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已明了自己的感情,大胆去追寻才是她柳曼的行事风格啊。与其藏在屋里独自揣测,主动前去试探,或者才能不至日后后悔。
里而失神,时而发呆,拿着毛笔画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时分,她才不过画出半幅画来。收拾好复杂的心,睡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不顾结冰的路面湿滑,她便赶着去街上买菜。独自一人在厨房捣鼓了至少一个时辰,看到小锅里浓浓的散发着鲜香味的鸡汤,柳曼脸上才露出会意的笑容。
顶着香草怪异的目光,柳曼提着食盒叫了辆马车便往北大街赶。等到她提早下了马车,步行来到慕容云祈的府门前时,准备让人去通报时,门房却是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我们殿下说了,这段时间不见客。”
“我不是来拜会殿下的,只是给他送点东西。”柳曼有些意外,却是浅笑着向门房解释。
“送东西的也不行。哎,你烦不烦,说了不见就是不见,管他是客还是送东西的。”门房瞟了一眼柳曼提在身侧的食盒,撇了撇嘴,“再说,我们殿下是什么人,可是什么人的东西都会收的。”
“快走开,快走开”见柳曼抿了抿唇,脸上的浅笑微微一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门房对她挥了挥手,便径直往里走,欲不睬她。
“碧翠”柳曼正纠结于想个什么法子说服这个狗仗人势的门房,一眼撇见一袭绿衣的碧翠匆匆走过,不由高声唤道。
碧翠回过头来,见是柳曼,不由快步走上前来,笑着道:“柳姑娘你怎么……”看到柳曼手里的食盒,不禁恍然大悟,“哦,你是来看我们主子的吧。咦?你怎么不进来?”
柳曼看着门房不语,门房一见碧翠与柳曼的亲热态势,又听着柳曼似乎与慕容云祈很熟,不禁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却辩解道:“是管家派人来通知小的,说殿下要闭门谢客,所以小的才……”
碧翠想着慕容云祈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手受伤的事,便对门房笑了笑:“这位姑娘是殿下的朋友,管家若是问起来,你便说是我放进来的。”
随即也不管门房的忐忑,笑眯眯地拉着柳曼便往慕容云祈的小院走去。
临到快到小院门口,碧翠却被一位丫环叫住,只得对柳曼抱以歉然的一笑,让她先去此刻只有慕容云祈一人的院中。
柳曼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院门口,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景物全都覆在皑皑白雪之下,手里提着的食盒却不由紧了紧。
不过,却也不过是片刻的迟疑,她便踏着积雪一步一步地往院内走。
“可让人给她们送去了?”淡淡的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令一脚跨入大厅的柳曼步子顿了顿,往传来声音的书房处看去,便见慕容云祈长发束冠,正端坐在桌前看着右手里握着的书卷。
看着那垂放在桌子一角的,缠着厚厚绷带的慕容云祈的左手,柳曼的心头一柔,缓缓地提着食盒往走向书房。
柳曼的不语令慕容云祈感觉到异样,猛地抬起头来,便看到柳曼缓缓地向他走去,心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欣喜,待惊觉后却是蹙了蹙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让青洋去叮嘱管家,这段日子不见客,便是不想再看见她对自己的关心,令心底那颗苦苦压抑的心再起波澜,她怎么还是进来了。
“走进来的。”柳曼浅浅一笑,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书桌上,取出里面香而不腻的鸡汤,“这是我用慢火熬的鸡汤,二皇子趁热喝吧。二皇子为救我而受伤,我也没有别的可报答,唯这一手熬汤的手艺还过得去,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柳曼放好调羹,把盛着鸡汤的瓷碗递到慕容云祈面前,浅笑着看着她。那双澄澈、平常却总带了点淡淡意味的眸子里,泛着几丝柔光,令慕容云祈看得神情一恍。
手动了动,却是淡淡地道:“不必了,本宫刚才已经喝过了府里厨子为本宫专门精心炖制的汤品。”
见柳曼的手一顿,神色间闪过失落与尴尬,他的眼神闪了闪,却看向别处,继续道:“救你也不过是偶然路过,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就算是偶然路过,二皇子不顾自身安危鼎力相救的行为,也是值得我铭记终生的。”柳曼觉得心头泛过一抹苦涩,却紧紧地盯着慕容云祈,希冀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什么,“何况,二皇子两次都差点因为救我而身陷险境,这份恩情在柳曼的心中,有着无法比拟的重量。”
慕容云祈握着书卷的手指轻轻一颤,对上柳曼盯视的眼神,却仍然表情浅淡:“那也不过是因为子俊的关系,姑娘若要记恩,便都记在子俊的名下吧。”
话未说完,他便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卷,清明黑亮的眸子落在书页上,却找不见一个字的影子。
“那青洋他……也是因为罗大哥吗?”看着慕容云祈依旧淡漠的表情,柳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有些不死心地追问。
慕容云祈却连头也不抬,只冷冷地道:“青洋不过是为了跟踪那女人查清她的底细,姑娘多想了。”
多想了?难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情动所产生的幻觉?柳曼的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涩,盯着慕容云祈额间发际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男女之情便是这般苦涩吗?罗子俊执意为她,她却只能回以感激。她两世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却不及开始,便像天上划过的流星,迅即陨落。
“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二皇子几番相助,又两次三番有救命之恩,柳曼铭记恩情,乃是常人所为,便是多想,亦不会有错。”柳曼清浅一笑,拿起桌上的食盒,任那瓷碗搁在桌上,“此汤终归是柳曼的一片回报之情,二皇子若是不喜欢,便将它倒了吧。”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倘若一切真的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便将之埋在心底,又有何难。只是,她不明白,不过是一碗自己欲用来报答一丝恩情的鸡汤,他有必要如此强烈拒绝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柳曼走出书房的决然脚步突然一顿,猛然回过头去,不经意地,对上了慕容云祈凝视她的眸光。
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他眼底深处来不及敛去的纠结挣扎与痛楚。他对自己同样有感觉,不是吗?只是,她无法到达他的内心,无法知晓他心中顾忌的是什么?身份的悬殊,自己与程莺的关系,又抑或还有许多自己无法猜测的东西?
第二卷 游走异世 第四十章 凯旋而归
第四十章 凯旋而归
慕容云祈到底怎样处理了那碗鸡汤,柳曼不得而知,因为自那一日之后,他府上的门房坚决不让她再进入府内。
然而固执如她,坚持如她。他最后凝神的眼神,令她心底轰然倒坍的堤坝又重新筑了起来。总有一天,她能试探出他的真心,看到他的心底深处,知晓他心中顾忌的是什么。
罗子俊那么优秀的一个古代男人尚能为她坚守,她又为何不能?
自那日后,柳曼便每日变着花样炖了汤,定时来到慕容云祈的府上,也不说什么,把汤交给门房便默默地离开。心里却在期待着,哪一日能够再见见他。
不过,一个月过去了,临近年关,京城里的年味越发浓了起来,慕容云祈手上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柳曼却连一次与他碰面的机会也没有。倒是慕容云惜出现在书画斋的次数多了起来,每日笑意妍妍地盯着柳曼看,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看得柳曼一阵心虚,却又不能硬把人赶出去。
某一日慕容云恪的突然到来,却令柳曼心头微微紧绷。不过,他只是在书画斋里随意地逛了逛,唯有临走时的回头一瞥,更让柳曼心里不安,却又觉得与他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是自己多心了。
腊月二十七,离除夕还有三天。这一日,柳曼从北大街回来,心里已经打算好了,慕容云祈的手应该已经好了,她的汤也该停下来了。
马车缓缓地行到与书画斋隔着一条街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外隐隐传来的阵阵喧天的锣鼓之声,甚为喜庆。柳曼撩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宽阔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彩旗飘扬,方才记起今日可能便是陈将军率军凯旋而归的日子。
而从长长的人流和只闻其声并不见敲锣人的情形来看,今日自发前来欢迎的人怕是数不胜数。
“对不起,姑娘。我忘了今日陈将军凯旋回来要从此处过,这条街道必须等到陈将军一众走过之后才能通行。一时半会儿,咱们怕是过不去了。”驾车的是个黑黝黝的汉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一脸歉意地对柳曼道,“姑娘若是赶着回去,咱们要不饶行吧。”
柳曼看了一眼后面渐渐涌来的人流,知道想要绕行怕也是不行了,想着反正一时也无事,便对车夫道:“没关系,剩下也没多少路,我便在这里下吧。”
“那要不,姑娘就少给几文钱吧。”车夫老实地对柳曼道。
柳曼笑了笑,走下马车却是按着讲好的价钱一文不少地把钱给了车夫,之后便向着人群走去。
看到两旁人群拥挤不堪,却都自发地为陈将军一行让出一条宽阔的路面,柳曼深深地体会到城中百姓对陈将军的拥护之情。望着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穿过去的人流,柳曼干脆也站在人群中,与那些翘首以盼的人们一样,等着一睹这位年不过二十的陈将军的风采。
“咱们平梁国最年轻的将军,首次出征便大获全胜,打得越军屁滚尿流、闻风丧胆,当真是壮了我国国威。”旁边一位老者捋着花白的长须,自豪而神气地与旁边一位士子模样的中年男子道。
“是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两年前二皇子亲自出征大败吴军,今日陈将军又令越军闻风丧胆,以后邻国再要觊觎我们平梁国,就得掂量掂量了。”中年男子两眼微微发亮,同样精神振奋。
“想想当初,随着当今圣上一起打下天下的有多少能人将士,不说别人,只说柳将军、程将军和最后被废的陈相,便是令敌人闻之色变的主儿。特别是那柳将军,当真是个和气没有架子又爱助人的好人,当初还救过你爹我呢。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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