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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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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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笑道:“不是娘们,便是带把的。小姑娘,你连这样的话都听不懂,却来我们这里?”

“不明白方才来见识,小师兄,你说是不是?”月夕对着靳韦笑道。靳韦只顾着自己一杯一杯的喝酒,不耐地催促道:“热闹瞧完了么?瞧完了便早点同我回去,好好地给我默书。”

月夕微微一笑,对着那女子道:“你听到了,是我小师兄带我来得。你们这里有老狐狸么?这么干净的地方,怎么会有狐狸?狐狸在哪里?”

“狐狸?”那女子一怔,又将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撑着直起身来,那边又过来一群女子,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热闹,围了上来,将月夕和那女子堵在了中间:“阿圆,有什么好笑的?……”

“小梅,你来你来,可见过有姑娘家来我们这里的……”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地高声笑闹了起来。她们平日里卖笑追欢惯了,如今来一个年轻不晓世事的小姑娘,由着她们取笑,立时一个笑得比一个响,一个叫得比一个高,几乎都要把这碧月纱吵得闹翻了天。

靳韦自顾自喝着酒,见到她们将月夕围在中间,本还落得个清静。忽觉许久未听到月夕的声音,突地心中一惊,“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手便拉开了围在外面一名女子,那女子顿时大呼小叫起来:“这位大爷,你做什么?弄痛我了……”可又立刻对着靳韦抛了一个媚眼,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到了靳韦的身上。

靳韦一把便推开了她,又朝靳南望了一眼。靳南心神领会,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币,信手一丢,撒到了地上,“叮呤呤”的声音虽轻,却比世上任何女子的声音都要入耳。满场的人顿时都没了声音,齐齐回头,瞧着靳南。

“哪个姑娘帮大爷捡起三个刀币,大爷便送她一个。”靳南高声喊道。那一群女子本就站得离靳南最近,一听这话立刻争先恐后朝靳南涌来,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刀币,有几个机灵的,早已经摸了几个刀币塞到了怀里。

可月夕却不见了身影。

“糟了!”靳韦低喝了一声。转眼见适才同月夕攀谈的那个女子阿圆,正扭着腰朝楼上走去。靳韦立刻轻掠上前,一把搭住了她的肩旁,一勾便将她拉回了身:“死丫头呢?”

“大爷,这里都是丫头,你问哪个?”

“我师妹呢?”

“哦……那个小姑娘啊,”阿圆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没说上几句,恼羞成怒走了,我可没见过这么不经逗的小姑娘。”

“她去哪儿了?”靳韦冷声道。

“我怎么晓得?我这里这么多客人,谁还能替你看着她?说不定她认识哪个相好的,勾搭着走了……”楼上恰好下来一个客人,阿圆身子一侧,靠到了那个客人身上,她的眼睛一勾,那客人嘻嘻地笑着,搂着她便下了楼梯去。

“靳南!”靳韦沉着脸,高声叫道。

靳南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跟前,靳韦冷笑道:“给我把这楼里楼外好好搜一遍。死丫头没了功夫,人生地不熟,我不信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是……”靳南一抱拳,便冲去了楼下的房间,只听得靳南大声呼叱,已经一间间房查将过来。靳韦径自上了楼梯,环目一扫,楼上虽有十来间客房,只有两三间闭着门。他冷笑着到了北侧的一间屋子前,一脚踢破了房门,里面却是一双男女搂坐在临江的窗前,饮着酒嬉笑,见他踢门进来,吓得贴到了墙上。

靳韦微微一哂,飘身闪到了南侧两间房门前。他略略犹豫,举手在其中一间房门上轻推,一推不动,立刻掌中运劲,里面的门栓应声而断。他推开门扇,瞧见房中放着一张席榻,榻边坐着一位青衫的青年男子,榻上的锦被隆得高高的。

男子正伸手去掀那锦被,听到动静,缓缓地放下手,转身瞧着门外的靳韦:“这位兄台……”

靳韦觉得这人十分眼熟,只看了两眼,便想起他便是下午在江边喝酒的那个年轻人。再抬眼见锦被之中,似裹得有人,没露出脸面,只是枕头上洒着几缕青丝,显然里面是一个女子,锦被又有些颤动,显得里面这女子有些紧张。

他抢进房来,便要掀那锦被。那男子伸手便按住了他:“兄台,这碧月纱虽然是卖笑之地,可也不能这样无礼轻贱,还请收手。”靳韦冷哼一声,右手手掌一翻便紧扣住了这男子的左手,可这男子轻笑着,左手掌如灵蛇一般,无声无息便从靳韦的右手中滑了出去。

靳韦的功夫固然不算什么,可他的功夫,却要比靳韦好上许多许多。

☆、15 夜雨动寂寥

靳韦一怔,左手立刻朝这男子抓来,可这男子的右手却以掌背在他的左手背上轻轻一压,手背擦着手背一绕,直抵靳韦的左手腕。靳韦右手正待来救,那锦被里的人将被子一掀,娇声叫道:“还不上来么?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被子一开,露出一张女子的脸,正是下午陪在这男子身边的一名女子。她见到榻前两人双手互搏的阵势,“啊”一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靳韦与那男子互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松开了手。

靳韦拱手,正要说一句“得罪”,忽听得隔壁房间有女子叫道:“你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有人在这里……”她话尾声未绝,只听得窗格子“砰”的一声,又听得脚步声响,外面似有一人飞快的逃走了。

靳韦身子掠到窗户旁,一掌劈开了房间的窗户。房内烛光照映出来,隐约见到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在墙边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死丫头……”靳韦一拍窗格,翻身便从小楼上跳了下来。楼下的窗格子也“砰”地一声,四裂了开来,靳南从里面跳了出来,两人合到一处,朝墙边那女子消失处追去。

房内的男子倒是一贯地气定神闲,懒懒靠在了席榻旁,那锦被里的女子起了身,朝着窗外看了看,收起了窗户。男子点了点头,她便出了门,轻轻地关上了房间,对着外面笑着招呼道:“别瞧了,别瞧了,没事,都散了罢。”

男子起身用地上的半条木栓插上了门,一转身,却见到锦被里又钻出了一个女子,她趴在榻上,一手托腮,一手为梳,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一双秀目秋波流转,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像两只弯弯的月牙。

男子含笑望着她,片晌才坐回到了榻边,伸手帮她梳理着秀发。

“老狐狸……”她轻声道,“方才那姑娘会功夫么?”

这碧月纱里果然有一只狐狸,她也只曾叫过一个叫赵子服的男子做老狐狸。

赵子服笑着摇了摇头:“你功夫没了,若是那姑娘有功夫,岂不被你师兄瞧出来了?”

“那她怎能引得开我小师兄?”

“她是碧月纱的姑娘,对附近的巷子熟悉的很。你师兄他们不识得这附近的路,抓不住她。”

月夕低下头吃吃地笑起来,又仰起头,问道:“你怎么晓得我会来,怎么会安排好了人来帮我?”

“你在船上叫得那么大声,说你师兄锁住了你,困住了你,又叫我等着你,不是要我救你么?”赵子服望着她甜甜的笑容,忽地脸色一变,沉下了脸,冷声道:“你只知道叫我帮你,如今到了我这只老狐狸手里,就不怕我吃了你么?”

月夕眼光闪烁不定,低下了头,满是委屈受惊的样子。赵子服又冷笑道:“你如今已经晓得这碧月纱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呆在这里不走,我怎能轻易放过你?”

月夕长长叹了口气,哽咽道:“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她伸手揪住了赵子服,哀求道:“我的运气便真的这么不好么?求你放过了我罢……”

可她说着说着,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实在演不下去了……”

她笑着笑着,头发又变得零乱了。这碧月纱的房间里,一双孤男寡女,她秀发零乱地趴在席榻上笑着,又会叫眼前的男子想到些什么呢?

赵子服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忽然淡笑道:“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待人的么?”

这话他几日前曾问过她,如今又问了一遍。月夕笑着,也回了一句同样的话:“你不喜欢么?”

“你也是这样对他的么?”

他?月夕心中一怔,忽然明白过来他所指的人。

她的脸与心顿时都黯淡了下来,便连窗外的乌云,都立刻显得厚重了好几层。她不管这是在碧月纱的房间内,而赵子服就坐在榻旁,只默默地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身子朝着里面,背对着赵子服,再也不出一声。

锦被裹着她单薄的身子,一头青丝披在锦被上,烛光跳动,忽明忽暗。这里本该是*帐暖的地方,却怎会显得她的身影那么清冷寂寞?

许是她的寂寥惹动了乌云,窗外终于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打在窗格上,噼哩啪啦作响。赵子服靠在榻边,瞧着她的背影,听着外面的雨声,忽然觉得这雨点就好似打在他自己的心上一般,一滴滴,将他的心都敲得酸了。

他竟会为了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女子心酸?

他将手抚在月夕的肩上,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唤她:“月儿……”

月夕仍是沉默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叹了口气,更温柔地哄她:“月儿,是我不对,方才不该那样问你……”

可月夕仍是愣愣地出着神,那人似乎也曾这样温柔地同她说话:“月儿,你可会等我?”她不知为何,忽觉自己喉咙微咽,又闭上了眼睛。

赵子服长叹着,坐到了窗边,推开窗子,瞧着窗外屋檐上潺潺而下的春雨。楼下巷子里,有几名行人正站在一旁屋檐下躲着雨。

有些雨不过落在人的身上,躲一躲便过去了。可有些雨却是下在人的心里,如何避都避不开。

渐渐的,雨势变得轻了些。窗外江畔柳丝正长,春雨正细,城中传来连绵不绝的更漏之声,又渐行渐远,愈发显得春夜寂静。而她裹着锦被,背着身子,却不知能否为她将这漏声薄雾,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挡在外面?

“月儿,你叫什么名字?”赵子服终于又开口问她。

她说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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