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城只是秦遇之的侍从,却因为是亲信,自然比一般家丁的地位要高一些,而温袅为了让听韵配得上北城,也提了她为大丫鬟,所以两个人的地位在家丁丫鬟中已然是最高的,这婚事办得稍稍喜庆点,也没人敢质疑。
九月十九是个好日子。
这一日,五房中处处挂红绸,悬红灯,双喜贴得满窗户都是,虽然比不得当初温袅嫁进来的时候,但作为下人能有这般婚礼,已然算是极好的了。
听澜和温袅亲自给听韵上了妆,挽了发,着了新嫁衣,最后以一顶红盖头盖了脸,牵到大厅,交到北城手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北城和听韵都没有父亲,秦遇之便和温袅做了这高堂,受了他们一拜。
最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秦遇之和温袅下了上座,随众人起哄着将两人送到一间专门为他们收拾出来作为新房的厢房中,看着他们喝了交杯酒,才嬉笑着散开。
九月下旬,夜里有些凉,秦遇之牵着温袅,慢慢地朝自己房中走去。
天际一片浓墨色彩,星子稀疏几颗落在天边,一轮皎月高悬天空,轻洒一缕清辉。
两个人慢慢走着,离开青石小路,顺着台阶踏上了走廊,走廊两侧还挂着一盏一盏的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喜字被烛光映得通透。
看着那一个个的“喜”,温袅忽然笑出了声。
秦遇之侧眸看她,眼中被灯笼照得一片温暖,“笑什么?”
温袅偏首瞧着他,眉梢淡掠,却不掩笑意,“想起我们成婚的那天了。”
秦遇之视线掠过周围的红绸灯笼,似是也想了想,笑道:“那日啊,可比今天热闹多了。”
“嗯。”温袅颔首,而后一挑嘴角,笑的促狭,“那夜你喝的醉醺醺的,还是我搬上床的。”
闻言,秦遇之扑哧一笑,瞅着温袅眨了眨眼,“其实那夜我没有喝醉。”
温袅微怔,半天才道:“敢情那夜你是耍着我玩呢!”
“哈哈,不敢不敢。”秦遇之朗声笑道,可是看在温袅眼里,很想用花枝乱颤来形容。
虽然很不恰当,但似乎只能用这个词才能描绘出秦遇之此时的得瑟。
于是,温袅气闷了,甩开秦遇之的手就往前走,秦遇之自然赶忙赶上,一把将温袅拉住,温声道:“气我呢?”
温袅懒得理他。
秦遇之绕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说来,我还欠你一样东西呢,不如今日还给你可好?”
“什么东西?”温袅终是抬头看他,却满脸疑惑。
嘿嘿笑了几声,秦遇之一脸不怀好意地俯下身来,靠在温袅耳边说了几个字,刚说完,就被温袅一把推开,只是她脸上却染上了几抹红色。
“阿袅。”秦遇之抱住温袅,叫得温情脉脉,“我们成亲那日既然让你如此耿耿于怀,今天就借着北城和听韵的婚事,把欠你的大婚洞房给补回来嘛。”
温袅抬眸瞅了他一眼,眼底却也有了点暖红之意。
秦遇之瞧得心旌动荡,忽的一个俯身把温袅横抱起来,红色灯笼散发的光打在她素净的面上,竟是一道别样的暧昧。
“夫人,为夫今晚当好好伺候你,还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
秦遇之微低了头,鼻尖蹭着温袅的鼻尖,黑眸中的笑意直达温袅眼底,激起万千波澜。
这夜果然如秦遇之所说,他真是尽心尽力,将温柔斯磨演绎的淋漓尽致,缠的温袅呼救不能,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得逞。
说来,自她小产后,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便是上一次的亲吻,也难怪这一次秦遇之如此乐此不疲,丝毫都不嫌累,倒是苦了温袅,晚上被折腾了多久,第二天就睡了多久。
北城和听韵成婚后,秦遇之和温袅放了他们三天假,所以这几日出现在温袅面前的,永远就是听澜。
偶尔,她也向秦遇之借一借悠蓝。
没办法,谁叫听澜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做个事老走神。
“听澜?”
见听澜倒茶倒到水满还没反应过来,温袅只得出场喊她。
听澜听到声音后微微一惊,低头发现桌面上一片水迹,忙对温袅道了歉,而后取了抹布来擦。
温袅在旁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道,“听澜啊,你素来是最稳重的,最近是不是因为听韵不在,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所以老出错?”
闻言,听澜的手顿了顿,却是低着头道:“是奴婢的错。”
温袅叹气,盯紧了她的眼,问到:“可是为了赵荣轩。”
神色一僵,听澜的动作卡在了原地。
别样朱门 「合」 第十七章 又变(一)
室内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听澜才慢慢地说了一句话:“五少夫人想多了。”
看着听澜默默擦拭的动作,温袅微微眯了眼,轻声道:“对我你也不肯说实话么?”
听澜没有答话。
温袅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将抹布抽了出来,扔到一旁,而后将她拉到旁边的上坐下。
听澜想站起来,又被温袅按了下去,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五少夫人。”
温袅应了声,直直看着她,道:“听澜,你跟着我也有一年时间了,有些话我便直说。”
闻言,听澜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我不是真正的温家小姐,你和听韵都知道。但我到秦府以来,你们并没有因为我是个假冒的而待我有半分异心。也许,我最开始是威胁过你,使得你不得不为我做事。可是到了后来,你是真心待我的,我都看得出来。”
说完这些,温袅看了看听澜的神情,见她虽仍是低着眼,但神情松缓,便接着说到:“我这个人并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害了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好好相待,但同样的,对我好的我也记得清楚。就像你和听韵,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鬟,可这些日子我待你们如何,你们自己也该是心里有数的。”
听到这里,听澜眸中动了动,道:“五少夫人待奴婢和听韵二人自是极好的。”
温袅笑了笑,伸手握了听澜的手,眼中清波浅浅,“我自幼是孤儿,所以遇到你和听韵,会自然而然的自己姐妹对待。听韵如今有了北城,我大可以放心,可是听澜你呢?你向来喜欢把事藏在心里,我也只能从细枝末节里猜测你的心思。就好比你对赵荣轩的心意,你虽不说,我却看出来了的。”
闻言,听澜双唇微动,唤了声:“五少夫人——”
“我只问你一句,”温袅截断她,接着道:“若我和五少爷做媒,将你许给赵荣轩,你可愿意?”
一句话,听澜的脸色由平淡渐渐泛了红,半天没有做声。
温袅等了半天,刚想追问一句,就听见听澜轻轻的声音答道:“即便奴婢愿意,也要他愿意。”
温袅眉梢淡淡一掠,眼底有清明般的波光拂过。
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虽然不是雷雨交加,但也阴霾的很。
秦遇之今日是骑马来的,这下了雨自然是不能再骑马,便和秦南之坐进了他的马车。
到了秦府门口,两个人撑伞下来,却见门口站着一抹窈窕身影,两人意外之后定晴一看,竟然是温袅。
秦遇之微一挑眉,举着伞大步走了过去,对着温袅笑道,“怎么,半日不见,就念我了?”
温袅挑他一眼,转而看向身后的秦南之,微微笑着唤了声:“四哥。”
“五弟妹,”秦南之回了声,又道:“雨下大了,先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秦遇之收了自己的伞,非要和温袅挤在一把伞下,将温香软玉抱在怀里,顿时觉得白日里的疲累不算什么了。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温袅侧眸看看他飞扬的嘴角,开口道。
秦遇之笑了笑,愈发揽紧了她,“难得夫人亲自到门口迎接,自然好。”
“说重点。”温袅懒得和他客气,直接道。
秦遇之哈哈两声,微低了声,道:“你也知道户部那位出事后,这尚书一职已然空缺很久。今日上朝时,二殿下和三殿下同时提到这个事,皇上没有明确作出表示,但下朝后将我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闻言,温袅眸中一动,猝然有亮光闪过,“皇上打算提你做这尚书之位了!”
秦遇之颔首而笑,“至少御书房中,他是和我这么说的。只是我如今还挂着鸿胪寺寺丞的职位,如此跨度必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将如今的户部右侍郎提为尚书,我侧先做一做这侍郎。”
温袅修眉淡拧,问到:“我似是记得这如今的户部右侍郎,快要告老还乡了。”
“阿袅啊阿袅,你只是在家中呆着,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清楚。”秦遇之语气嬉笑,带着丝赞叹,“估计他这尚书位做不到半年,届时我便名正言顺。”
温袅眸色清浅,映着漫天雨色,缓缓道:“皇上这可是打的好算盘啊!”
“可不是。他不好好打这算盘,如何看得到二虎相争的局面。”说这话时,两个人已经进得屋来,温袅将伞搁在门口,听见秦遇之话里带着些深意。
“你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两位皇子争这皇位?”温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秦遇之一边拍着身上的水迹,一边微勾了唇,道:“皇上这皇位不就是这样来的,别看他一直器重前太子,其实不过是一个烟雾弹,他一直信奉的就是强者为政,认为有能力夺得皇位,才有能力维持政权,所以,两位皇子谁争得到那把龙椅,这皇位就是谁的。”
这还是温袅第一次从秦遇之口中得知皇帝的算盘,不由得有些惊讶,半天才近似喃喃道:“他还真开明。”
秦遇之笑着脱了外衣,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看向温袅,道:“对了,你今天专程去门口接我,是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温袅也将心思从政权争夺上收回来,当下微眯了眼,道:“我找你也不是别的什么事,是想问问最近怎么没看见赵荣轩?”
“怎么,当着自家夫君的面,还想着别的男人啊!”秦遇之喝着茶,语气调侃。
温袅懒得和他周旋,直接道:“我还是那个意思,想将听澜许给赵荣轩,所以想问问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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