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是这后院里头最得宠的一个,本来还有个冷清月在前头挡着,如今冷清月因为犯了错被送出府去,在旁人看来,她是再没了对手今日的李冬巧,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媚人身材,因外头天气还有些微凉,便在外头又罩了一件大氅,此刻正歪在后花园中的躺椅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原本消瘦的脸颊,下巴显得更尖了些,倒越发添了几分妩媚。
这么多天下来,所有人都觉得她之所以闭门不出,完全是因为她能够体谅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体谅大少奶奶没了孩子,体谅大少爷的爱妻心切。因此即便大少爷不来找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天知道她究竟已经气成了什么模样?她哪里是懒得出去?她,她根本就是出不去白梦心派来“照顾”她的那个丫鬟,简直就是个疯子平时如影随形,但却从来不吭一声。若是她在自己院子里头,随便怎么转都可以,但只要一出院门,那丫鬟便直接拿身子挡住她。
她不是没有试过强行推开她,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根本不能撼动那丫鬟一分一毫。扯开嗓门准备叫,那丫鬟直接拿出帕子塞进她嘴里,有时偷偷摸摸想溜,结果还没出的去,就已经被人直接从后头拎起衣领,又给拽了回去。
这般一来二去,李冬巧的毅力也早被磨没了,索性每日就在院子里头转。反正从前大少爷不在家,她也一样是在屋里窝着。没事儿绣秀东西,做做针线活儿,弹弹琴,练练字,养养花,倒也不是过不去。
只是这心里头的怨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浓烈,看任何人任何事都觉得心情暴躁,直想着骂人偏巧就在这个当儿,那陈姨娘不知为何,神经兮兮竟然冲到了她院子门口,她自个儿人虽是没进来,却愣是派了几个婆子进来,对着她就是一通的咒骂,似乎说得倒是关于那日在东厢房自己想要拉她下水的话题。
这疯婆子是不是脑筋出问题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再说,冷清月都因为这个被赶出了府,又没她什么事儿,神经兮兮竟敢专门弄了几个毒舌的婆子来骂她。气得她当场就给了那几个人巴掌,这一回,身边跟着的那丫鬟倒是没再吭声。
接下来的日子,她的行动范围明显扩大,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已经没什么威胁,抑或觉得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很好,总之在经历过那件事之后,她的活动范围慢慢地扩散到可以去院子周围逛一逛,偶尔也可以去后花园,但却绝对不许往东厢房去,估计是怕她再去找大少爷。
其实,她也没功夫去找大少爷了,才刚一能出院门获得自由,她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陈姨娘。
她李冬巧向来如此,若是被人欺负了,必须要加倍地讨回来。因此她想尽办法开始使些小手段,虽说成功的次数不多,但看着陈姨娘浑身湿漉漉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那感觉还是极舒服的。
眼看着新年将至,这看守她的人也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为,并不再似以前一样处处限制着她。除了东厢房仍旧不肯她靠近之外,府中别的地方就完全随便,就好像此刻人来人往,而却她躺在这躺椅上晒太阳,那丫鬟也只是在不远处当石雕,并没有阻止。
心中胡思乱想着,李冬巧的嘴角正缓缓荡出一抹勾人的笑容,却忽然感觉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将原本照射在她脸上那温暖的阳光都遮去了一大半。她微皱了眉头,下意识睁开眼,却一个丫鬟直挺挺地站在她跟前,那看她的表情,简直都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了。
怪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一个丫鬟了?这些时间下来,她李冬巧得罪了大少奶奶,得罪了陈姨娘,但就算她再无趣没事情做,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个闲工夫和一个丫鬟过不去。那……这丫鬟是代表谁来的?
她明显一呆,接着便是下意识地一挺胸,整个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那被梦心派来跟着她的丫鬟还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数蚂蚁,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眼前这丫鬟,看到她的动作,明显蹙了眉,眼中的不屑更浓了。
好端端的,莫名其妙竟被一个不认识的丫鬟给鄙视了。李冬巧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就算她如今已经不那么得宠,但大少奶奶为了她自己的贤名,将来也一定还会把大少爷给她分一杯羹,她说到底还是半个主子。
再说,她的出生还在那里,端亲王的面子谁能不给?府中众人皆知。既如此,这丫鬟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这般对她?
“你是什么东西?”对于下人,李冬巧可是从来都不客气的人,因此心中不断思量着,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那丫鬟一番,一时之间她并未从记忆中找出这个人来,索性开门见山便直接问。
“我……”
那丫鬟可能没想到这巧主子竟然如此态度,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张,噎了半天没能开口。但也不过一瞬,她便又昂了头骄傲道:“奴婢是陈姨太太的人,巧主子整日关在房里,就算到了过节也不过是坐在远处,不知道奴婢实属正常……”
不过一句话,她特别强调了“整日关在房里”和“坐在远处”这两句,明摆着是要讥讽李冬巧,如今的她,和从前那个在大少爷的后院叱咤风云的她可根本不一样,在大少奶奶面前,她一辈子都只是个妾,也只配坐在远处罢了。
“哼”不过,那丫鬟根本还没说完呢,李冬巧已经彻底变了脸冷哼一声将她打断,“难怪呢,原来竟是陈姨太太的人那你这主子可真不会教下人,你是什么东西?你算哪根葱?也配和我说这话?”
她本来声音还算轻柔,飘飘荡荡带着一股子的魅惑,可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却已经是声色俱厉,双目瞪得滚圆,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丫头片子,整个人哪里还有一点点方才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根本就是个艳丽的女恶魔突然发出的怒斥,让一旁站着发呆的人都明显愣了一下,回头飘飘然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事,便又低下头去继续数蚂蚁。李冬巧此刻心中激愤,也根本没注意看一旁的动静,只是瞪着那丫鬟又道:“怎么?你是死人吗?连道歉都不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尊重抑或是不尊重的问题了,因为她们这边的声音太大,不少路过帮忙般东西的丫鬟婆子都被吸引了过来。不过看到是李冬巧,她们也不曾敢离得太近,只是远远看着。
这些天,李冬巧的日子过得无比的憋屈,虽然和陈姨娘几次交手倒也赢了一些,但自己却明显是输得多一些。陈姨娘摔进池塘一次,她就也跟着摔一次,甚至差点直接淹死。陈姨娘摔一次跤,她也跟着摔一次跤,甚至差点直接摔断了腿。这简直,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大家伙儿都忙着看她的笑话,一时说她已经恩宠不在,若是大少爷还能为她做主,她根本不会这般凄惨。一时说她笨手笨脚,根本不是陈姨娘的对手。更有甚至因为知道她和陈姨娘的事儿,竟偷偷拿她们直接最后的胜负下了赌注。
当然——几乎人人都是赌她输
她的胸口差点直接气得爆开,幸好的是就在前些日子,那成天里惹是生非的青宇,竟然又犯了一件大事儿。不仅杀了离儿,伤了他自己的妾室钱素雅,甚至还把梦心给弄伤了。接着更不知杀了多少丫鬟。
当清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时,她简直就是欣喜若狂,连忙让她准备着,立时便将这消息给传出去。
府中对于这些消息的封锁,她是心中有数的。特别是若是真个由白梦心来做,则更是能封的滴水不漏。但这样的好机会,能够让陈姨娘和青宇尝尝失败滋味的机会,被众人指责滋味的机会,她如何能够放弃?
因此她宁愿冒险,也要让清音想法子把事儿给闹出去。如今,消息明显彻底在南宫府中传扬,陈姨娘母子更是几乎不出门,人人说到青宇时,都会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似乎害怕他一发疯,就会来把他们也给杀了一样。
这一招,她明显完胜而如今,她的手下败将身边一个小小的,她连模样都没能记住的丫鬟,竟然跑来这么不给她面子。她怎么能再让旁人看这样的笑话?
其实说起来,这府中最为霸道的主子,还真是非李冬巧和陈姨娘两个莫属。若是梦心遇到这些个丫鬟,顶多是直接请家法,或是记着事儿往后再说,但李冬巧和陈姨娘两个却是相同,都是当场便直接喝骂,而后便自己动手。
不过,即便是知道自己再倔强之后的效果,出口挑衅的丫鬟也坚决没有松口,甚至她再次开口冷笑:“怎么?奴婢难道说错了吗?还是说,正因为奴婢说对了,所以巧主子这就恼羞成怒了?”
“恼羞成怒?”这一回,原本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李冬巧,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恼羞成怒了。她爆喝一声,接着双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氅,而后微偏了身子,将额头往斜上方偏高了一些些,这才用眼角的余光鄙夷地看了那丫鬟一眼。
“真正是笑话”摆完了动作,李冬巧终于再次开了口,“我不出门,那是我不愿意。大少奶奶身子不好,大少爷在旁陪着,我作为一个妾,自当体谅主子们的苦衷。难道要像你们二爷的妾室一样,整天的大吵大闹吗?”
这话音未落,那丫鬟已经彻底变了脸。
偏偏此刻李冬巧骂出了瘾,哪里肯这样轻松便放过她?因此不过瞬间,他便又接着冷笑道:“再说,这过节的时候,我是坐在最远的地方。不过我劝你最好搞清楚本姑娘好歹是坐着的,你呢?不过是个站着跪着的狗奴才,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
不远处围观的几个婆子先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忽然听到这边明显是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互相推搡着赶紧进去帮忙摆置物件。不过,这边刚走了一批,那边便又有另一批人进来,一时便又都停住了看。
那丫鬟听得李冬巧说话这般得不客气,也跟着黑了脸。先头似有三分的挑拨,如今倒变成了七分的真怒:“奴婢是奴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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