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很快跟如锦提了替唐子谦娶亲的事,还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同唐子贤的婚事一起办。
如锦当时有些糊涂,后来才想明她的用意。那背后的小人,定然是四皇子一方吧?
唐子谦变得越发沉默,却不知唐老爷和他说了些什么,面对唐夫人的时候没有再面红耳赤,只是不善与人再交谈。
亲事定在了七月廿九。
很急很匆忙,似是为了消除什么,又或者掩盖些什么。
唐子默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如锦变得越发担心,见到唐夫人的时候总忍不住念叨两句,她亦是十分紧张。
是日,她如往常般去曲意苑请安,才没说几句竟是觉得胸口一阵恶心,跟着掩手就冲了出去。唐夫人跟前的辛妈妈出来,轻抚着她的后背满是关怀,“二奶奶,您怎么了?”
如锦抬眸,脸色有些苍白,眸中却是欢喜。
唐夫人知晓她怀孕,笑得合不拢嘴,忙说让她回去休息,府里的事都亲力亲为。如锦摆手说不必,后者却坚持,愣是让不愿她操劳一分。
就这样过了两日,唐子默回到流雨轩。
初进屋的时候,满面惊喜,上前抱着如锦就问孩子的事,亲眼见到她点头,露出抹如孩童般的笑脸。紧紧搂着靠在她颈项中,唐子默喃喃道:“锦儿,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如锦笑,反抱住他,“要到明年才生呢。”
温馨过后,唐子默才低语:“刚听到这消息我就想回来,真想立刻就看到你。”
如锦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其实我早就回到燕京了。”在妻子的注视下,唐子默握着她的手解释道:“早前有些事没有处理好,父亲不让我露面。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他怎么能解释,他才出燕京就遇到了暗杀?他怎么能告诉她,如今的自己亦在帮太子做事?要有所成就要有所牺牲,他不想让她担忧,亦不要她多虑。
不管是四皇子还是陈浩宁,都不能再惦记他的妻子!
如锦却似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发问,只将他抱得更紧,漫不经心小声道:“怎么会去了那么久?”
“离开江南,我去了趟郝洲。”
有些事不能遮掩,她有知道的权力。
“锦儿,其实薛燕青,他不是你的亲大哥。”缓缓推开如锦,唐子默郑重地说道:“我知晓你不是薛家的女儿,可我看得出你已经将武国公府当成了家。你关心、你在乎那所宅子里的人,所以我不瞒你。”
“他不是?”话中并无多少惊讶,目光却迷离地望向他。
唐子默颔首,幽幽叹了口气再道:“其实,王梓在王家过得并不好。王老爷从小对他严厉培养,教他残忍手段,都只是为了今朝。”
如锦微顿,“子默,你说这些,是不是王梓他才是?”
“是,我查到王老爷每年都会去郝洲,以恩师的身份培育薛燕青。我深入调查了好些时日,才查到这个真相。”唐子默家中握紧妻子的手,“因为王梓是你母亲半途上受惊所产下,天生羸弱,而王老爷又待他不好,总有体虚之症。”
王梓才是廖氏的亲生儿子!
脑中如同轰了一声,她早已感觉不到自己的思维。他才是薛家的儿子,此时却成为王老爷报复的工具,令得他投靠四皇子,反过来攻击薛家和太子?
如此事实,谁能受得了?
“那、那现在……?”如锦错愕地望着丈夫,思绪已然凌乱。
唐子默露出抹无奈,“事已至此,早就到了不可回头的地步。”事情的真相确实已经超出他的想象,刚知晓的时候是真的很无措。关乎自己外家,他甚至不敢将事实告知妻子,因为无法预料她是否能面对。
锦儿的心里,是真的很在意岳母的。若非是有极重的分量,又岂会因她上回的行为而感到伤心?
能猜到丈夫秘密留在燕京,定然与此事有关。又是公公不准他露面,想来还牵扯朝堂纷争,如锦微愣了好半晌,最后才说道:“京中,是不是要不太平了?”
他没有继续追问,唐子默微有诧然,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点下头。
“锦儿,还有一事,昨儿半夜,四妹她去了……”
如锦面色又是一白,唐悦死了?
“她……年纪轻轻,居然就这般没了?”心中实在感伤,她似乎还没进宫多少时日吧?
唐子默深深闭了闭眼,哑声道:“她是四皇子的人。”
四皇子的人,便不可能为太子所容。
这是对唐家最后的试探吗?
第366章 大结局(下)
未过多少日子,宫中突然传出圣上病危的消息,且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皇家之事,从来隐蔽,若非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仍旧不会向外界宣扬。原来圣上自年后身子便总是不好,等到初夏前突然严重,平日靠服用丹药支撑,而朝中许多事情早就交给了太子殿下。
后宫中相争相斗了多年的唐贵妃和皇后突然频频往来,随侍在圣驾左右。禁宫内守卫突然增加,布防改阵,显得格外肃然。
九月底,四皇子带人逼宫,一路贯通,却在圣上的宫殿前被人反擒。形势逆转,太子殿下出现,一如意料地将他抓获。圣上知晓此事,当夜吐血,病入肺腑,越发严重。
十月,太子殿下革除朝中不少官员,全部亲用自己亲信幕僚,朝堂渐渐为太子殿下所持。而被革除的官员中,包括安郡王府、淮郡王府和平易王府。
原先总是出入东宫的平易王府最后亦在削势名单之中,听说传扬薛家大少之前暗自联系四皇子,来往过密。而在早年,亦有平易王同四皇子往来的书信为证。太子殿下仁厚,只削其功名,留他府宅。
自此,陈府同一般官邸无异。
唐国公顺势以年迈为由提出辞退,太子殿下一番客气场面话之后,接了他手中权力,隆重赏赐,让唐家成了有名无实的公爵府。至于薛府,文国公重新入得朝堂,辅佐太子。虽是如此外称,但众人皆知,今不如昔,早前的大致权力就以已掌控在太子手中。
薛家二少爷薛燕青莫名离开了燕京,去向无踪。
未过多少日子,听说原先四皇子的妃嫔路珠儿死在了郊外,薛亦然却被武国公认作义子,燕京慢慢地复又回到往日平静。
今日,是文国公府少夫人的出殡之日。
一连串的事故后,人心渐渐平稳了下来,如锦同唐子默站在一处,望着人来人往的薛家,抬眸盯着他轻道:“子默,一切都过去了吗?”
唐子默俯首,目光落向她已隆起的小腹上,右手搭上她的肩膀,缓缓点头,“莫要再担心,不会有事的。”说完似是想到了一事,复又说道:“上回缉拿四殿下宫中所有人,我使了关系,查到了白芍和白英的下落。”
如锦一喜,抬眸喜悦道:“真的吗?”
唐子默再次颔首,“四皇子没有为难他们,早前安排在了其他地方,我会让人接回来。”
如锦突然略有沉默,半晌犹豫道:“不如将她们送回边城吧,那儿是她们的故乡。”
唐子默应好。
薛俊然和薛亦然相伴出入,如锦见状,费解道:“没有想到,最后二哥竟然能没有听从路珠儿的唆使将真的禁宫分布图交予四殿下。”
四皇子利用路珠儿,让他回燕京,为的就是利用从前薛家待他的旧情,趁机夺取卫军布防图。只是这一切早就被识破,太子殿下让薛俊然出面,将计就计,反将错误的格局图交予四皇子。最后殿前逼宫,各个紧要守口的人却被太子殿下铲除,连自救的能力都失去。
“他们兄弟多年,早前接到了文国公府,又如何还可能收服不了他?”对着白绸相绕的府邸,唐子默见妻子表情有些压抑凝重,深知她不喜欢这种氛围,便提出离开。
表面上看着一切安好,但此时同薛家相处再不似从前,如锦关系淡淡,同廖氏一起时心中总有克服不了的心虚。
人就是这般,当初无一人知晓自己便是花落槿的时候,她可以淡然的享受廖氏的宠溺;然现在,当秘密不再是秘密,她再也露不出娇羞女儿家的模样和神情。
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陈浩宁。
他拦路而立,目光紧紧锁在车帷之后,没有开口、亦没有离开。
如锦侧身和唐子默小声说了几句话,扶腰缓缓走到他跟前,轻道:“听说你们要迁出燕京了?”语气平平,宛如路人。
一场变故中,最最意外的,便是陈家居然会参与其中。如今成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若非他们父子早前为太子殿下办事,亦不会得到如此宽容的处置。
最后棋错一步,便落得如此下场。
“你还好吗?”陈浩宁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最后定在如锦小腹之上。
如今的她,此般温和,掀开车帘时依偎在那人的肩上,带着丝丝笑意。便是站到了自己的跟前,眉宇间的幸福仍旧不言而喻。其实,这个问题,本就多此一举。
他的心里充满苦涩。
“我很好,以后也会很好。”如锦盈盈而笑。
陈浩宁想抬脚往前,但终是没有跨出,略有关怀道:“你的身份不再是秘密,薛家早有人知晓,若是他们今后不再顾你,独自在唐府,日子会很艰辛。”
是说没有了娘家的照拂吗?
如锦无所谓地回道:“不会的,从前我在陈府的日子都过去了。”那时那般艰难的处境她都过了,难道还会在乎眼前的?
“而且,我相信子默。”如锦续添此话,话中极为肯定。
这种信任和依赖,便是曾经,陈浩宁也从未见过。
他慢慢地合上眼。
“槿儿,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离开。”最后的尝试,陈浩宁眸中带着期待、含着祈求。
如锦摇头,“曾经的事,我早说过给忘了,你又何必总是放不开?冥冥之中,命运就已经安排好了,我和你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
“也是,我这问题显得多余了些……”陈浩宁自嘲一笑,跟着转身,“你好好保重。”
看着他举步离开,如锦知晓这一次他是真的同自己生命中退出。从后慢慢被人拥住,呼吸间竟是熟悉的气息,将脑袋靠上去,低呐着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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