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壮色胆,经这么一闹,王五的酒似乎也醒了一些。现在听到刘氏的一番话,也感到有些后怕。想到因为贫穷,自己只能与眼前的美人失之交臂,王五只觉得满腹的遗憾。
他妈的,要不是今日手气不好,输光了所有的银子,还欠下一屁股债,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把人出手。本来还想再等等什么“福运来”酒楼的人来寻,顺便找些走南闯北的人问问的,现在只能便宜那张大少爷了。
贪婪地再望了一眼慢慢走到床边的柳曼,王五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房。柳曼却惊魂甫定地躺在床上,许久之后心境才渐渐平静,开始不停地思索着如何自救。
王五今日突然做出如此举动,醉酒固然是一个原因,但肯定还有其它诱因,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下了某个决定。否则,他若想从自己这里如愿得到银两,是绝不敢这样做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决定把自己卖给张大少爷了,却又有些妒嫉和心理不平衡。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等着王五把自己送到什么张府去吗?
可是,自己现在这副身子,实在是弱得可以。就算能顺利地跑出王五家,也撑不了多远,更别说到时王五带着人来寻找捉拿了。凭着王五所说的张大少爷在此镇的势力,怕是也没有人敢收留自己吧?
就在柳曼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道黑影闪入了她的房中,立即进入备战状态的柳曼定睛一看,却是刚刚离开的刘氏。
“大姐这是要干什么?”柳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寒着声音问。她真想把心里多日来的怨气和刚才受到羞辱时的气愤恼恨,一股恼儿地全撒在刘氏的身上。
“快,姑娘,你快离开这儿。趁现在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我带你离开这儿。”刘氏有些慌乱地来到柳曼床前,伸手就要把她拉起来。
柳曼一愣,她没想到刚刚还劝丈夫把自己多卖点钱的刘氏会突然这么好心要带自己离开。随即她便轻轻地挣脱了刘氏的拉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别说她不相信刘氏有这么好心,有这个胆量,就算她相信,也如刚才分析的一样,她根本逃不了多远。与其再次被抓回来,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留下来等待时机想个周全的法子。
看到柳曼拒绝,刘氏显得有些着急,在房里急急地转了一圈,她才有些羞愧地对着柳曼道:“说出来也不怕姑娘怨恨,我男人是存了心要把姑娘卖给镇上的张大少爷的。自那日听了姑娘说自己家境富裕后,我以为他终于能听我的劝,打消那可恶的念头厚着脸皮多从姑娘身上讨些赏银的。没想到他这几日又输惨了,刚才那一番对姑娘不敬的举动,怕是等着钱用,准备明天骗了姑娘去换银子的。姑娘快些随我走吧。”
“难道你就没有过同你丈夫一样的想法?”柳曼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恼怒与气愤,还有一股敛不住的寒意,听得刘氏心头一颤。
偷偷地看了一眼柳曼,对上她冷而静的目光,刘氏诺诺地道:“不瞒姑娘说,一开始我就是有些不赞同男人的话,也没有太过反对。一是因着怕太过反对会遭至毒打,不敢多言。二又想着兴许姑娘嫁个有钱人家,会高兴过那种好日子。”
想想,刘氏说的前半部分倒是大实话,柳曼也是有些察觉的,但被算计被羞辱的不悦恼恨感不是说能消去就能消去的。后面又听她自作多情,竟然以为自己会喜欢给人作妾的日子,不由嘲讽地道:“那如今你却又为何反而偷着带我离开,难道你就不想既得了银子,又让我过上好日子?”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六章 逃脱
刘氏有些讪讪,低着头揉了揉含泪的眼眶,叹息道:“也不怕姑娘笑话,我男人就是个赌鬼,但凡家里有一个闲钱,也得被他拿了去赌坊一试手气,哪里还能到得我手上。何况姑娘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自是不会像我浑想的那样,再说我这几日打听得那张大少爷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他那刚死的小妾就是被他一个不高兴狠揣了几脚致命的。我就是再没良心,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男人把姑娘往死路上推啊。”
“那你就不怕被你男人知道了再打你一顿?”柳曼稍稍动容,半关心半嘲讽地道;“又不怕我因此忌恨你们一家,对你男人做出些什么事来?”
“打……是会打的。”刘氏带些自嘲地道,“长年累月的也不差这一顿。这是我的命,就算不为姑娘,也总有借口让他对我拳打脚踢的。”
顿了顿,她又可怜地向柳曼祈求道:“原本我男人有这样的想法,今日又做出如此禽兽行为,姑娘别说忌恨,就是让人把他打个半死也是应当的。只是,他毕竟是我的男人,是狗儿他爹。我只能厚着脸皮在此求姑娘能看大人有大量,饶了我那口子。”
柳曼虽没有答应饶过王五,但也并不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听到此处,心里最后一点强装的对刘氏的气也被泄掉了。归根到底,真正贪婪罪恶之人是王五,刘氏确实一直都不曾赞同还在不停地为自己争取,就在刚才还亲手把自己从他丈夫的魔爪下救了下来。只因为她的家庭地位低下,而使得她的努力没起到什么效果。
现在,一直弱势的刘氏提出要带自己离开,柳曼能够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内心经过了多么激烈的斗争。
一边是丈夫的利益,一边是她人的性命与幸福,还有另一边却是自己以后的处境。一旦被丈夫发现她胳膊肘儿往外拐,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怎样非人的待遇。
虽然站在外人的角度,刘氏如此做绝不是是什么可歌可颂的行为。但柳曼一向理智,就事论事,这足够显示刘氏的善良。这让曾经怨怪过她的柳曼觉得心中愧疚不已。
可是,当柳曼想要欠下刘氏这份恩情却又觉得不安两下挣扎的时候,隔壁房里传来了王五的大喝声:“别跑!”
柳曼心头一惊,紧张地看着房门口。而刘氏早已吓得手里的包袱也掉到了地上,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叫你别跑,小美人儿。”王五咂巴了一下嘴巴,声音逐渐变小,“爷可抓着你了,看爷怎么好好教训你。”喃喃地几声过后,屋里再度响起他粗重的鼾声。
原来,不过是一场春梦引起的虚惊一场。柳曼轻拍了一下胸口,呼出一口长气,向刘氏看去,却见她差点瘫软在地上。
“大姐,你真的确定要帮助我吗?”柳曼温和的目光中有着感激,更有着理解。
王五迫不及待的算计,自己的反抗与逃避却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这个时候的柳曼是懊恼的,焦虑的。她太希望有个救世主般的人物出现拯救于自己了,但绝没想过会是刘氏。因此,在她看来,就算刘氏现在拒绝,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她甚至会选择理解她。
“是的,虽然我怕挨打,但我更怕泯灭了良心。”刘氏胆怯又坚定的眼神,让柳曼心头悸动不已。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把这份恩情铭记在心,希冀他日能够有机会报答。
“你说的地方……到了没有?”强撑着一边运功调息一边慢慢前行的柳曼,气喘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稍稍休息一会儿。
望着淡淡月色下朦胧隐约的山影树影和身旁刘氏抱着旧薄被的瘦弱身影,那穿越到异时空的孤独迷茫感首度袭上柳曼的心头。
我要去哪儿?我能去哪儿?这滚滚红尘茫茫天际之中,可曾有我柳曼的一席之地?前世,从农村漂泊到城市,从一个农村娃变成一个拥有一份稳定工作的小知识分子,那一份坚韧不懈,那一份苦涩辛酸,虽然只能一个人在暗夜里独自品尝。但,她从来就不孤独,她的心里,还有她最爱最牵挂的亲人。
而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前途漫漫,我该去往何处?
“姑娘,到了。”朦胧月色下,穿过一片小树林,又经过了一条狭窄的山道,来到一处长着杂草的山壁前,刘氏终于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片杂乱的藤蔓看向柳曼道。
“就在这儿?”柳曼有些吃惊,但很快就看到了刘氏拨开藤蔓后露出来的一个洞口,转而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样一个隐蔽的山洞的?”
刘氏一边抱着东西示意柳曼跟在自己身后走向洞内,一边轻轻地开口道:“有一次来林子里打柴,我不小心割破了手,往这山道中寻找止血的草药时,便发现了这山洞。这洞口隐蔽,洞里也干净得很,并没有动物的痕迹。”
刘氏熟练地走到漆黑的洞内,把手中的被子往地上一放,探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竟“啪”的一下点燃了洞内的一堆干柴。
柳曼清楚地看到,这个洞很小,长长的,不过几个平米。除了堆在一角的一堆干柴,并无他物,确实很干净。
刘氏再把手里的被子抱到最里面的一处较高处铺开,让柳曼坐到上面,才又幽幽地道:“我娘家并无亲人,有时被他打得狠了,没地儿倾诉,便独自一人跑到这儿来,躲在洞里哭泣一番。在这里,不论你哭得多么痛快,也没有人会嘲笑指责你。”
柳曼望着悄悄抹了一把泪的刘氏,久久无语。
她,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啊。生活极度贫困不说,还得在丈夫的压迫与暴力下生存,甚至还因为丈夫的踢打辱骂引来邻里的嘲笑。
可她,却仍然保留着那颗最纯洁、最善良无私的心。柳曼庆幸,自己遇到的是这样一位长相丑陋心灵却美好至极的妇人。
“大姐,人贵在自重。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的所谓嘲笑又何值一提。”柳曼静静地望着刘氏,深有感触地道。
看着刘氏微微地苦笑了一下,柳曼又颇为认真地看着她道:“但是,你更要学会反抗,如果你只一味地作低伏软,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加猖狂。夫妻之间本应同甘共苦相互携持,你丈夫如今如此虐待于你,你不能一味地再这样容忍下去。你要让他知道,你和他都是这个家的主人。”
刘氏吃惊地两眼瞪着柳曼,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直到柳曼不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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