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了……”
梵音默默地呢喃着。
她想回去勿返阁,再去看看自己的姐妹一眼,即便不再理她,也好过于呆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一件货品一般送来送去。
她本来以为,跟着阿布托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可是,这男人,要了她的所有,却不愿意再施舍一丝真情。
没错,她是傻,她是痴,她的任性拖累了自己。所以,她不会再去拖累勿返阁。九爷是什么人,她当然清楚,现下她已经是一个人了。彻彻底底的一个人,曾经依赖的那座山早就成了别人的。自己还会奢望他什么呢?
可是……她还有自己,如果她把握不了自己的命,总可以选择结束。
只是……苦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梵音想到此,早已经麻木的心还是微微痛了一下,她低下头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想起那一日她偷偷摸摸地出去诊脉,满心欢喜带着这个消息回家,谁知却看到阿布托搂着琳琅正在卿卿我我。
那一刻,她不知做何言语,抓来的安胎药哗啦一下便掉在了地上。
怎么提药回来了?
……有些伤寒
这便是那日二人全部的对话。自此以后,像这样寥寥几句的聊天越来越频繁,这让梵音不知所措,她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期限了。
从不说话的沉默,到不再踏入她的房间,直至现今将她转手与他人。时光不过才过了几个月而已。
原来……这几个月便是他所说的永远。
梵音带着腹中的孩子恍恍惚惚地走到了那汪寒潭之前,湖水倒映在她的眼睛里,让她的笑显得更为的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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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四章 杜鹃啼血(9)
“有人跳潭了!!”
一声惊叫划破阿苏克别院宁静的夜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几个男仆急急忙忙地跑来,会水的见潭中女子已经没顶,眼看快要沉下去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扑通扑通跳下了水。
刚刚发泄完的阿布托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花园内的一片嘈杂的声音,不耐烦地坐了起来。
“克查!克查!!”
不知道为何,平常这个一叫就应的随从过了好久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爷,什么事?”
克查也不管自己跑得气喘吁吁,赶忙跪了下来。眼角瞥了下还睡在里侧未起来的女子,房内此刻弥漫着先前欢愉留下的暧昧气味,让克查想忽略都难。
“外头怎么那么吵啊。”
阿布托说得没心没肺,显然是没有睡醒。
克查一阵沉默,过了好久全身都趴了下来,行了跪拜大礼:“爷,您还是去看看吧,梵音姑娘好像跳潭寻短见了。”
本来还在百无聊赖的阿布托一惊,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 ,自己早已经在克查的带领下奔到了潭前。
刚刚还在议论纷纷的奴仆见正主来了,都自觉地住了口,静静让到一边。只见阿布托望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梵音,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梵音此时此刻一袭水蓝色衣裙,一如以前一般恬静,紧闭着的双眼依旧微微凑着眉,她的全身都湿了个遍,美丽的云髻也散乱开来,乌黑的秀发就这么铺洒在冰冷的地面上。黑黑白白深蓝浅蓝的对比,让阿布托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阿布托现在慌了。
六神无主。
心又痛,更多的是脑子嗡嗡作响。
他一步步地走到梵音身前,颤抖着用手指去探梵音的鼻息。
没有?
只有冰凉的水汽循着温度扑面而来,冷得他都忍不住有一些打寒战。
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默默跟了过来,见到梵音仿佛没了气息心里也乱作了一团。
“还不请大夫!”
阿布托的震天一吼惊醒了众人,大家手忙脚乱,才想起要拿些取暖的物品将梵音包裹起来。可是,梵音还是冷,这寒冷的身体温度就像是她原先心中的温度一般。
她的身心始终是坚贞不渝,始终是表里如一的。如果她的心热着,她的身体,她的微笑都将有着能够融化一切积雪的温暖;如果她的心冷了,烧成灰了,她即便选择身体变得与自己的心一般没了感知,也不会让自己为第二个人心热身热。
梵音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算是作了诀别。只是她全身上下都是水,根本没有人会发觉那是泪滴,阿布托更不会看到听到她的哭泣。即便是他现今紧紧抱着她,离得是这么这么的近,他也没有试着走进她的心里。
眼见着一个小厮几乎是要冲出去找大夫了,身为别院管事的克查一声喝令,让众下人都回了房间。面上是说自己去找会快一些,私下却凑到了阿布托与梵音身边。
“爷,咱们不能叫大夫。”
克查再一次探了下梵音的鼻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根本就感不到任何生的气息。梵音小姐的一心求死,谁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偏偏便是这个当事人不懂。
“为什么?!”
阿布托抬起头来,克查惊奇地发现,从来不曾流泪的少爷,竟然哭了。眼睛通红通红,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克查充满了不解,既然失去梵音小姐会这么痛,为什么又答应将人送出去?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深究这个问题,一切都已经晚了。即便九爷不来,阿布托的那一句话,已经决定了梵音都是九爷的新宠。
除非,她死了。
克查摇了摇头,心里禁不住佩服这女子的果断与义无反顾。就像飞蛾扑火,被烈火将她撕了个粉碎,她依旧执着着为这团火焰或生或死。
“……九爷的人明日天亮不久就会过来,这出了这档子事,不好交差。”克查顿了顿,怕阿布托还弄不清现下的状况,便也不顾少爷此时此刻悲痛的心情又加重了力道,毕竟在克查看来,这些苦本来根本就不必吃的,是少爷自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只是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他说不得,只能埋在心里:“少爷,说句触犯您的话,梵音小姐这样即便是没死透,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若是请个大夫过来,咱们必须就得治活,因为她现今不能算是咱们府里头的人了,九爷还在想着她呢;如若救不活……那便不要请大夫,免得节外生枝,被九爷的人知道她烈性跳了潭。”
克查这话刚说完,阿布托便瞪着一双红得不能再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他不明白,为什么克查在说梵音的性命攸关的问题上还会考虑这么多,他不明白,为何克查要他看着梵音死,克查从少爷的双眼里将这些信息通通读了出来,可是他并没有多加解释。
他是个忠心的仆人没错,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之后在内城里的生存考量,其实,自己干得便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清洁活,想要将烂摊子收拾干净,就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可是,他也是个人,想梵音小姐平日对人都很和善温婉,偶尔还会唱些小曲与他们听听,克查自问,早就发现了梵音小姐眉间的愁苦,早就知道,梵音小姐肯定不会再跟着第二人。可是这么明显的事情,阿布托都不懂。他不懂人心,大喇喇地将九爷纳为自己的好友之列;他不懂内城的勾心斗角,大喇喇地将梵音送了回去,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有借有还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更不懂得内城的残酷,所以,他更不会懂得克查现今的用心良苦。
“爷,没时间了。若是九爷知道梵音小姐宁死都不肯从了他,他不会怪梵音小姐,却会把这罪责怪罪到您头上的。”追根到底,虽然是九爷将事情起了个头,但是谁会承认是自己逼死了自己极力要讨来的东西。到时候阿谀奉承之事全都被揭开,露出了内里,阿布托必定成为全内城的笑柄。果然这话起到了想象中的效用,不仅是阿布托,就连琳琅的身子都免不了颤抖了下。她走上前,拉了拉阿布托的衣角,阿布托一回头,琳琅看到了他眼中的动摇。说到底,阿布托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当那股看不见的压力压迫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永远都会害怕。
梵音也是个孩子,可是世事让她快速成长起来。只是,却依然摆脱不了这种悲剧。因为,她爱上的,只是个孩子而已。
“所以……如若是梵音小姐自己跑了,咱们就可以脱干系了。”克查说着,望向昏死过去的梵音一眼。
“……跑?”阿布托疑惑之余更是不知所措,他只觉得,梵音在看着他一般,看透了他心中的软弱与退缩,他忍不住低下头打量着梵音的脸庞,除了没有血色的惨白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熟悉的笑容也没有。
“对,咱们这样办……”说着,克查凑上前在阿布托耳边耳语了几句。
阿布托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最后他一把推开了克查,让他重重摔在了地上:“这怎么行!”
克查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爷,说不准这能救梵音姑娘的命,咱们也好明天交差。”
这句劝说言简意赅。
阿布托现下又面临着选择,他其实很想不顾一切地选择就在这里为梵音疗伤,只是望着怀中的人儿,他又感到了害怕。
如果她死了呢?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克查见阿布托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就仿佛是在下决心割了自己身上一块肉一般,他便知道,阿布托又一次选择了退缩。
轻轻叹了一口气,克查默默地将梵音抱了过来,在阿布托的默许下向别院的小门走去。
阿布托望着克查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第一次,他真正开始反省,而他第一次作为一个男人思考,第一次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开始自省的前提,却是可能永永远远失去心中所爱。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
自己当初选择琳琅,是看到了琳琅眉间的那一股愁苦,像极了梵音。
自己当初选择宠幸琳琅,是因为梵音的沉默让他感到气闷。
他突然茅塞顿开,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
阿布托就这么在别院的寒潭之前静静坐着,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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