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如幂倒是越来越低调,每日除了基本的请安,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连往常傍晚的时候,偶尔会到院子里纳凉也不出来了。整天紧闭着大门,如锦也不晓得她在忙乎些什么。
她如愿以偿,是该高兴的。
很多时候,如锦一直自问,那道宫墙,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
路珠儿是这样,二姐姐也是这样。
其实按照她们的身世与本身的条件,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有何有难?偏偏就要挤进那后宫之中,对宫中的男人趋之若鹜,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名与荣耀,赔上自己的一生。
伴君如伴虎,终日惶恐,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什么好?
在如锦看来,倒不如寻个知心的人,你心有我,我心有你,二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路珠儿有这个机会,可她却不要,真心待她的男人,她弃之如敝屣。而自己,想寻得这样一个良人,图得这样一方安逸,却没有这个机会。
如锦知道,在薛氏这样的家族里,自己已经很难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了。叹了声气,其实又何曾只是薛家,就是上辈子的自己,家世不显赫,碧落年华,自己也照样命丧黄泉。
很多事情,早就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身在这样的漩涡之中,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现行的基础上,争取将日子过的最好。
上一世,如锦眼神迷离,多么可惜……
素手将书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如锦走到一边的凉榻上,躺身寝寐。心中无奈,自己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日子还不是一天天的过。
也不知睡了多久,如锦就感觉身子被人摇着,迷糊地睁开眼,只听得旁边的人急急道:“姑娘,不好了,祠堂那出了大事~”
第125章 砸了灵位
如锦一个精神就清醒了,祠堂?
坐起身来,看着身前的白英,如锦不解地忙问道:“怎么,祠堂那出了什么事?”
白英脸色憋得通红,凑上前回道:“姑娘,三少爷去祠堂将俞太太的灵位给砸了。”
“什么,砸了灵位?”
如锦大惊失色,双脚随意套在凉榻前的宝相花纹云头鞋中,站起身来边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边问道:“好端端地,三弟怎么会跑去祠堂闹事?”
俞太太……如锦知道这个人,她是父亲的生母,自己的亲祖母,在祖父去世前没多久就去了。
白英也是手足无措,对着如锦道:“奴婢也不知道,两位老爷、夫人都过去了,邱姨娘现在还跪在祠堂前呢~”
“这个时辰,三弟不该是在先生那听课吗?”
如锦随意地弄好衣襟,刚出了屋子的门槛,就正巧碰着如幂自外回来。
如幂看到如锦准备出门,开口先道:“五妹妹可是要去祠堂?”
这时候如锦也不顾忌从前的那么多,看着她随意就回道:“是啊,姐姐也听说了那边的事情?”
如幂点点头,抓住如锦的胳膊就道:“妹妹还是别去了,大伯母刚下了令,说谁也不准接近祠堂。”
如锦停住脚步,满面疑惑。
如幂一脸平静,转头看了看院外,又瞧了瞧院脚干活的几个奴婢。
如锦见她这般谨慎,知她深意,便邀请道:“姐姐若是方便,不如去我屋子里坐会?”
后者听了,点头就跟着如锦进了东边的屋子。
白芍上了茶,心知两位姑娘有话要谈,很自觉地就退了出去。
如幂坐下后耐心地对如锦道:“五妹妹,三弟这次可是闯了大祸。”边说着还边摇了摇头。
如锦一愣,转言道:“二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三弟会去祠堂?”
印象中,三少爷薛索然矮矮瘦瘦,肤色微黑,为人有些木讷,同大哥薛俊然长得没几处相像。这也奇怪,他生母邱姨娘生的是一脸精明,五官又好,他竟是一点都没承袭她的优点。
怎么说呢,薛索然有点其貌不扬,很平凡的一张面孔,给人的印象不深。
如幂拿起桌上的茶杯,叹气道:“也不知三弟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说咱们祖母出身低下,不过是个妾室,怎么能入祠堂接受代代子孙的香火。说什么同是为妾,为何俞太太就可以?唉,其实,也就是在替他的生母鸣不平呢~”
“呃~替邱姨娘?”
如锦哑然,邱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连正经主子都算不得。他倒是孝顺,这个时候就开始为生母谋划起来。只是,妾室终究只是个妾,再得宠也得不了那些名分。三弟怕是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反倒是会弄巧成拙,捅出了大篓子。
砸灵位?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亏得他也做得出来?
“就是呀,咱们祖母是什么身份,虽然早前只是个妾室,可去世的时候,祖父就将她提为了平妻。所谓庶妻,自然就有资格进得宗庙,享后代香火。三弟也糊涂,她生母邱姨娘不过是个侍妾,竟然想同咱们祖母相提并论?现在闹成那样,可怎么收场?”
如幂说着,看着如锦又继续道:“妹妹你是不知道,父亲都气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正和大伯父要说法呢~”
如锦身子绷直,父亲虽是武夫,平时一向好说话,性子也好,可就有一点,极为孝顺。
如锦都能想象出,自己父亲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拍案发怒的模样。如锦记得早前在边关那里,府中也有个小祠堂,里面供着薛家先人的灵位。有次,就一个打扫的丫头不小心打翻了俞太太的牌位,父亲就大发雷霆,生气了好一阵。
现在是在燕京,闯祸的又是三弟,大房的孩子,父亲心中就是郁闷,也只好忍着。
不过这事,怕不是一顿责骂就能善了的~
如锦早前听母亲说过,其实父亲年轻时,练武从军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生母。俞太太是个妾室,父亲又是庶子,如果他不能有所扬长,便摆不掉一般庶子的命运,而生母也一直不会有地位。
祖母,也就是大伯父的生母,老太爷的嫡妻,待人待物都极为苛刻。父亲是在战场上取得了那么多的战功,才渐渐在朝廷上、在军营里都有声望,渐渐地才得到了祖父的赏识和重视。
而俞太太,也是因为母凭子贵的原因,在薛家的生活才渐渐转好。以至于后来,去世的时候,祖父感念她为自己生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且那个时候皇后在入宫后就承蒙圣宠,所以才破例将她提做了平妻。
这也是祖母心中的一个郁结。她在世的时候,更是刁难父亲和母亲,在她眼中,一直就看不起父亲这个庶子。可没想到,庶子竟是同她生的嫡子一样被封了爵位,她心里自然是不平衡。
这一点,从她以前偏爱外孙女路珠儿,苛责原主就知道了。
如锦望着如幂,好奇地出声问道:“那现在怎么样了?大伯父决定怎么处置三弟?”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只是有个事情想去找母亲。可刚到了月怑院,就听到下人传话,说是祠堂那边出了事。跟着母亲过去,邱姨娘已经跪在了祠堂外,满脸晒得通红,想必是跪了好一阵子了~”
“那里面呢?”
如幂又答:“里面俞太太的灵位摔成两半,父亲拿在手上一脸盛怒。三弟跪在一旁,许是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些害怕。”
“父亲气得满脸涨红,大伯父一个劲地在给父亲赔不是,一边还骂着三弟,说他不孝,孽子之类。”
大宅院里的矛盾,本来就无休无止,如幂也是见惯了的人。若是有一天,府里安静了,平静如水,这才是奇了怪了呢~
“紧跟着大哥二哥就过来了,对了,妹妹可知道二哥是怎么了?我瞧着面色似是有些不太对劲。”
如锦并不打算将薛亦然同路珠儿的事情告知给如幂,不是说想故意瞒着她,而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路珠儿和如幂都是要进宫的人,一定程度上还都是对手。
这事,对二哥来说也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如幂的为人,如锦一直就放心不下,“二哥?他身子不舒服吗?”
如幂听这问话,便不再继续问下去。五妹妹同二哥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她不是头一次见着。如幂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淡淡道:“这我倒也不知情了,听说今儿个珠儿表妹来了,怎么也没见着面就离开了?”
如锦摇头,“等过些日子,二姐姐和表姐都进了宫,自然就能见着了。”
如幂尴尬一笑,表情有些讪讪。
祠堂一事,等到后来听说也没个解决的法子。晚膳的时候,如锦没见着自己父亲,至于母亲的脸色也不好。钱氏一脸好笑,难得的讨好,一个劲地对廖氏夹菜闲聊,热情地反而使满堂的气氛都僵硬了起来。
廖氏并没有食多少,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先离开了大堂。
后来如锦才听说,原道是大伯父偏宠幼子,只罚了薛索然跪在祠堂,静斋十日,又要他亲手为俞太太刻上一个牌位,抄经百卷。
如锦知道了,微微蹙眉,这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处罚,难怪父亲会不悦,连晚膳都没有出席。
薛索然是这样处置了,不过邱姨娘却是难逃干系。
听说后来还是钱氏提了,说薛索然那么做必然是受了人挑唆,指不定就是邱姨娘交的,说她不安于室,想要兴风作浪。这几下子,话锋轻而易举地就从大房二房间的矛盾转到了一个妾室身上。
当着薛仁康的面,薛仁义不好袒护,也道子不教,母有过,便把邱姨娘交给了钱氏处置。
这个时候,倒是没人敢提出,其实薛索然一直是养在钱氏身下,平时受的也是大夫人的教育。
钱氏自然不会留情,说是要杖责邱姨娘五十大板,薛仁义心有不忍,可见着一旁的兄弟,只好任由妻子处置。但就在要动手前,邱姨娘居然说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不能受那样的重刑。
薛仁义当时就心软了,人到中年,他何曾想过原来自己还能再当父亲?欣喜之意不言而喻,望着邱姨娘的目光当场就变了,从早前的埋怨责怪变成了怜惜。
薛仁康听了见了是满心的窝火,饶是他再想不通,却也看清了这分明就是大房里小妾正室间的把戏。薛仁康握着生母摔成两半的灵位,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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