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心里惊疑不定。
到了杏花林,杏花早开过了,叶子却长得茂密,人在树丛里,很难看得清楚,灵歌正在焦急,却听到悠扬的箫声响起,靖王真是聪明,用这种方法来引灵歌过去。
循着箫声,很快见到他,一身银色的戎装,金盔铁甲,盔甲上白色的缨穗随风飘舞着,灵歌还没走过去,早就已经泣不成声了,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灵歌,灵歌好怕。
“别哭,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保证,若我立了战功,庆功宴会上皇上会问我要什么,我会向他要你。”靖王一把将灵歌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小锦瑟,你要乖乖等我回来,我保证,五个月,不!不出三个月,我一定得胜回朝,我会来娶你,从高高的宫墙把你娶回王府。”
灵歌心里一片愁云惨雾,真的有他想的那么顺利吗,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不可能。但是,在这个时候,灵歌不能乱他的心,男儿志在四方,他有正事要做。灵歌该做的,就是鼓励他,给他求生的勇气和希望。
泪水早已在眸子里泛滥,灵歌哽咽的道:“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要记得我在这儿等你,盼着你回来。”
“我知道,我都记下了,你别哭”靖王有些慌乱的擦这灵歌的泪水,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灵歌不由得笑了,第一次看他那么傻忽忽的。
“臭丫头,你取笑我。”靖王故作生气,灵歌去扯他的衣袖,笑靥如花,偷偷的将泪水往肚子里吞。
“同我去见母后,我跟她说起了你,她答应我会保护你。”靖王天真的表情叫人心疼,他母后真的能容忍下灵歌么,一个卑贱的宫女,还妄图想抢走她的儿子,甚至毁掉她儿子的大好前途。
“我……”,灵歌的脚步为之一滞,靖王回头看见了灵歌的犹豫,他笑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知道,但是,你不用担心我母后,她很爱我,甚至是溺爱的那种,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她都会想方设法的帮我弄到。”
靖王将灵歌拉到面前,轻轻用袖子拂过灵歌的脸,仔细帮灵歌擦去脸上残余的泪痕,好看的眸子笑得弯弯的,让灵歌无比的安心:“别怕,锦瑟,我走前已经帮助你打点好了一切,你安心的由我来保护,好么?傻丫头,不要什么都要自己扛,那样你太累了。“
灵歌觉得他的话意有所指:“你……”。
灵歌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丝清明:“刚刚我跟夜连赫,不,皇上,在亭子里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可怕的太后(29)
果然,靖王的眸子一暗,并没有否认。
“所以,皇后娘娘也是你请去的。”灵歌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我派人告诉她,皇兄一个人在亭子里喝闷酒。”靖王笑道,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终于幽幽的叹道:“刚才,皇兄那样子对你,把我吓坏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他搂着灵歌的手臂有些战抖,显示着他内心的慌乱。
灵歌再也抑制不住心疼,猛的扑倒在他怀里,急切而热烈的喊道:“王爷,锦瑟这辈子只爱您,只愿跟您白头偕老。”
跟靖王来了慈宁宫,果然是华丽大了极致,用来装饰的锦缎上绣着精美的凤凰和牡丹。太后正殿的大墙上满墙壁的梅花开得泼辣而热烈,正中的人端庄而华贵。
慢慢近了,灵歌却惊奇的发现太后真的很年轻,垂垂的珠玉遮不住她闭月羞花的容颜,难怪夜连赫与靖王对于绝色美女的抵抗力都出奇的好,每日里对着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娘,在他们眼里真的是没有美人儿了。
也难怪先皇会专宠于她,她当得起的,精致描绘的妆容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富贵祥和之气,她坐在那里穿着宝蓝的纱衣,里面露出绛红的襦裙,很少有人敢用这么霸道的颜色,很容易俗气活着生硬。
她用得却极好,风华绝代,妩媚妖娆,这哪里像寡居深宫的太后,更像是隆宠不衰的妃子才对。她见了靖王,一双美目更加的顾盼生辉,眼里只盯着她的宝贝儿子,说不出的溺爱欢喜。
让一旁的灵歌有些呐呐的,感觉着自己很多余。
可是靖王却不觉得,他献宝似的牵起灵歌的手,疾步走到太后面前:“母后,她就是锦瑟。”
灵歌连忙躬身行了大礼,低头等着太后的训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无不知道。但是宫里的女人,尤其是几十年能独居高位,最后扳倒皇后,成为太后的人,你若说她只是个过分溺爱儿子,和蔼慈祥的女人,灵歌是断断不信的。
“抬起头来。”灵歌看见太后对灵歌伸出的手上涂着鲜红的蔻丹,上面的夜明珠在这略微有些黑的大殿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灵歌乖巧的抬头仰望太后,即使是那么近的距离,她的美貌仍旧是无懈可击,美玉般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只看脸,她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灵歌对她莞尔一下,既不骄傲也不谦卑,太后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聪明的姑娘。”
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们都坐吧。”
落了座,她命宫娥送来许多时鲜的水果,随意问了问灵歌在丽妃处当差的情况,又问灵歌喜欢读哪些书,灵歌都一一回了,她依旧是满意的微笑。
靖王见她们俩处得很好,不由得喜形于色,她便笑他道:“你这孩子,瞧你高兴的,别瞎着人家姑娘了。”
“母后取笑了。”靖王想太后做了个揖,借机向灵歌投来一个鼓励和赞许的微笑。灵歌忽然就觉得勇气倍增了,言谈间更加的聪黠流畅起来。
可怕的太后(30)
忽然觉得于太后其实十分投缘,她们喜欢同样的诗词,对许多事物保持的态度也大抵一样,其实灵歌要感谢父亲,他对灵歌早年的教导,让灵歌对某些人和事都要比同龄的女子看得更通透些,也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更勇敢,即使遭受了挫折也绝不气馁。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难道害怕活着?”这是灵歌对与太后问灵歌,对于最近丽妃宫里一个小宫娥突然悬梁自尽这件事的看法,灵歌的回答。
太后闻言居然有些激动,如果说开始她对灵歌的笑和好是因为她宠爱靖王的话,现在她看灵歌的眼神居然有了些欣赏和惺惺相惜的成分。
靖王笑着调侃道:“母后,儿臣早说过你见了锦瑟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的。”
“是啦是啦!”太后嗔怪的看住靖王,“难怪民间有句古语,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娘。”
“母后!”靖王有些慌乱的放下茶盅,看灵歌眼神却是欢喜的,看他有些傻傻的样子,仿佛灵歌两现在已经喜袍加身,来请太后喝媳妇茶似的。
灵歌本来是在笑的,忽然右眼毫无征兆的大力跳起来,灵歌一惊,滚烫的茶水泼了些出来泼溅在手上,立刻通红了一大片,灵歌连忙将伤口掩盖了起来,再抬头时,太后正投来关切的目光。
“锦瑟,怎么了?”当她问灵歌的时候,灵歌才从她是个慈祥可亲的夫人的错觉里醒过来,好敏锐的观察力,背心忽然泛起一阵凉意,若是以后灵歌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岂不是完全无所遁形?
“没事,奴婢有些紧张,望太后赎罪。”灵歌慌忙起来施礼,打翻茶盅,事情可大可小,也可以被认为是对太后不敬的。”
看了一眼靖王担忧的样子,太后不动声色的笑启樱唇:“不碍事的,我们三人今日就如同闲话家常一般,你不必太过拘礼。”
灵歌又道了谢,才坐回位置,心里还为刚才的右眼跳耿耿于怀,大凶之兆啊,会是什么事,偏偏又是靖王要远征的时候。
灵歌有心想提醒靖王小心,又怕说了更让他心里避忌,反倒不好了,只好隐瞒不说,可是脸上担忧的神色怎么也压不住了。
太后边和靖王叙家常,边关切的望灵歌这边,灵歌知道她是觉得灵歌不对劲了。
说着说着就聊到了灵歌的家世,靖王说灵歌是一介平民,家里没有亲人,只有个远亲却是与祥夜相识,这是灵歌早先告诉他的,应该没什么破绽,因为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认得锦瑟,他们只会认得暮灵歌。
“锦瑟,你祖籍哪里呢?”太后精明的问道。
这灵歌倒没认真编过,不然报真实的吧,省的她问起来答错了就更不好了。
“奴婢祖籍是江南,听说爷爷家本是住在乌镇的。”灵歌笑答道。
忽然,有茶碗滚落在地的声音,灵歌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太后为何摔碎茶碗,灵歌说错话了吗?
可怕的太后(31)
靖王满圆场道:“这可巧了,灵歌母后祖籍也是在乌镇呢。”
“锦瑟不知,失礼了。”灵歌心里叹道,早知道不说这么详细了,灵歌怎么忘记了太后姑娘时是在乌镇长大的呢。
“你最近可回过乌镇?”太后换了新的茶盏,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是否不高兴,却一味的追问道。
“不曾,”灵歌乖巧的答道,“只是祖籍是那里而已,奴婢其实从未去过。”
太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倒可惜了,那里真是很美的。”
“对了,母后,锦瑟会唱您写的寒衣调呢”靖王怕灵歌俩因此生出嫌隙来,于是想让灵歌唱歌讨太后的欢心。
这是之前我们就套好了招的,灵歌故意拿着那曲谱看了一遍,就唱了出来,他不由得拍手连夸灵歌聪明,其实,灵歌早就会了,灵歌爹吹过无数次了,灵歌岂能不会。
这也是灵歌一直迷糊的地方,灵歌爹所作的寒衣调,怎么变成太后作的了。难道天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灵歌母后忆起当年送父皇御驾亲征时的情形,有感而作,灵歌父皇自那次亲征,回来就重病缠身,再没好过。”靖王追忆往昔,母子俩的神情都不由得有些黯然。
灵歌忙道:“即是如此,奴婢不敢僭越,这原是太后写给先皇的啊。”
“不妨事,你唱吧,我喜欢听别人唱,一百个人唱,能唱出一百种不同的愁绪,听得人也仿佛经历了一百种真情一般。”
太后都如此说了,灵歌若还不唱,就显得灵歌未免矫情,忽然想起夜连赫曾骂灵歌没投入感情,心里不由忐忑,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