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皓腕上的闪耀的玉镯,娇笑地转头对着白芍道:“好看么?”
说完晃了晃手,手上响起的铃声配着头上的翠环,清亮煞是好听。
如锦前阵子对周围的人和事一直很冷漠,平时与她们下人的话也不多,乍听到这问话,白芍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瞧了瞧笑得极为灿烂的如锦,忙点头道:“好、好看。”
看白芍笑得倒是有些憨,如锦心情愈加的愉悦了,自顾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在头上摆弄着珠钗。
白芍有一瞬的愣神,现在的姑娘显然开心多了,比以前也平易近人了很多。她这样的举动才像是个十四岁无忧无虑的闺秀嘛,心里慰然,人也跟着自然多了。
如锦照了照,而后瞧了瞧外面才道:“白英还没回来吗?”
白芍朝着外面极其安静的院子看了看,见还是没动静,也纳闷地摇了摇头,“或许是二夫人有事吩咐她,将她留下了吧。姑娘若是惦记,奴婢便去瞧瞧?”
白英是傍晚自如幂的屋子出去后,人才前脚刚踏进如锦的屋子,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廖氏派来的人唤走了。
如锦摇头,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白英毕竟是在自己母亲那里,她也不怕母亲会为难她的丫头。只是被唤去了那么久,就突然觉得不在身边,有些别扭罢了。
毕竟,习惯早在无声无息中养成。
白芍却是眉开眼笑,主子平时虽然对她们冷淡淡的,但心里还是很关心自己与白英的。不说其他,就说上次二夫人想要处罚自己二人,还是姑娘求的情。这么一想,真是怎么想薛如锦怎么觉得她好,嗤嗤地望着她的背影,就差拍着如锦的肩直接夸赞了。
想到之前主子的举动,一路上让自己偷偷将二姑娘当掉的首饰赎回来,本是以为自家姑娘想要为难二姑娘的,却没想到今天只是让白英将首饰送回去。虽然说了一通狠话,但并没什么实质的举动,一时觉得其实自家主子不过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回到燕京,如锦才真正从心底相信了自己重生。再听那些熟悉的事,见熟悉的人,身份立场都变了。
她真的已不是过去的她了……就是自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前世的事情,觉得真的都是好远的事了。
这不是恍如隔世,而就是隔世。这种激动中带了点兴奋的感觉在今天尤为浓烈,如锦嘴角微微勾起。注意到身后的白芍也沉思似是发着呆,好奇道:“在想什么呢,你若是担心白英,想出去瞧瞧就去吧。”
既然要重新开始,她真的应该敞开心扉接纳身边的人,融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个重新的人生。如锦心里想道。
姑娘的声音和蔼温柔,与平时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白芍人也跟着放松了,便回道:“不是的,奴婢不过是有些好奇姑娘为什么这样对二姑娘。”
等说完话竟是觉得自己是闪了舌头,主子表现得这般,真让她自己都忘记了身份,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如锦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淡笑了笑道:“二姐要银子,自然有她的原因,但瞧那一盒子的首饰,其中不少是她平时随带之物,一下子都当了岂不是惹人生疑?我现在给她警告,也只是想告诉她,其实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但事实上并不可能真正瞒了众人。这次是我发现,下次若不是我,对她的影响可不好。”
白英恍然大悟,为一开始以为自家主子留下那些首饰是故意想抓了二姑娘的软处的想法感到愧疚。低了低头,脸却涨红了,缓缓道:“姑娘真是个好人,二姑娘若是知道你这一片心肯定感动。”
说完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声气。
如锦抿嘴道:“她对我是何想法,我并不关心。”
那些是她的事,只要不牵扯自己就好。再说,她相信以如幂的聪慧,定是想得通的。
“姑娘真好,这般无私地为二姑娘着想。明明是做了好事,却办了恶人的角色。”
白英似是为如锦有些不平,若是二姑娘误解了自家姑娘可怎么办?
如锦听后“扑哧”一声,自镜中见到身后少女的疑惑眼神,笑笑就回道:“好人吗?我自己可不觉得。”
白英摆弄了下如锦身后披着的几缕长发,温笑着肯定道:“姑娘这还不是好人,那普天之下就没有好人了。”
如锦笑,也不辩解,自己可真不是好人,她从来都是自私的。
如锦脸上的笑容是少见的明媚,白英看的蓦然呆住。晚风自半掩的窗户溜进,让她身子一震,回过神就低头轻问道:“姑娘,时辰该是差不多了。”
第32章 姑太太
如锦点头,站起身侧着,瞧了眼案台上滴着烛泪的半支红烛,轻轻“嗯”了一声。
燕京的人用晚膳不比边关之户,很重视家庭礼仪,看重的是合家团圆,共进膳食。
其实现在早就过了正常的晚膳时间,如锦之所以还留在槿园,不是她任性故意晚去。而是因为早前钱氏派了人来通知,说是晚膳延后。
原因无他,只是文国公,也就是自己的大伯还没有回来。
今日是他们抵达燕京的第一天,自己父亲下午也朝见回来了,而作为亲兄长,竟然至现在还未露面。如锦不得不在心底多想,自己的大伯可真是朝事繁忙,分身乏术。
慢慢走到外间,隐隐瞧见对面大门紧闭的屋子里烛光将人的身影照的老长。如锦低头想了下,终是带着白芍就往外面去。
等二人离开了槿园,西边的屋子才缓缓被打开,穿了身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的如幂跨出门口,望着院子的大门悠悠叹了口气,也紧跟而上。
……
晚膳还是摆在了大堂里,如锦到的时候不算是早,屋内已经来了不少人,远比她之前想的热闹。大家或聚在一起互相说笑打趣,或坐在一旁话着家常。
如锦才刚跨进屋子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个女人拉长了声音道:“哟,我们的五姑娘总算是来了。快,来让姑妈我瞧瞧,可想死我了。”
如锦只觉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就被别人握在了手心,随带着入鼻的是一阵浓浓的胭脂香味。
入目的是戴了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戒指的白胖手指,这双大手的热量传到如锦的手上,让她莫名地带了点微颤。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岁模样的圆脸妇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她穿了大红色的福字大裳,整个人打扮的花团锦簇,脸上的粉也扑得极厚,如锦下意识地将脑袋微微往后一缩。
见侄女不出声,妇人又抓了抓她的手道:“锦儿,半年不见,真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如锦讪讪,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将手不动神色地自她手中抽出,退后一步便福身道:“见过姑妈。”
该妇人似是受了天大的好处一般,笑得合不容嘴,举着拿了帕子的手转头瞧着众人道:“瞧,我这侄女多乖巧。”
那旁钱氏站起身来,边走过去边道:“可不是,五侄女不止出落地这么精致,就是这周身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说完斜了眼也跟着自己走过来的廖氏夸道:“二弟妹真是好福气啊~”
廖氏先是瞧了眼钱氏,后又是望着如锦身前的妇人,眉宇间丝毫不掩饰骄傲,但口中却谦虚道:“是大姐与大嫂谬赞了,锦儿这孩子只要给我少闯些祸,我就欣慰了。”
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如锦便一下子知晓了眼前妇人的身份。她正是自己大伯的嫡亲妹子薛元音,与父亲是同一年出生,但自小关系就不和。
当初为了了解薛家的家族人员,如锦可没少花心思。薛家虽只有二房,人口简单,但姑太太却不少,除了皇后娘娘这个亲姑姑,还有三个其他姑太太。
大姑太太便是眼前的这位珠光宝气的妇人。二姑太太是个庶女,早前嫁给了江南世家王家,虽然嫁的远,但听说是极有福的,生了二子一女,又家财万贯。
她当初打听的时候,听府里的老人说其实当初薛家并不看好与王家的那门亲事,因为那时我朝正逢被侵,朝廷征集粮草,说起富庶就论起了江南的世家名门。朝廷的旨意,纷纷让他们无偿捐赠粮草,众多家族的钱财大部分都被充公,最后只换得一块“仁济天下”的牌匾。
那时王家本就是一般世家,哪受得住朝廷没完没了的征集,早就外强中干。若不是因为之前两家交情,薛府是不会将女儿嫁过去的。殊不知短短数十年,王家竟然如崛起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家。
另一位便是四姑太太,与大伯父与大姑太太同为嫡母所出。听说她因为长相习性都最像原来的老太爷,故而相当得宠。当初宫中选秀,本是她该入宫的,但因为她早有意中人同家里吵着闹着死活不肯去,才让当初的三姑娘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代为进宫。
如果说她前半辈子活得如明珠,那下半辈子真的就是如同草芥一般。
她是个苦命的,后来虽然如愿嫁给了意中人,但其丈夫却因为德行败坏只知吃喝玩乐,与她根本没过上几年安逸的夫妻生活。那四姑太太又不懂得勤俭持家,对于丈夫的风花雪月只能拿家里的家当撒气,夫妻二人挥霍无度,很快就家财败尽,最后只好向娘家求助。
薛老夫人心疼女儿,在世的时候拿了不少体己给她,听说后来做了点生意是渐渐有了起色,但不过几年四姑爷却突然病逝,留下她带着儿子孤儿寡母的生活。
若是为人和善,身边的人自然会加以援手,偏这位四姑太太为人尖酸刻薄,霸道无理,与邻家关系不和。后来听得自己的庶姐进宫几年得宠,心里不平就扬言说当初若不是自己将进宫的机会让给了她,她哪能有今天,气的薛老太爷直骂她大不敬。最后也不知是发生了些什么纠纷,反正这四姑太太与薛家就断了往来,听说连老夫人的下葬都没有回来。
纵观这些姑太太们,说来说去,有福的有福,苦命的苦命,但如锦都觉得大姑与大姑父这一对是最为奇怪的。
大姑妈薛元音为人左右逢源,最会看形势做事,但她的丈夫路远修为人是相当木讷正直,本来是在朝中做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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