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艰苦;但也没什么人吵闹。倒是很听话。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很快;就有人生病;又吐又拉;有人死亡。
洪灾才过;又行疫病;人心又惶惶。
惟世发现;留在城里的人生病的多;而且死亡率高;而跟去鹞山的人基本上都好;就是生病;也很快能好。
这时梅兰妮又有电报过来;告诉他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要管理好饮用水。
这话点醒了他。在鹞山的人饮用的是山泉水;没有被污染。而城里的人喝的是河水;河水泛滥时;和城里的水连成一片;哪里分得清。
洪水来了;动物也死了很多;鸡;猪淹死了不少;还有老鼠等小动物的死体到处都是;又因为洪水把粪池中的粪便也冲了出来。这样就把水都污染了。人再喝;就容易得病。
想通了疫病的来源;惟世告戒众人不要饮用河水;组织人去山上挑泉水下来。
又组织人掩埋死去的动物和人,管理好粪便;不让它重复污染。城里的药铺虽然也进了水;但是药大都还在;药铺的老板也知道;这种被水湿过的药;很快就会坏掉。所以把那药也都拿了出来给人免费吃。又加上;水已经全都退去了。
疫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虽然此时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但是由于叶惟世在;没人骚乱;大家也很听他的调遣。要说起来;中国的百姓最好治理。
惟世此时也不敢离开;吃住都在贸易栈。
惟世看着原本被他整治的稍具规模的城市;又已是满目疮夷;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这时;凌掌柜和他说;所剩的粮食不多了。
222 救灾
大水退后;城里还有一半人家的房子没有坍塌;是有家可归的。
可是;很多人回去后;也不愿意自己煮食;饭点时就到贸易栈去领饭团。这样一来;贸易栈的粮食消耗的极快。
惟世向永春州写去的报告;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遇到事情就知道了;那些大清的官僚是指望不上的。平日里能说会道;还很会弹劾人;可是到了关键时刻;都知道保持沉默;不发声音。如今自发洪水的时间已经十日了。这么紧急的情况;也没见上峰来什么指示;莫非是要让他自己抗下来?
这能抗么?谁抗的住?想到这里;他一阵燥热。这些天;他吃不好;睡不着;嘴角都发了泡。
惟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有向梅兰妮发电求助。
向梅兰妮求助;他心里也是很有负担的。
他和华家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这些年来;为了培养他;华家可没有少花钱。如今他做了一方的父母官;还没有怎么回报华家;就遇上了洪灾。这十来天里;已经消耗了华记客栈里一万多斤粮食。再要继续消耗下去;要多少;他心里也没有底。就连重建公署他都不知道能指望上谁。
他才上任就碰上这样的灾难;实在是运气不好。
他去找典史关起德商量了救灾的事。
他才上任的时候;关起德对他是淡淡的。而今;两人也算的上在共患难了。相互之间也有了交流。
关家在德化是个土豪;他们家占住了典史这个位置近百年了。德化是个小县;没有设县宰。知县的位置上常换人;而关家就象那铁打的钉子;不论换了谁;他家总是牢牢的钉在典史这个位置上。这样的家族在县中占有极大的利益。
那关起德对他说;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子民;不能让他们外出逃荒。
关起德也还有话没对他说;在德化;就是年成好的时节;大家吃饭也是米和地瓜相间了吃;没什么人光吃白米的。如今象他这样的救灾;顿顿白米;那要多少米;成本多高?
但是想到外面对他家势的传闻;他三缄其口。对于这种大少爷;凡事还是让他自己从实践中摸索。反正他家是有钱;上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个大数目。只要想办法不要让县民外逃就是了。人丁对一个县来说是很重要的。
这道理惟世也明白。县里要重建;这就需要人手;如果县民外逃了;谁来重建?
可是要留下人;首先要让他们有饭吃。可是;这么多人的粮食哪里来?
他曾向县里的豪绅们募粮;被豪绅们用三五两银子就打发了出来。谁都不愿意拿出粮食来。都推说家中没有余粮。
德化原本就不是个产粮的地方。本地的粗粮产量又不高。县里也从没有储备粮。他们县里有很多男丁都到了泉州去制盐。那是个苦力活;但是能挣些口粮回来。原来;每家人家还能有些粮食;可是;被大水冲了;等到粮食收下来;还有三;四个月。再说;春天种下的庄稼;被洪水也毁了不少。
要留人;就要解决吃饭问题。
左想右想;没什么办法;只好再向华家求援。只是;近来都是梅兰妮在发指示。秦炼哪去了?
当他硬着头皮发去了电报。那边的回信很快就来了:援助物质和人员就要到达德化。
叶惟世看着这个电文;心一下子放安稳了。他突然想明白了,秦炼一定是在来德化的途中。
这天永春州派了一个小吏过来查看灾情了。
在关起德的指导下;惟世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县里的灾情要他汇报上去的。严重不严重都是他的一句话。
县城一片废墟;看上去足够能报个减免年税了。
但是;清朝的官场也有潜规则;必须向这人和他的上司送礼;才好说话。知州派的人;也是大有讲究的。派官来;那就是走正常路线的多。派吏来;那就大有讲究了。先是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人的背景。
关起德倒也不拿乔;他告诉惟世这个人是永春州户房里的文吏;是知州的私人。言下之意就是千万不能怠慢了他。要好好打点打点。
打点的意思;惟世还是懂的。可是;大灾后;能有什么东西拿来送礼?
当时的信息很封闭;叶惟世不知道永春也受了洪灾;只是灾情没德化严重;城西的西坝被洪水冲坏。知州得报早就相信了德化的灾情严重。
惟世原本带了些漆器过来;想用来送礼。可是没想到大水将它们冲走;没冲走的也压在了废墟里。这会子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那文吏看了灾情后;口里说着要回去汇报灾情;可是却迟迟不动身。
关起德出了个主意;从县里的积余中取五十两银子出来打点他。
惟世下了一跳;“这县里总共也只有二百两银子的节余;坍塌的公署还不知如何是好呢;这四分之一的积余就先打点了州官州吏。”
关起德有点恨他拎不清;“只要他高兴了;能为我们县说上几句话;那上头建署的钱就拨了下来;今年的税也能减免。”加起来要比这五十两多的多!
“可是;这公款无故缺了;又怎么算呢?”
关起德看着叶惟世这枚崭新的菜鸟;真是无话了;“你不会把救灾的款项打到这里面去啊?”
惟世想到;洪灾到现在;州里什么表示都没有;反而派了人来要钱财;心里气闷的不行。
没想到;他的钱还没决定从哪里拿出来;那个文吏倒先对招待他的人说;“听说你家大人是姑苏人氏;知州大人最爱那苏州的款式首饰了。”
这就等于明指了送礼的方向。
叶惟世成亲时;几个弟弟送给他两枚戒子。那红宝;蓝宝都有指甲片那么大。他从不舍得带出来。如今;他拿出来坐看右看;那做工;那宝石都是上好的。最后;他还是下了决心;用两个小锦盒包装了。红宝送与知州;而蓝宝就送与这个文吏了。
那文吏拿着两枚宝石戒子;一看到这样大的宝石;脸上就笑出了褶;又看了戒子里圈的苏州祥文斋首饰楼的记号。更是满意。
一边说着“不如从命”的话套;一边收起了两枚戒子。并答应到知州那里如实汇报;离开了德化;回永春去了。临走时;叶惟世照旧例;还给了他二两银子的路费。
那文吏才离开德化;秦炼;梅朵带着一帮人就到了。
惟世见到他们;就象是见到了靠山来了一样;直想掉眼泪。想到自己才是大哥,拼命的忍住了。
秦炼他们不讲什么排场;安置好了就到城里城外的去勘察。时间一点都不浪费。
晚上;在烛光下;秦炼和梅朵就于惟世商量了各种救灾的事宜。
他们要做的事重点是两条:重建坍塌的房屋;和保证县民不要饿肚子。
惟世拼命点头;和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省力。
可是;建房子的资金呢?资金从哪里来?
县公署的重建;上头会有拨款。惟世说。
那民居呢?民居是不会有拨款给他们的吧?如果;民居没有能力重建;那你这里就成了一个空城的。
惟世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就是担心这事。
我们可以帮你重建。秦炼说;但是我要有利益回报。
惟世知道;任何事都是要代价的。
他还是担心的问;“什么样的利益回报?”铁矿的开采权已经给了他了。还能给什么呢?
秦炼说;“如果我重建县公署;那些房款要付给我。”
“那是当然的。”
“我要买这鹞山和浔中的土地。”
“这些土地是荒地;尽可以买;只是;这里每年都要发洪水;这些地冲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没人敢买。常常是颗粒无收的。”惟世觉的还是要讲清楚的;也不能让华家的人吃亏。
“这我们有办法。”
但是;惟世还是要提醒;“在这里买地是不能免税的。”
“我们按照你县的标准交税。”
惟世点点头;心里想;这么多钱投下去;哪里不能买到地;偏要买这里的山地。这算利益回报吗?
秦炼又说;“要造房子;就要有相应的建筑材料;所以;我要开开工厂;要开砖瓦窑场;地砖瓷砖窑场;木材厂;要小钢铁厂;要组织建筑队。”
尽管惟世不知道造房子的细节;但想来这一切也是应当的。
“那是当然。”这算是利益回报了?
秦炼对他说;“这个县里;其实并不是由你说了算;关家是这里的地头蛇;他家占了这典史的位置有百年了。所以有些事必须同他通声气。你明儿就先与他说;我们想承包建县公署的事情。其他事缓说。”
惟世想着;这话有理。第二日就和关起德谈起秦炼想要承包县署工程的事情。
承包建筑工程是个大项目;里面的油水是很厚的。关起德哪里会让外乡人占到这个便宜;自然就找了借口回绝了。
惟世垂头丧气的把结果告诉秦炼。
秦炼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