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呀,您是不是被这件事刺激太过,居然没有雷霆震怒,还笑得挺欢!
秦玉筝哭得如丧考妣,叩头不止:〃陛下,您不可听安逸胡说八道,她是胡说惯了的……”
我连连附和:〃嗯,罪臣就是胡说八道,胡说的,陛下您不必当真!〃可别因为戴了绿帽而刺激太过,陛下您这笑容太过碜人了!
凤朝闻努力压下嘴角的笑容,冷冷道:〃玉妃,还不回你的玉虚宫去反省!”
……
我扒着殿门,依依不舍瞧着秦玉筝伤心欲绝袅娜远去的身影,面带钦佩之色回头瞧了瞧端坐如山岳的凤朝闻。
陛下您胸怀真是博大,对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宫妃宽和大度到完全不计较。容男子所不能容,忍男子所不能忍!堪称天下戴绿帽男子的表率!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了,凤朝闻此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对他的枕边人就大度宽和到完全不予计较,对我等罪臣草民就穷追猛打,半分情面不留。
不就是因为我说了您的爱妃瞧着别的男人差点成了望夫石吗?您也不必小心眼的将我当作宫人使唤吧?
浴池之中热气氤氲,凤朝闻裸着胸膛,懒洋洋趴在池边使唤我来回跑了好几趟,端茶倒水,一时要吃瓜,一时要吃果,自秦玉筝伤心奔回玉虚宫,我便没有消停过。
我仗着自己脸皮厚,愣是忙前忙后,非礼勿视,凤朝闻倒好,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得寸进尺,朝我招招手:〃安逸,过来替朕擦擦背。”
我几疑是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他的声音又提高了:〃还不快过来给朕擦背?!”
扒光了衣服半个身子泡在浴池里的凤朝闻,本应是羞愧到脸红,但他此刻不但不脸红,反倒威慑力十足,凤眸笔直瞧过来,眼里的威胁之意极重。我挽挽袖子,红着脸直直走过去,嘴里咕哝:〃就当是给小黄洗澡了。〃拿起池边帕子跟皂角,示意他转过身去,搓了起来。
凤朝闻半个身子扒在玉池边上,发似墨缎,肤色似蜜,宽阔的背上有几处伤疤,肌肉似铁,这般精悍的模样,简直跟一只扒了皮的禽兽没什么两样。可恨这只禽兽,搓两下还要哼唧:〃安逸,你是不是在朕宫里没吃饱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加大了力气。
这只禽兽低低一笑,自顾自道:〃安逸,你我相识也有六年了,我倒还不知道你有这般贤良的一面。”
我恼恨这厮提那尴尬旧事,瞧着他这般享乐的模样,忍无可忍,一时冲动,飞起一脚,将大齐的皇帝陛下踹进了玉池之中,扬长而去。
无论如何,与凤朝闻的相识,是我向来羞于向人提起的尴尬过去。
六年前,大陈与大齐还算得睦林友好的邦交,偶有些小摩擦,还不曾撕破脸大打出手,争夺疆土。大齐的皇帝陛下向大陈派出了和谈边疆的使者,正是当时大齐的太子殿下凤朝闻。
那一年我十四岁,做了小黄的几年伴读,对晏平痴心不改。只是晏平近几年发了狠的练功,个头窜的很快,生生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被我拖着走的小男孩了。
他年岁愈长,愈发玉树临风,温雅如玉,对着谁都是谦和有礼,唯独瞧见了我,满眼的冰碴子,三伏天也能将人一身热汗褪回去。
我大半夜坐在碧桃林一株树桠上,抱着脑袋万分不情愿的想起来这一切,如今只能解释为年少热血,不知郎心似铁。
也是这样的暮春夜宴,我因为白天陪着小黄来碧桃花玩过,对这如霞似锦的林子爱的不行,很期望有机会能与晏平在此树下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欢迎大齐太子殿下的宴会之上早早溜了出来,连大齐太子殿下长啥模样都没弄明白,就坐在碧桃树下傻等晏平。
通常一个在宫中行走时日久了的人都懂得笼络宫人,我在小黄身边这么久,跟着太傅学会的却是恩威并重,就是打一棒子给俩红枣。小黄身边的太监们都被我恶整过,但爹爹给我的零花钱向来大方的很,他们从我手上接过的打赏也很是丰厚,对我倒有几分言听计从。
我估摸着小黄会在宴开不久便偷偷溜出来,特意嘱咐他身边的小太监,只等太子殿下回了东宫,便悄悄去请晏小郎,只说太子殿下偷偷约他在碧桃林有事相商。
小黄对晏平一向依赖的很,当着东宫侍从也是晏平哥哥晏平哥哥的叫,也许是陛下子嗣单薄的缘故,他又自小在深宫长大,晏平一向温雅,与他倒处的不错。
我不必担心晏平不会来,因为就算是他想到了这是我的小计谋,也会怕万一是小黄,说不过去。请他的,毕竟是小黄的贴身宫人。
等我在碧桃林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得小石桥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那个挺拨若松的少年一步步向着我走来,那一刻,我心中慌乱的难以言述,既盼着他离我近些,又怕他来了瞧见是我,转身走了,鬼使神差钻进了碧桃林一株大树后,只留一盏琉璃宫灯在树枝上高悬,照着影绰绰渐行渐近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听话不撒花的姑凉们都拖去给皇帝陛下侍寝!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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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谁是谁的劫
9
那少年越来越近,修眉朗目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到了树下,扬头朝着树上的琉璃宫灯瞧了一眼,哧的一声冷笑,含着无尽的讥诮,满面的不耐烦,扬声叫道:“安逸,你就这些鬼蜮伎俩?既然叫了我来,怎的龟缩了起来,不敢露面了?”
小黄身边从来宫人环伺,他来到此处见得这般清静,自然会想到是我。
我一步步从树影里蹭出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时气短。只觉自惭形秽,与这样如玉的少年站在一起,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但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可不曾如此作想。他微微一哂:“安逸,你既然叫了我来,当是有事了?”
我摇摇头,飞快抬头去瞧一眼,他眼中满满的冰霜之色真是教人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在他面前,好融化了他眼里的冷意。
“既然无事,那我走了!”他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要走。
我着急起来,费尽心机骗了他来此间,怎能错过这良辰美景。一着急便忘了他的规矩,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结结巴巴叫道:“碧桃花……开的好美,我想……我想叫你来赏花……”
“大半夜的,谁瞧得出开得好不好?你是居心叵测吧?”他冷冷一句将我一肚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的脸轰的一声便烧了起来……千般思虑我倒忘了夜间如何赏花?如何能瞧得见这林中锦霞之色?
还未想明白,只觉腿上一痛,身子跟着飞了起来,扑嗵一声掉进了碧桃林边的湖里,那立在湖边的少年语声极是清雅,一字一句道:“安逸,你可是忘记了我的规矩了?我不介意让你在这湖里清醒清醒!”说着转身而去,洁白的衣衫带出一片惨白冰冷的月色。
——色令智昏,我在他面前总是动辄出错,怕他走了,情急之下早忘了,自从他个头窜高,武功修为高出我之后,便严禁我与他拉拉扯扯,就算只拉了他一片衣角,也会挨一顿揍。
虽是暮春,但湖水甚凉,我哆哆嗦嗦从湖中爬出来,坐在岸上发了一会呆,只觉全身冷今夜得厉害,四下一看,并无半个人影,便散开头发,拧了下水,又解开长衫亵衣,拧了下水,正欲往身上披,只听得碧桃林中有人低低一笑,一个极有磁性的男声道:“小田,我先时还以为大陈贵族子弟喜玩断袖,却原来是个美娇娥痴心一片啊。这位晏小郎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我飞快将衣服湿淋淋披在身上,边穿边喝道:“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大半夜的在御花园转悠?”说着牙齿不住的打颤,倒像是气短。
碧桃林中钻出一对主仆,当先的男子身形高健,气宇斩昂,五官深邃,凤目之中满是戏谑,一步步走得近了,将正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对着自己身旁的下仆道:“小田,我还¨wén rén shū wū¨以为是哪家大胆的闺阁千金呢,原来是安将军的‘独子’安小郎啊!”
他特意将“独子”那俩个字重重咬出来,分明不怀好意。
我又羞又恼,女扮男装十几年,却被这陌生的男子给识破,若传扬出去,爹爹不但会落个欺君之罪,便是家中仆从老小,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了,瞪一眼那男子,迟疑道:“阁下是大齐太子殿下?”
宫中向无外男,只要能进得宫的,我都认识。传言之中,大齐男子身形高大,今夜又是宴请大齐来使,除了那位座上宾大齐太子,再想不起还有何人。
他向前一步,将我整个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下凤朝闻,大齐太子。”
后来的许多年里,我很是羞愧于自己当时的胆怯,在凤朝闻初次立在我面前,利用身高优势来威慑于我的时候,我朝后大大的倒退了一步,致使与他其后数年间的交手之中,一直处于下风,鲜少有赢的机会。
夜色幽深,我在树桠间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只听得碧桃枝叭的一声脆响,一根细枝已经被我踩断,掉落下去。我在树桠间攀爬之际,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作为一只禽兽,一只在人前斯文,夜半变身的禽兽,凤朝闻一贯保持着他的禽兽风格,今日被我毫不留情踢下浴池,又是夜半变身时,我……今晚住哪?
与此同时,有人从湖边树影间冲了过来,厉声喝道:“什么人?下来?”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我连忙澄清:“熟人,熟人……”一边缓缓从树上爬下来。
下来一瞧,乐了。嘿,还真是熟人啊。
这大半夜在湖边树影里一个人悄没声儿立着的,正是晏平。他瞧见是熟人,约略是瞧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也不曾为难我,口气也放缓了许多:“安逸,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此地?”
我瞧着面前这张数年间大有变化的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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