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唐子默便跟着定国公出了府,称是安排了差事。如锦明白,之后丈夫就要渐渐变得忙碌,早出晚归,不会再如从前那样有大把的时间陪她。
收拾好了一切,让白芍将安妈妈唤来。
白芍愣了下站在原地,“奶奶,您怎么给忘了,安妈妈昨日请了假。”
如锦这才想起,昨日入夜后安妈妈突然来寻自己,称是她家嫂子去了。
薛四音离开了人世……
当时心里是有几分惆怅的,如锦还记得自己问她安平的事。安妈妈回了话,称是已经有了差事,不似从来那般不正经。如锦准了她三日假,亦拨了银两下去。
昨日脑中藏了太多的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却生了疑惑。早前不是说身子有了好转,怎会去的如此突然?
“奶奶,可要奴婢将郑妈妈唤来?”白芍试探地问话响在耳旁。
如锦应好,等郑妈妈进了屋才问道起昨日余太太的事。
郑妈妈回道:“听下人说,二夫人和余太太本来还吵闹着,后来不知怎么余太太就离去了,连余姨娘都没要求见一面。夜晚的时候,二夫人去了三少爷那,说了许久话才离开。”
如锦颔首,“那流云轩呢,可有什么动静?”
“说是半夜的时候,当差的婢子听到主卧里有动静,外面候着等待差遣的人就敲了敲门想着是否该进去伺候,熟料被大爷给吼下去了。”
郑妈妈说着,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奶奶,您是省得的,大爷说话向来斯文,何时有过那样的时候?当下婢子纷纷站在廊下不敢进去,最后半盏茶的功夫,大爷就开了门去了书房,天亮前匆匆就出府去了。”
如锦微愣,“大少奶奶呢?”
“春宜进去守着到了天明,大奶奶好似一直清醒着,但是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就是一直哭着。怕是没了孩子又得大爷那样对待,所以心里难过吧~”
“妈妈,这话你在这儿说说就可了。”如锦提醒着,复又道:“大爷清早没去见过大奶奶?”
郑妈妈摇头,“没,在书房里换了朝服就直接出去了,听说连早膳都没用。”
如锦怔怔“哦”了声,复对她道:“让春桃去流云轩,帮着春宜些。”
“对了,余姨娘呢?”
“还在流云轩的堂里跪着呢,已经跪了一夜了,谁也没让她起来。”
“现在这节骨眼上,谁还有时间搭理她?”如锦说着,随意挥了挥手便让她下去。
秦霞与唐子谦是在闹矛盾吧?
唐子贤没有去寻余莹倒是个意外,想来是张氏与他说了什么。现下倒是有些后悔,昨日不该那么早离开大堂,否则也能知晓她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居然能打发走那般缠人的余太太。
喝了口茶,便去了曲意苑见唐夫人。她面色泛疲,显得有些无神,坐在位上的时候还自己揉着额头,说话间亦是心不在焉。
如锦提出了想回趟武国公府。
唐夫人看了她两眼,最后点了点头,“你也好些日子没回去了,替我向亲家太太问好。”
“是的,母亲。”如今乖巧颔首。
虽说是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但却是唐夫人头一回说,如锦心有感触。
婆媳俩说了会子话,如锦要离开的时候,却见唐雪跟前的婢子来到了门口。辛妈妈出去与她说了几句,最后折回对着唐夫人耳语两声,后者面色变了变,起身就准备往外。
走了两步,才注意到也跟着站起的如锦,唐夫人敛了神色道:“你三妹妹闹性子,我去瞧瞧。趁现在日头还算清爽,你就回娘家去吧,等到下午的时候早些回来,府上事多。”话中却带了几分不可忽略的急迫。
如锦称是。
跟着唐夫人出了屋子,前面的人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又转了身,对如锦叮嘱道:“昨儿个交代你的事别忘了,你大哥那可都等着消息呢。”
“放心吧,母亲。”
所谓交代的事,便是昨日晚膳后她说要自己去调查阿萝的下落。
似是在如锦的应声中,唐夫人就已经匆匆而去了。
回到流雨轩,她倒还真不急着出府,便让白英去打听下三姑娘的事。哪知白英一去就去了好半天,回来的时候只唏嘘回道:“奶奶,听说是三姑娘剪了发。”
如锦惊地手边的茶盅都没拿稳,起身道:“剪发?”
白英点头,又往外瞧了瞧小声道:“奶奶可小声些,夫人瞒着不让人传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锦不敢相信,那样天真机灵的唐雪会做出那种傻事。
白英却是摇头,似是极不好意思地道:“奴婢不知。”
如锦复又坐下,摇头叹了叹。
巳初一刻,如锦让人备车出府。等到了武国公府见到廖氏,却发现她眼眶正红,微有浮肿。当下心中一急,扶着她就关切道:“母亲,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廖氏见到女儿亲切,握紧了她的手,可才开口就又是一阵难受,直直流泪。
如锦便问旁边的董妈妈。
她站出来,亦是忧心重重,回道:“回姑奶奶,是少爷,少爷昨儿教人给打了。”
如锦征然,薛亦然是国公府的少爷,这是谁不要命了下手?
似是知晓她的疑惑,董妈妈继续道:“二爷现在还昏迷着没醒,那些人下手真狠,专挑了要紧处打,少爷身上骨折了好几处,闭着眼都皱着眉。”
如锦自是坐不住了,起身问:“哥哥在哪,我去瞧瞧他?”
“才灌了药下去,方安静了些。屋子里一有什么动静就被惊醒,跟着就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夫人都不敢再守在一旁,只教婢子们在外面候着。”
第336章
薛亦然的伤,廖氏说的模糊,好似她自个也知之不详。如锦听得更是云里雾里,迷茫地拉了她的衣袖就问道:“母亲,您慢些说。现在二哥在家里躺着,难道那下手之人都还没寻到?”
“哪里寻得到?你二哥跟前的小厮说是经过巷子的时候突然就拦出来的,对方二话不说便动起了手。个个都是眼生的,谁也不识得,事后再查也没个音讯。”廖氏说着,不禁又抹起了眼眶。
如锦也露了严肃,皱眉道:“谁会无缘无故滋事?若非二哥相识之人安排的,那必然是有所因由的。”说着还立起了身,“母亲,我还是去瞧瞧二哥吧~”
廖氏犹豫道:“怕是不好吧?”
如锦便回:“他如今卧病在床,我都回了府,您还不让我去见见?母亲放心,我就站在一旁瞧着,不会打扰哥哥的。”
廖氏细细想了想,最后让董妈妈领了如锦过去。
廖氏的近侍冬芝在薛亦然床前伺候,见到如锦的时候微有惊讶,“姑奶奶回府啦。”
如锦做了个轻声的手势,立在床前望着脸颊红肿铁青的薛亦然,脖子处还有拳印,身子盖在棉被下,看不清如何。只听见他偶尔痛苦的呻吟声,眉头皱成川字,似是极为痛苦。
她看得心中亦染了几分愁苦,方准备问冬芝话的时候,只闻床上的人含糊道:“我是薛亦然……不是来历不明。我是薛家二少……”
话说得极是痛苦,才讲了几个字便往上一冲,跟着连连咳嗽了起来。如锦忙上前,伸手方想为他盖被,却被他一手抓住,用力极大。如锦下意识地一抬,就听躺着的人轻哼了一声,紧跟着就松了手。
如锦这才注意到,他的胳膊上方绑了木板,约束住了他手边的动作。
冬芝已经递了清水过来,仔细喂他喝下。
待薛亦然情况平复了些,如锦才让冬芝至外室说话,“哥哥都说了些什么?”
冬芝望了眼如锦,吱唔道:“没、也没些什么。少爷就是发热糊涂,说了几句胡话。”
“冬芝,你都拿话来搪塞我了?”
在唐府主家了一段日子,如锦身上已经慢慢养成一股威严。便是蹙眉冷眼等细微动作,都不似从前那般温婉,带着掌权者的气势。
冬芝摄于她,低头规矩道:“夫人说,少爷是听了那些匪人的胡言,称不准危言耸听。”
“到底是什么?”
“二爷迷糊间,总是在强调他的身份,好似有人说他不是夫人儿子一般。”
如锦心下一跳,紧追问道:“谁说的?”
“就是对少爷他下手的那些人。”
如锦呆滞了几分,“又是那些人?”
虽不知到底是谁,但已经不是头一回对他下手了。上回还算是轻微,这次这样重的手,是要有所行动了吗?既然早已至燕京,既然知晓了秘密,又为何总是躲在暗处,偏生生地不出手?
就这样三番两次地打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还说了什么?”
冬芝想了想,又回道:“听说,那帮人对少爷说,说是他好日子过到了尽头,这些年享有的一切,也是时候该还了。”说完眼神不安地望向了旁处。
如锦听后步子微挪,脸色变了变。
父亲和母亲,到底知不知晓这个事?
冬芝刚才的模样,明显是有所吱唔。但凡谁听了那些话,心中都会藏个疑心,何况是廖氏?可是刚刚,她却没有提一个字。如锦不禁在心中推敲,她是不是早已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
这般不确定着,如锦就对冬芝吩咐道:“你且在这好生照顾哥哥。”说完提步就复往廖氏的屋子去。
廖氏还半靠在炕上,眉色沉重,见到如锦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睁了睁眼,缓缓道:“见过了,你哥哥怎么样了?”
如锦站到她身旁,琢词回道:“跟您说的一般,还昏睡着呢。”
廖氏疲倦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好端端的受这样的苦。”
“母亲,真的查不出是何人所为吗?能这样明目张胆生事,肯定不是一般的人,说不准背后还带着什么阴谋。”
廖氏瞧了瞧她,最终还是摇头,“对方是有目的还是阴谋,都是有备而来,安排的人又岂是简单就能被查到的?好了,锦儿,这个事你不必操心。”
“母亲,我这怎么能不担心呢,那躺着的可是我的哥哥啊~”如锦蹲下,双手按在廖氏膝前。
廖氏摸了摸她的额发,宠溺的目光不减,却又似夹了些别的,最后露出抹放心的笑容,“真的没事,府里还有你父亲,一定能查出来的。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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