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珠宝都随着金夫人一起,他们一个北,一个往南。金夫人是先走的,等她走后李尚书才开始动身。只是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衙役们居然兵分了两路,一路去追你们,一路来到了咱们家里。他们……他们以孩子们做要挟,我不敢不从。逼不得已之下,我就把金夫人的行踪泄露给了他们。我若是知道李尚书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当成鱼铒,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金夫人的行踪。”刘老爷子说到这里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想了很久,应该是他们私下里去租车时露了马脚,被人踩了点。那些人为了求财,便去追了李尚书……”
刘老爷子的话,已经很是接近了事实真相。
当时,李尚书的长媳生产时,他曾突然晕倒,后来被郎中诊了病,说他患了绝症。他心知自己也跑不了多久,便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妻子和孙子,于是他便和金夫人私下商议。
金夫人一开始不同意,可是最后又拧不过丈夫,只得含泪同意了丈夫的决定。俩人就偷偷的去找几辆马车,好伪装成里面有金银珠宝的样子,这些马车跟着李尚书走,而金夫人则是带着真正的马车南下福建去寻找建文帝。
俩人当惯了人上人,哪里会租什么马车?再加上不会隐藏,没几个回合便被那些地痞们给套出话来。地痞们知道他们要运东西后,便旁敲侧击的问运什么。李尚书一着急就把几个箱子的形状给形容了下。
这下子地痞们哪里还不明白,这定是要运金银的车辆。他们岂能再留李尚书活命?于是,地痞们便免费送了李尚书几个车夫。
若是朝堂之间的争斗。只消一个眼神李尚书就能看出来。可是这地痞之间的行话,他岂能听得懂?可怜李尚书和金夫人还以为地痞们是好人,居然因为出的银子高连车夫都是白送的。
几天之后,到了出发的日子。金夫人如约带着真正装着金银珠宝的马车往南而去。刘承志按约定要将他们送出河南府后再回来。
可是,世间的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李尚书往衙门里送的密报说的是自己行踪,知府命令衙役们追踪时衙役们却另有了心思,他们都知道这从京里逃出来的官府都带有钱的。一个官员能逃走多远?先找到刘有德家哄他拿些珠宝出来才是真。
于是便浩浩荡荡的去找了刘老爷子,逼他说出珠宝的下落。
刘老爷子心疼几个孩子,可是又不忍背叛旧主,激烈考虑了半天,他觉得跟着金夫人走的肯定是假马车,便说出了金夫人的行踪。衙役们没想到李尚书居然兵分两路的逃走,这一下子激动坏了。在刘家随便搜刮了一番后便也分成两路去追人。
追李尚书时倒没受到什么抵抗,李尚书和刘广德不知被什么人给绑了扔在路边。追金夫人时被几个护卫给稍稍抵抗了几下,金夫人弃车而逃,抱着孩子和刘承志钻进了林子里……
金夫人眼见逃不掉了,便劝刘承志躲起来。自己却将孩子给活活摔死……
如果他们逃跑时能将真正的计划告诉给刘老爷子,或者让刘老爷子替他们去租马车,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可惜,他们只顾得自己逃命,不相信刘老爷子。却是阴差阳错的害得自己白白丢掉了性命,也连累了刘家家破。
事实的真相说起来就是这么巧合!只不过是几个衙役想多抄些银子罢了,可是最终却是把李尚书一家全给抓了。
刘广德沉吟了半晌。抬起头道:“你敢对着爹娘的坟前发誓,说你从来没有向官府告密吗?”
刘老爷子扯了扯已经稀疏的胡子,苦笑道:“我都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了,做了就做了有啥不敢认的?可是我没做过我就是没做过,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旧主,我也没有背叛过我亲弟弟。”
刘广德听了这话。紧握着拳,却不敢抬头去看刘老爷子。
难道,自己这些年来真的是恨错了人?如果大哥说的是假话,这些年来自己也曾打听过他的事,确实没听说他发了什么财。不仅没发财。家道还衰落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仔细的看这世上唯一的兄弟,只见刘老爷子满脸萧索,目光怅然,似是有满腹的委屈和痛苦,叫人无法平静以对。
郑倩微微抬头,也在打量着刘老爷子。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大房真的不欠二房什么,真的没有必要再恨下去。
“我愿跪在爹娘坟前发誓,若是我真的把李尚书行踪泄露出去的话,就叫我死后不得入祖坟……”刘老爷子双眼通红地道。
刘广德心中一动,却偏了头去,死死咬住嘴唇,无声的哭泣。
这边厢,郑倩已经起身,端端正正的站在了饶氏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
“阿郑拜见长嫂……”
刘老爷子的眼泪汹涌而出,也将头偏到一旁,用力吸了吸鼻子。
上房窗外,听壁角的雪梅却是满脸的震惊。她的身边,思真和绮萱同样是一脸惊诧之色。
……
……
正文、第167章 敬民私话
等到刘老爷子和刘广德从上房里出来时,俩人脸上都平静了许多。雪梅自知偷听壁角不对,急忙拉着思真和绮萱躲了起来。
“我们去老二新院看看吧!”刘老爷子提议道。
刘广德面露笑容,点头称是,一行人便随着刘老爷子的脚步往新院子走去。
思真和绮萱互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她们别看年纪小,却是极懂事,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就拿眼看向了雪梅。
雪梅看到她们往这里看,急忙小声保证,“我可不会胡乱说话,你们也不要往外说。”思真和绮萱这才展露了笑颜,微微颌首。
回到屋里时,看到几个小姐妹们坐着聊天,似乎对她们出去偷听的事情毫不在意,雪梅三人便长长的出了口气。
“雪梅,我刚刚听她们说,白马寺的香火极是灵验,回头我们走前去拜一次可好?”郑书容笑着转过头询问雪梅。
雪梅闻言立刻笑道:“要拜就一起去,不如请了祖母和叔祖母一起,领着一大家子去,这样才显得诚心呢。”
刚刚她在窗外偷听,听完了之后只觉得老爷子很是可怜。当年为了报旧主恩情,收留了旧主一家,自己的亲孙子却被金夫人活活摔死。他为了补偿大儿子,这十几年来对大儿子无比的溺爱。可是最终这一腔爱意,却将大儿子给毁了。
想到这里,就无限的唏嘘。
以前总觉得刘老爷子偏心的没边了,拿着三个孩子的血肉去喂养刘承业。可是知道事情真相后,却没有办法再恨他了,相反还有些同情他。
他就是有些自私,有些偏心,本质还是一个好人。如果他当年真的硬下心肠不管旧主,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唯一可恨的也就是李尚书和金夫人,他们只顾得自己不想别人。明明被人冒着危险收留了却又觉得别人不可信。结果害人又害已。
……
雪梅不知道后来刘老爷子是怎么和刘广德交流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上房里摆了两席,又在院子里摆了两桌让小辈们坐在一起。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中午饭。
午饭已毕,得了消息的李粮长和里正,各携着妻子带着礼物来见刘广德。他们在上房说话,郑倩和饶氏将两位娘子请到了新宅中。
伍娘子和里正娘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郑倩的身份,便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和郑倩说话,就是待饶氏的态度也和以前大不相同,言语之间带了丝惶恐之意。
新院子的上房原本就不大,这时又呆了十几个人。头油的香气只薰得人要醉过去。雪梅呆了没一会,便觉得头晕眼花。又见到她们相谈其欢,没往这里看,便向刑氏使了个眼色。
刑氏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随着雪梅走出了上房。
“啥事啊?”刑氏看到雪梅出了上房就伸了个懒腰。气得打了她一下。
雪梅反手揽住了刑氏的胳膊,将她拉的离上房远了些,方笑着道:“确实是有事要和娘说,就是我赵顺叔家的婶婶让我和娘说个事,说是前一段娘相看的几家都回了信,让娘带着三婶去城里一趟。”
刑氏听到是这事思忖了一下,然后往上房里指了指。“是为她?”
雪梅心知刑氏说的是郑倩,便笑着点点头。
“这可不行,”刑氏的脸色立刻变了,“当初咱们和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有相看之意。因为你三叔没啥身份,也敬重他们都是读书人家。所以咱就让她们先看了丽质。可是这都一个月了也不见回信,结果你叔祖父一回来他们就跟苍蝇似的粘了上来。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回头我和你三婶婶说说去。”刑氏越说越生气,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惹得几个站在院中的仆妇都往这里看来。
雪梅急忙笑着劝道:“要我说。娘不妨先带着三婶去看看。娘也知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不少学子都是怒着劲的要科举。可能是人家父母害怕耽误了孩子读书,这才没有向咱们家回话。说不定就有几家是正巧考虑好了才回的话,正好赶上了我叔祖父归乡……”
听到这话,刑氏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总归还是有一些不得劲,咱家丽质你也是知道的,相貌长的端正那就不说了。性子也是极好,而且又听话。虽说没有裹过脚,可那也是为了帮家里做活才没裹的。凭啥她被人这样挑挑捡捡的?再说了,她现在又有一个当主簿的叔祖父,也该轮到她挑别人了。”
刑氏那是看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娘,这事还得三婶拿主意呢。”雪梅提点着,说着拿手往上房指了指。
刑氏冷哼几声,“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和你三婶说说,看看她是啥意思。对了,你去看你姐了吗?”
雪梅颌首道:“去看了,不过我去的时候我姐已经睡下,她现在一天得有一多半的时间在睡觉,也不知道咋这么瞌睡。我就和伯母说了会话又逗了会大宝就回了衙门。还把娘让我带去给我姐的东西都给捎去了……”
雪梅就讲了讲明珠家的事情。刑氏听到明珠一切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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