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抬起眼来淡淡地看了柳曼一眼,右手食指指腹在光滑的瓷碗之上轻轻地摩挲着,几个大汉脚下步子一动,向着柳曼紧逼而来。
柳曼气愤的同时,心头一紧,身子微微地往后退着。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四个大汉分四面而立,已经把她的每一个退路都堵住了。现在的她,要么乖乖地束手就擒,要么拼个鱼死网破,看能不能跑出罗府去。
可是,她不明白,陈氏或许只是对于她的来到极度不满,她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必要吗?
那些大汉受了陈氏的命令,哪里容得柳曼多想,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纷纷向柳曼近了几步。其中一个,快速地伸出双手,向着柳曼击来。
柳曼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可也绝不服气站在那儿束手就擒,让他们像押着犯人一般把自己押到陈氏的面前,接受她居高临下孤傲冷漠的眼神。
于是,她只能快速地使出自己那些并不熟练的招式进行抵挡,心里却想到一个折衷的办法,主动到陈氏面前,听听她打算如何处理自己。
见其他三人站在一边旁观,似乎不屑一起对付自己,柳曼立即瞅准一个时机,出手把那名大汉推向了一旁,找到一个空隙,便向着陈氏的方向跑去。
“快,她要伤了夫人。”芍药的突然一声惊叫,把包括陈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发白,离柳曼最近的一名大汉更是出手如电,向着柳曼的后背用力击去。
柳曼也是一愕,突觉一股掌风向后背击来,她吓得脚下步子一错,身子一侧,试图躲开那一掌。可是,那人的动作极快,那一掌又是向着柳曼的后背而去的,柳曼只来得及侧身,没能完全躲开,那一掌恰好落在了她的左臂之上。
“咔嚓”柳曼只觉得肩膀上传来一道沉闷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身子一晃,扑通一声人便倒在了地上。
她只来得及呻吟一声,还不及感受从肩头传来的最初的闷痛,人已经被两名大汉拉起,手脚麻利地用绳子像绑粽子一样五花大绑了起来,推推搡搡地送到了陈氏的面前。
“柳姑娘”香草刚才被打尚一点不惧,此时看到柳曼又是被打又是被绑,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眼泪都要泛出来了。
她本来是打听到罗松并未随罗子俊出门,便拿着银子去找罗松帮忙的,不想才一从屋子里走出来,便被芍药拦了下来,非要说她的银子是偷得府里的,还让人把夫人请了来。
这芍药分明是看柳姑娘不顺眼,先前又吃了点亏,才恶意陷害,可恨夫人只听芍药的一面之词,完全不信她的话,不由分说地对自己加以惩罚也就算了,此时还如此对待柳姑娘,真正让人气得紧。
“呸,什么柳姑娘,怕是来勾引我们少爷的狐媚子吧。”芍药对着地上唾了一口,忽然快步走上前,对着柳曼白皙的脸颊就是两下。
柳曼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两鬓渗下,湿了两侧的鬓发。肩头开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令她有些站不住,一时竟是无力去躲开芍药挥过来的巴掌。
“啪,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院子中回响,两边雪白的脸颊上立时现出四个清晰深红的手指印。
“姑娘”看着柳曼半边脸上触目惊心的手指印,香草泪珠滴落,心疼地喊了一声,转而恨恨地对着芍药骂道,“你分明是看我们姑娘不顺眼,故意报复。你这样坏的心肠,将来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还嘴硬,刚刚的苦头还没吃够么?”芍药被戳到暗伤,羞恼而心虚地看了陈氏一眼,见陈氏只是看着柳曼,眼神闪了闪后,又低头独自喝着茶,她心里越发胆大,转身对着香草又是两个巴掌扇下去,“你们才入府一天,便胆敢偷了府里这么多的银子,夫人若是把你们送官纠办,那可就是下狱的罪名。”
“芍药”柳曼侧头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垂在身侧的左臂,咬了咬牙,努力地使自己站直身子,尔后转头冷冷地看着芍药和陈氏,清澈明亮的黑眸泛着冷寒的光芒,看得陈氏心头一怵,芍药则是不安地攥了攥手。柳曼方才冷冷地从唇间绷出几个字,“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会的,她会让有些人看看,她柳曼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悦耳清脆的话语,却有着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势。陈氏眸光一闪,双手紧紧地握住手里的茶碗,心中的想法却越发坚定。
她不该后悔,儿子的性格一向坚定,凡是认准了的事,很难劝得他回头。这样的女子是她无法操控的,她绝不能任由她留在儿子的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妾都不行,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她远离俊儿,远离陇城。
“大胆在我面前你尚且如此嚣张霸道,我岂能容你再留在菱风轩里。”陈氏把手中的茶碗往地上重重一掼,任着青花瓷片溅了一地,站起身来怒容满面地指着柳曼斥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曼忍着到嘴的呻吟,略带着些自嘲地对着陈氏冷笑了一声,“罗公子亲眼所见我卖画所得的银两,竟成了偷得你罗府的;我不过想与罗夫人你分说清楚,竟成了要伤害于你;芍药屡次为难于我,如今更是恶意构陷肆意挑衅,而且先后掌掴我与香草,我受冤挨打之余发泄一句,竟又成了嚣张霸道。呵呵,罗夫人,您到底是是非不分还是有意偏袒?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碍了您的眼,损了您的利益,要惹您如此对待我。”
昨天看在罗子俊的面子上,她已是努力忍耐,却没想到陈氏今日更是变本加利,想必正愁着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府去,芍药的污陷正合她意。
“哼,哪里碍了我的眼儿?”陈氏被柳曼说得有些心虚,却同样冷笑了一声,走到柳曼面前,见到柳曼脸色微微苍白,鬓边有豆大的汗珠,神情微微一愣,拿眼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一抹疑惑的眼神,之后有些生气地道,“我昨天已然警告过你,可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如何还能把你留在菱风轩里。”
“来人,把她带到老爷面前去,让老爷好好地发落她。”不待柳曼出声驳斥,陈氏直接对着几个大汉挥手道。
“娘,您什么时候学会了对儿子身边的人用这套?”院门口,临风而立一袭墨绿长袍,俊美容颜上涌动着怒色,一双墨黑的眸子中隐现炽热的火焰,双眼落在被捆成粽子的似乎身子有些摇晃的柳曼身上时,怒火化成了一抹柔情,随即又燃烧出更热烈的火焰。
若不是他突觉肚子不舒服回来休息,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这样对待他放在心间欲要加以疼惜的女子的。
第二卷 游走异世 第十九章 断臂
第十九章 断臂
“俊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陈氏神情一僵,眼中闪过一抹不安,抬起头看向罗子俊时,却是一脸的疼爱与关切。可当她看到儿子紧紧萦绕在柳曼身上的目光时,眼神一闪,心头略略地抽动了一下,既而闪过更加坚定的意念。
她果然没有料错,老三当真是对这女人动了真心了,要不然不可能单单地把她带进府来。而老三虽然有着头脑聪慧行事洒脱等诸多优点,却唯独那份倔强固执随了自己,一旦认定的事,必会倾尽全力去办到。
倘若他真的认定了这女人,再以他的随性与不羁,不让她做妾室反而娶为正室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看来,自己的判断越发没错了。正因为如此,她便越发要不遗余力地把人弄走,这事她也略同丈夫商议过了。
罗家虽不是高门府第,却也是京城一富,最近几年更是因为出了个神话般的三少爷而名声大躁。虽说商人的身份地位比之官家要低了许多,要娶上一门官家女子有些高攀,但因着罗子俊与二皇子的亲密关系,已有几户官位不低的人家前来提亲,只要罗子俊点头,他们罗家就能立马攀上一位官亲家。
这个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任由罗子俊把个贫贱女子娶回府来?更何况还是个身份不明的普通女子。
罗子俊凌厉的目光,在他精挑细选入纸鸢坊此时却莫名出现在自己院子里的四个大汉身上掠过,看得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了头,才提步走向院内:“我肚子有点疼,回来躺一会儿。”
一向亲热的语气比平日淡了许多,强忍着,言语间才没有溢出气愤与不满来。陈氏心里却是一疼,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却是缓缓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紧?”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罗家,难道竟要惹来儿子的怨恨么?
“罗公子,冤枉啊,您亲眼所见,这些银子是我们姑娘卖画所得,如今芍药姑娘却非得说我们是偷得府里的。”罗子俊的到来令香草心头一喜,不及罗子俊回答陈氏的话,她便立马顶着两边肿胀的脸颊回过头来,向他求救。
她不只是两边脸颊红肿得厉害,唇角处也未能幸免,又红肿又麻木,说起话来,嘴唇有些不听使唤。一向说话清晰的香草此时竟像是嘴里含了糖果一样,说话含糊不清。
看着香草脸上的伤处,罗子俊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扫过芍药手中的竹板,眸中恼意立现。这个芍药,仗着自己是母亲送过来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柳曼让他帮忙把人留在府里,现在芍药却把人打成这样,他要怎么同柳曼交代。
而当他看到缓缓转过头来的柳曼的脸蛋时,他的心中就不只是恼意了,紧攥着的双拳和眼中闪过的寒光,显示着他有多么地愤怒。
被捆得无法动弹的柳曼,手臂上麻木的感觉逐渐消散,剧烈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令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一股昏沉感一阵一阵地袭击着她,令她身子不自禁地摇摇晃晃,恨不得马上躺在地上睡一会儿。
直到罗子俊第二次清越的声音传来,她才知道罗子俊回来了,心里一松,努力地晃了晃脑袋,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嚅动嘴唇无力地唤了一声:“少爷”
顿时,她苍白的双唇、迷离的双眼和侧脸上深深的手指印落入了罗子俊的眼中。白皙的脸颊上,四条触目惊心的深长印痕,看在罗子俊的眼中,是那般刺眼,那般令他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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