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瞧见玉宁站了起来,拉着灵书往门外走,立马脆生生地说:“那姐姐一定在后台等着我。”
灵书摆摆手,表示知道了。两姐妹一走到拐角处便不见了。梵音叹了一口气,对旁边抱着琴的小丫鬟笑道:“咱们跟着吧。”
小丫鬟点点头,跟在了自家小姐身后。
阿布托这几日在内城被关了几日之后,终于得空出来逛逛,刚带着一个便衣随从无聊走到一个巷子口,就见各种大轿子正往那巷子里头抬,有些相伴走入巷子中的,还是些文人打扮的人。阿布托平常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么一个景象立马就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一抬手,招呼那仆从来到了自己跟前。
“有什么吩咐?爷?”随从学乖了,其实这爷很好伺候,只要他问话,他答就行了。答得好不好,就是另外的事情。
“为何这些人都往那巷子里头去?”阿布托奇怪地指了指那巷子,只见外头楼宅个个楼门大开,且灯火辉煌。一点也不像寻常民居。
“呵呵,爷,这里可是名满京城的八大胡同呢。”随从笑了笑。
“哦,便是这里。”阿布托眼睛一亮,抬腿便要进去。
“哎!爷!您这是……”随从看到阿布托要进去,连忙便唤住了。
阿布托白了这不懂得看事的随从一眼:“你没瞧见爷是要进去凑凑热闹?”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走。
随从哭丧着脸跟着,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告诉爷这是那著名的温柔乡,老王爷再三说过不能带少爷来此地,他倒好,碰上了还不警觉。虽然这么想,他还是得默默跟着。
阿布托一路看过去,总觉得满眼尽是些俗不可耐的货色,正兴趣却却地要回去,却听得路过的人说道:“这梵音的曲,可是不得不听啊。”说着,这二人便急匆匆地往巷子深处赶去。
“梵音?”阿布托汉文不通,也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单叫起来这名字就听得顺耳,温温柔柔的。
嗯,应该也是个绝代佳人。
想着,阿布托便跟着那两人向巷子深处走去。
到了勿返阁,主楼的曲子仿佛已经开唱了。阿布托站在外边,听着那柔弱似水的声音徐徐地从里头飘出来,仿佛是一只手,挠得他心里只痒痒,转头看旁边的随从,也不觉得听得痴了。这更坚定了他要去瞧瞧这梵音是谁的决心。
一路过去,虽然主楼不远,也废了些脚程,随着离主楼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阿布托的脚步就越来越快。生怕自己晚到一步,只来得及听个结尾。
一进门,阿布托便被这阵势吓住了,黑压压的一片,可不都是人么?大家连喝水吃糕点的动作都停了,只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佳人的曲子。主楼虽大,却显得格外安静,阿布托先前没得准备,进来的时候声音大了些,挨了好几个人的白眼。要在平常,他肯定便搬出小王爷的架势出来了,不过现下他被那好听的声音安抚得没了脾气,笑嘻嘻地给人家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往里头走。只求能够站的近些,看清台上那女子到底是长得什么模样。
只见戏台上,站着一个妙龄女子,带着可人的笑,嗓音如那月夜出现的夜莺一般,她吐出的每个字都珠圆玉润,仿佛是带着仙气的水珠,落进每个人的心里都甜滋滋的。
阿布托眯着眼,为了能够看清那女子的模样不自觉站到了最前面,当他终于站好了位置,看清那女子的时候,女子也唱完了。一小段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仿佛才从陶醉中醒来,疯狂的鼓掌。
戏台上的妙龄女子羞怯地一笑,向每个方向都行了礼,显得颇有礼数。一身青衣,加上那如云一般柔软的发丝,衬得她越发的动人。
阿布托不自觉呆住了,尔后大喜过望道:“居然是她!我终究是找到她了!”
主楼二楼厢房内
“去,把跑堂的叫过来。”一个坐在上位听完梵音第一支曲子的男人嘴角划出一道满意的弧线,他伸出戴着一只黑曜石扳指的手,指示自己的随从去办这件事情。
“爷,您是要打赏谁?”随从去之前,乖巧地多问了一句。
男子一笑,一双眼细细地瞧着梵音在台上的一颦一笑,尔后缓缓说道:“打赏她。”说着,他将扇子一收,指了指梵音。
“喳。”
随从看了看台上的姑娘,点了点头,便出去了。男子则微笑着衬在栏杆上,静静等待着梵音唱第二只小曲。
正文 第十七章 棋逢对手(1)
当允鎏完全从那如山的文案中畅游出来之时,不觉已经是一个月过后的事情了。本来他与玉风约定好了,说是过几日便让玉风陪他去一趟勿返阁。谁知这要理清头绪所需要的却是一个月,允鎏暗想,以玉风的个性,怕是早就忘记了吧。虽然想是这么想,还是差人去了一趟多罗王府问了问,只见随从刚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玉风按耐不住寂寞,在等允鎏等了两周之后,便又跑到山西那块地段去做他的古董生意了。允鎏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虽然心中忧虑,却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那小厮退下了,一个人又猫在了书房之内,暗自想起对策起来。
说实话,要是在平常,他倒是不怕单独与沈凝心打交道,现下却是要从她口里套消息,这就要注重技巧了。那沈凝心身为女子却又精明如男儿一般,说话是旁敲侧击,左推又闪,没有像玉风这般不着调的人在一旁偶尔活络一下气氛,允鎏真是保不准这有多少次谈话会不欢而散。
不欢而散倒也罢了,他实在是对这女人头疼。可是偏偏有时候,一些信息却就得从那女人这里得。比起那八大胡同中声名在外的少爷,他宁愿与这沈凝心打交道。一来他要顾虑到索相这边一干人等的声誉,二来自己也确实不爱与那种人来个照面,总觉得会弄个两败俱伤,这对于允鎏来说,是最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不喜欢并不代表没有用,那少爷可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最后一道救命的灵符。
想到这里,允鎏不禁皱了皱眉。怎么办呢?此去是要问些京城商家的消息,平常看那沈凝心没事就爱带刺的扎下自己,好像是以此为乐趣,看来他用古玉威胁她的事情她是深深记下了。
她可还真记仇。
允鎏抿了抿唇,又觉得自己这么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怪就怪在这女子做事太没章法,胆子大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要换得是大阿哥,或者是十阿哥这种雷厉风行的人,怕是早就把她给法办了。好在允鎏性子沉稳,知道她是抓住无月的关键人物,此外,允鎏的目标也并不是无月,而是无月身后与那些反动的家伙们多少有些来往的无双会。这么一想,便就只是给了这女人一个警示罢了,意思是叫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什么时候想拿她,都可以。
令允鎏没想到的是,允鎏不叫她妄动,她便偏偏嚣张到可以。明知道他们是从内城来的,照样是给他们脸色看,没心情的时候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直接让他们吃闭门羹。这么一来二去,允鎏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倒是玉风却津津乐道,只说他们两相像。
相像?倒是哪点相像了?
允鎏冷哼了一声,看到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难道今晚上单刀赴会不成?
他缓缓地在房间里头踱着步子,本打定主意等玉风回来以后再一道过去,或许会好些。转头一瞧那刚刚整理完毕的卷宗,却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我能等,皇上可不能等。皇上能等,那些被私盐坑害的不轻的平民百姓,可都不能等。
思及此,允鎏心下一定,便招呼布托与他一道出了王府大门。
正文 第十七章 棋逢对手(2)
玉宁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渐渐地暗下还有那滴着雨水的屋檐。飞檐处挂着的风铃,时不时地会因为微风轻轻响着,甚是脆耳。
醒儿进来掌灯之后,瞧见玉宁还窝在靠着窗台的椅子上兀自看着天空发着呆,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您这样一天了,想什么呢?”
玉宁哀怨地回头看了醒儿一眼,用慵懒的语调回道:“若是真在想什么,用得着如此落魄的模样么?”话刚说完,玉宁便下了椅子,向房内的软榻走去,那软榻之上摆了一个小方桌,方桌的桌面是个棋谱,而今黑白二子零散地散落在棋盘上,错落有致。玉宁慢慢踱到棋盘前,纵观了下棋面,略数了下棋子,想了想,便拿出一颗黑子下到了棋盘上。
醒儿瞧见玉宁正在软榻那边,便将烛灯拿到了软榻旁:“既然是要下棋,便好生在这里下便是了。”玉宁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醒儿见自家小姐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便出去了。
这个小姐啊,越是岁数大人就越是古灵精怪。而今好像谁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了。醒儿低头向前走着,突然瞧见一双黑纹鞋,那是男人的尺码,抬头一瞧,却又是那个经常来与小姐下棋品茶的公子,刚要过去回报,却被他制止了。
只见那人笑了笑,说道:“我自己进去便是。”说着,便往玉宁的别院里头走去。
醒儿想了想总觉得不妥,想要跟上,却被那人的随从给拦住了。光看那人横眉竖眼地瞧着自己,醒儿便吓得脸色都白了。无法,只好福了一下礼,暂且退下了。
允鎏慢慢踱到小院最深处的那所房前,刚想要进门,经过窗棂的时候,却看到玉宁正窝在软榻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细看之下,居然是棋盘。允鎏眼睛一亮,原来她是在独自一人下棋。其实允鎏自己也有这样的习惯,每当只有孤单一人,面对了个不知该怎么解决的难题之时,他便会选择这样的法子来理清楚思路。自己便是自己唯一的可以商量的人。
从允鎏习得围棋开始,这便成了他的思考方式之一。与自己下棋,自己就被迫得再分裂出来一个自我,一攻一守之下,才能悟出得胜的真谛。允鎏在这种孤独的思考方式中长大,成熟,而到现在的模样。现在,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过了。现下突然瞧见玉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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