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简正踌躇呢。却在走过外皇宫的南门时,看到了郁宗阳。
“郁校尉……”他停下脚步。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还留在羽林军呢?”
不是被撤职了么!
郁宗阳见到来人正是他曾经投靠过的主子李进简,脸色便微微红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下,见李进简并无嘲笑的意思,便上前恭敬的回道:“回王爷的话。原本要接替属下的人突然就生了病,属下便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等着他病好后再过来交接。”
冯锦年那边也是如此的情况。也不知道是暗中有人作祟又或是天意如此,顶替他的人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这会儿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呢。而冯锦年那边的新统领,刚刚接了任命要走马上任了,家里的老子娘却死了,紧着就要去守那三年大孝,倒让好好的一次升迁成了场梦!
李进简听了,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微笑出来:“那正好。本王刚从淑妃娘娘那里出来。听娘娘担忧外祖母的身体,便想着尽快去看一看。既然今日是你当值,倒不如陪着本王去一趟王家。也免得本王在路上被人拦下。”
当值的禁卫军将士不受宵禁影响,哪怕坊门关上了,出入依旧如常。
郁宗阳听了也是一喜,他正愁自己前途渺茫,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呢。这老天爷就将三皇子天降到他身边,给他指了条明路。
“王爷仁孝。还真是巧了。微臣也正要去淳安坊那边巡视一番呢,所以也就谈不上陪着您去了。顺路。顺路而已。”他一边拍着对方的马屁,一边就挥手叫了一队军士,跟在了李进简的马车后面,然后无所顾忌的朝着王家所在的淳安坊行了过去。
反正他除了一个校尉的虚职,也算的上是一无所有了。倒不如豁出脸面跟王青鸿与三皇子认个错,重新取了他们的信任才是。
而在马车上坐定的李进简也是连连冷笑。反正外面那蠢货就要被踢出京城了,倒不如再发挥发挥对方的余热,帮他这最后一把。这般想着,心里便越发迫切了,绞尽了脑汁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说动舅舅帮他。
一行人心思各异,连连穿过两个坊门,才一路行到了王家的宅院前面。大大的写着王字的灯笼垂挂在门口,找的王家宅院上的牌匾幽亮中透着青黑的光泽。门子还未关门,垂手立在门口等着送客主子进门。
王青鸿刚刚送完了客人,还没转身呢便看到郁宗阳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从暗光中走了出来。他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等了等,直到看到从马车里跳出一个身量修长的少年时,眼睛才微微亮了一下。
“王爷,你怎么来了?”王青鸿忙上前迎道:“都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前给李进简行礼。
李进简怎会真的让对方给自己行礼呢。往前急走几步,托住了对方的胳膊后,他微微笑了一下道:“母妃听闻外祖母身子抱恙,心中着实忧愁,便差了本王来探望一番。”
说话的时候,他托住王青鸿胳膊的手便用力捏了一下。
王青鸿听了,自然心知肚明,便连连道:“不敢不敢!外面风大,王爷还请里面坐坐。”
一边说一边就要将李进简往里面迎。
李进简却没有立刻就进去,而是指了指旁边的郁宗阳道:“郁校尉原本是来巡夜的,听说本王要来探望外祖母,便护着本王一道来了。舅舅不如请郁校尉也一道进去吧,本王还指着郁校尉将本王送回王府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旧事
虽然王青鸿很有些看不上郁宗阳,但既然李进简开了口,王青鸿也不会拂了对方的面子不让他进门就是了。
只是他也有事要和李进简商议,却不愿意郁宗阳站在一旁当耳报神的。
郁宗阳也是个看惯了旁人眼色的,当即便对李进简道:“王爷,您尽管去探望老夫人。微臣就在这门厅里等着您就是了。”
这显然是句客气话,一般人听了之后,总会客气两句,然后再将人给请进内室去好好招待的。
但是王青鸿却点了点头,还吩咐了门子一声:“仔细烧两壶好茶,好生伺候着郁校尉与诸位好汉!”
门子连忙应下。
郁宗阳却是顷刻间就铁青了脸。他已经有好些年没被人这么慢待过了。
不过等门子过来叫他郁校尉时,他还是清醒了过来。
是呢,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又无实权,也只配待在人家的门厅里被个门子招呼了。
李进简虽然将郁宗阳带到了王家,却也没有多想对方的待遇。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用不到对方呢。他此刻正为白日里皇帝对他的处罚而忧心,一见到王青鸿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朝着对方说一说了。只不过身边一直有人,他也就生生忍了下来。
王青鸿没有带李进简去看望韩氏,而是将人直接带进了偏院的书房里。然后遣退了伺候的下人。神情严肃的对李进简道:“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李进简和他同桌而坐,距离极近。见到王青鸿脸色十分不好,便惴惴回道:“舅舅为何这般问我?您是从哪里看出进简不对劲了吗?还是说舅舅这里也有了不好的事情发生?”
两人私下里相处时。总带着刻意的亲近。王青鸿越发像个长辈,而李进简也是半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就如同真正的外甥一样对王青鸿十分敬重。
“你过来之前,周家人刚刚离开。”王青鸿停了一下,又解释道:“是首阳王府周家。”
“嗯……嗯?”李进简原本以为王青鸿说的是和贤王府结亲的周家,心里还没怎么当回事。不过是个庶民之家,又是从安溪那个小地方来的。即便是和贤王结了亲家,只要不轻易招惹他们。便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后来又听王青鸿解释说来的是首阳王府周家时,他顿时就惊讶起来:“来的是谁?他们找舅舅有什么事吗?”
首阳王府安生的很,怎么突然就来拜访王家了?
“来的是首阳王府的世子爷,还带着那个名医顾西庭。”王青鸿慢腾腾回道:“也没什么大事。只说世子夫人和顾西庭是一个族里的。听说母亲病重了,便上门来问问要不要帮忙看一下。”
李进简听了,便更加讶异了!还有名医上门求着给人看病的?这事不对!
等等!难道是当年的事情被发现了?
李进简想到这个可能性后,脸上不由就露出了一丝恐惧。抬眼再看向王青鸿时,便见他正皱着眉头,很有些烦躁的说道:“当年那事做的太急。倒留下了不小的隐患。如今看来,周家还真是怀疑上了。”
尤其是周思敏上次闯过一次祠堂,倒是见了那小崽子一面。他当时就有些怀疑,只是连着盯了几天。都没见那贱人有什么异动。现在想想,那贱人还是将事情透露给王府那边知晓了!
李进简一听,顿时就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可怎么办!”
皇帝从小就不喜欢太子。是以在太子之位被订下之前,冯、王两家争斗的厉害。朝中诸臣也是各自为党。王家就是那时候买到的周孝南,开始时他并不知道。直到冯锦年被派了任务出京搜查,整个京城都贴满了那孩子的画像后,才有管家慌里慌张的跑来告诉王青鸿说,家里新买的小厮里头有一个长得特别像周孝南的。将人带到面前问了一下。那孩子倒也没承认自己就是周孝南。大概是被打的狠了,又有些小聪明。所以没敢跟他说实话。幸好王青鸿谨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叫人好生照料了对方一阵子。但是后来对方一看到三皇子了,便立刻扑上去喊救命。
王青鸿记得自己当时脸都青了。原来这小白眼狼一直不肯相信王家人,即便他们都好生照料着对方了,对方却还是把他们当仇人看呢。
“你坐下!”王青鸿自己就是个处变不惊的人,所以看到李进简这般反应便觉得很是看不惯,忍不住就斥道:“这般沉不住气,又怎么能做的了大事!”
李进简便又惴惴的坐了下来。
“若是那时候将人直接送到首阳王府去,说不定还能得到周家一些感激。”他也在回忆当时的情形,一时间真是又悔又恨:“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了,可如何是好?”
他那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又被王青鸿好生叮嘱了一顿,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离开了。再后来,他才知道王青鸿将那孩子给毒哑了,关在了王家的祠堂里当着个小厮养着,这么多年了,竟也没叫人发现了去。
他都快忘了这事了。
“把他送回去?”王青鸿听了李进简的埋怨后,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当年奉命搜查这小崽子的可是冯锦年!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做,都能叫齐王一党捉了无数的把柄去。若要添上这事,还不得叫他们给打落到泥地里去!”
他又何曾没有犹豫过呢。其实那小崽子如果是由三皇子送到周家去,首阳王府必定会欠下对方好大一个人情。可那小崽子开始时在王家吃了很多苦,便连带着恨上了王家。若将他送回,他必定要揣度着首阳王府恨上王家的。若是三皇子是淑妃亲生的,倒也罢了,左右他也撇不开王家就是。可这三皇子偏偏跟他王家没什么血缘关系。所以这个只对三皇子有好处,对王家却是个祸害的人就只能留在王家手里了。
这样算是对三皇子的牵制之一了。
“不若将他给杀了?”李进简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了。从小就生活在皇宫里,又跟在王青鸿身边学了三四年的时间,他早就能独立思考事情了。就像现在,他明明知道王家人在这件事情上所做出的决定对他无益,可他依然能不动声色的忍耐下来。
还提出了一个极为冷血的提议。
可是王青鸿却轻笑起来:“当年都没舍得杀。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发现周孝南已经是个祸害时,他的确产生过将对方杀死的想法。但是仔细一想,就这么将人给杀了未免太过可惜。这样一个完美的人质,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用上,岂不是平白添了一份助力?
既能用来牵制李进简又能用来威胁首阳王府,周孝南的命便变得金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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