他决定暂且放下这些疑惑,故意向后退了半步。
方初晴机灵地蹲下身子查看,结果惊喜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金钗啊!她的金钗小宝贝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可是,她的小亲亲沾满了泥,上头精致的花枝也被踩坏了,要不找金匠修补一下,肯定是戴不了了。
江无忧冷眼旁观,看到她那无伪的惊喜,然后又那么沮丧,不禁又被逗得笑了,“找到金钗了,还不多谢朕,要不是朕,你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是,民女谢谢皇上。”方初晴顺嘴答音,却没什么诚意。
“你不高兴吗?”她就那么喜爱财物?
“高兴。就是……金钗被……踩坏了。”都是你的错!
“你是怪朕吗?”
“民女不敢。”
“不敢?就是心里责怪喽?”看到她那心疼的模样,江无忧逗她道,“简直没天理了,做了好事还被人埋怨,可见朕的右师王说得极对,做好人是要遭报应的。”
右师王=沈澜=沈家二爷=大阴人!这公式绝没有错。
“这样吧,朕为人一向公平,从不欠人。既然好心办坏事,踩坏了你的钗,那就赔给你好了。”
又来了!大变态又来假装大方了!不过他喜欢在原有基础上加上一点恩惠,那么……
“照您的规矩,是要陪我两只钗吗?”这样一来,也很划算啦。
“你又没对朕做过好事,为什么要双倍奉还?”江无忧故意锱铢必较,想了一下才道,“不过你待会儿在朕身边做点事,朕就送你一只大些的金钗好了。”
方初晴怀疑地瞪着江无忧。
大概因为他身上的衣服料子好,又是明黄色的,所以月光似乎给他周全都渡上了一层金边。他笑得真是好看,就算在现代中国网络发达,她见过文体明星中的众多帅哥,但论起笑容,他要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
不过……哇咔咔,她在重生前的经历与众不同,所以早已经对帅哥完全免疫,他想用男性魅力占尽上风?哈,那真是踢到铁板了。帮他做事?好呀,任何服务都可以提供,唯独那一种!
“民女笨拙,皇上还是提前说好要民女做什么,不然误了皇上的事,民女可担待不起。”她小人地说。
江无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还挺为她的谨慎庄重感到高兴,但却并不解释,只道,“先随朕去看戏,到时候听吩咐就行。”
去戏楼?那边人多,应该没事。方初晴轻呼一口气,把金钗扣在袖笼里,整理了下略微散乱的头发和沾上泥土的衣服,然后低头垂目、规规矩矩地跟在江无忧身后。才出了贵裔花园,小德子、小行子就不知从哪儿跟了上来。在看到方初晴时,他们都有点吃惊,但他们都是宫里人,极有眼力见儿,皇上既然不多说话,他们也就什么也不问。
一行人走了约摸十五分钟才到了前院的戏楼,路上方初晴都转晕了,可江无忧却走得毫不犹豫,连半点弯路也没绕,绝对直达,可见他和他的两个近侍对沈府熟悉度,绝对比她要强。而他所到之处,只要遇到人,全部会慌忙跪下,他则像没看到似的,径直往前走。
这情景在电视中看过,但如今亲眼所见,才更能产生那种很威风的感觉,虽然她只是个狐假虎威的。
到了戏楼,楼上楼下又呼啦啦跪倒一片。方初晴偷偷四瞄,发现男人们都坐在楼下,由小厮侍候,女眷和随侍丫鬟们就在楼上,不过正对戏台的位置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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