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她重复道,她对此人没有映像啊,该是个太监吧。
“鸢儿,那不要脸的又欺负你了?”小娟的脸涨得通红,“他怎么欺负你的,她帮你去讨个公道!”
鸢儿闷闷的道:“算了,反正也没吃什么亏,就最多被他摸两下而已。”
“什么”,她和小娟同时高叫道,她愤怒的道“这还叫没什么,这个阉人,他是什么东西,这个肮脏下流的胚子,净做些个下流龌龊之事,好,她帮你出这口气,管叫他不死也脱层皮。”
“最好能成功”,鸢儿死命绞着她的手指,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发狠的样子,她觉得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好一会儿她又轻声说道:“她前些天遇见他,他说最近帮他们主子立了功,他说他要求丽妃把她赏给他。”
“鸢儿,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不早点跟她说”,她气极的抓住她的手,她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未经人事的脸上滴下来。
“才人,您已经很烦了,她不能再麻烦你,没事的,他可能是句玩笑而已,你说是吗?”鸢儿求救似的看着她,很希望她给她个肯定的答案。
可是她也不知道啊,这里面被太监玩弄的宫女也不在少数,很多自杀了,但是有更多只能屈辱的活着,白天有做不完的苦活累活,晚上受着非人的虐待。太监的心理有多变态啊,她曾经听说有的只要他稍不如意在主子那受了气,回来就会想出各种各样恶毒的方法来折磨老婆。
这宫里,宫女不是人啊,都被当成畜生在用呢。
“没事,她跟皇后娘娘也有一面之缘,再不济,她去求她便是了。”她拍拍鸢儿的手,她的心立刻安了下来,立刻就破涕为笑依到她怀里。她相信她的决定都是对的,她相信她便是万能的,她想要做的就一定能做到。可是她现在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啊,她心里悲戚却在表面上不动声色。何必让她们陪着她一起担惊受怕呢。
让她们陪她坐下,她才看到茶几上有两盏茶,不由得皱眉问道:“今儿个可有其它人来?”
“才人,没有其他人了,这茶是丽妃宫里那两个宫婢用过的,她这就把它扔了去。”
她想的倒不是嫌弃她们不干净,丽妃的宫女送完东西不是该走么,怎么硬要赖在这儿好一会儿才走呢,她心里的疑云遍布,总有这不好的预感似的。
下堂皇妃(22)
“她们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她依旧不动生死的问道,仿佛只是随意在跟小娟聊天。
“就问了些主子身体可好,近来都做些什么之类的闲话罢了。”小娟不以为意。
“喔,对了,她端茶进来时,见她们还去后花园看了看主子中的腊梅,说虽然现在不在花期,却自有股风格清奇的劲儿呢。”小娟忽然又想起来些细节。
“好,你跟鸢儿去准备早餐,她去花园里散散步。”她说着便急切的走到园子里,那两个宫人真的是为了赏景?几段枯枝有啥好赏的,她心里暗自冷笑。
果然,她在一株腊梅树下发现一个松动的土堆,一看就是有人新挖了,又重新填上的。她环顾四周无人,即刻用手刨开那泥土查看。
只刨了两下,便露出一个黄灿灿的物件,她捡起来一看,那东西沉甸甸的,是十足十纯金打造,上面有十分繁复的喜鹊和花枝的图案,在阳光下晶莹辉耀。下有垂珠,若女子戴了,一步一摇,尽显风流韵味,这是一枝金步摇。
金步摇在这宫里就是权力的象征,步摇只有皇上可以赏赐给妃嫔,而收到皇上馈赠的步摇越多就表明这个妃子最受宠。以丽妃的情况来看,没有十枝也有十枝,她也不必多得要叫人埋在她的院子里吧。
她眼中恨意萌生,她这是要栽赃于她啊。随时可以叫人来她这查了去。按宫规,若是盗些小玩意,也许只是打几板子赶出宫去。可是如果偷的是金步摇的花——三尺百绫自缢当场!
皇宫中的夜晚,月色撩人,人和景总是繁盛的。
她来那梅林里散步,这儿人少,梅花不是时节,就像那不受皇宠的妃子,门前冷落足可罗雀。她要静一静,好好想想如何对付丽妃。
想着想着,腹部一股恶痛狠狠的涌上来,她慌忙紧紧抓住面前的梅树,十指紧紧抠进树皮里,将树皮碾成了粉。她想喊人,却疼得没有了力气,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闭眼,强忍着疼,觉得身下的地面一片凉湿,让她感到更难以忍受了,那痛苦仿佛已经植入了她的生命一般,久久不去。
疼痛间,她的余光瞟见梅树间远远的有个黑影站着,高高的纱帽,金黄的锦带,一股子冰冷肃杀的气氛老远也能感觉到。
“谁?”她惊呼道。那黑影却早不见了,害她心中惊疑,难道有鬼?
她强自站了起来,这个举动居然生了效,身体的扭动似乎可以减轻疼痛,她忽然就有了主意。反正四下里也无人,她正好穿着窄腰广袖的衣服,旋转起来,碧色罗纱漫天飞舞,倒是美得很。
她将头埋在了长长的广袖下,然后猛然甩开,看那袖子如蝶翼般的飞舞。又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衬着着虬枝苍劲的梅林,更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奇景。
下堂皇妃(23)
梅林周围是些高大的树木,上面密密匝匝的开满了小白花,风吹过,小白花簌簌地落下,飘飘扬扬的煞是好看。细碎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衣服上,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她深深呼吸着,感觉疼痛稍微减弱了一点。
舞兴正酣,忽然听到一阵箫声传来,猛一瞥,竟然是靖王,他温存的笑意留与眼角唇边,月光在他身上洒向一层不真实的光。她的身体竟然随着他的箫声开始不住起舞。
她们似乎心有灵犀,相视而笑后,她轻扭蛮腰,随着乐曲舞姿婀娜。每看他一眼,心中悸动就多了一分,腹中的疼痛仿佛是惧怕着他,远远的感受到他陌生而诱人的男子气息,忽然就藏了起来,原来这留香散,果然是怕男人的,她心中又是羞赧又是好奇的紧。
莫名的为靖王所吸引,她轻巧的绕着他不停旋转,让裙角拂过他的衣服,有些个暧昧不明。舞毕,她似乎旋转得太过厉害了,居然一个不稳倒入他怀中,宽厚的胸怀,温柔的气息,特有的男性结实的肌肉令她小腹中有东西再次躁动不安起来,她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唇,战抖的手忍不住向他伸去,靖王惊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其实——她是很想要——扒开他的衣服,因为里面有她需要的,需要的……
“王爷,王爷“,梅林外呼喊他的声音乱成一片,”皇上召见啊,王爷。“
靖王对她挑挑眉:“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暮灵歌。”她的话含糊不清,她还是她么,她现在宁可成为他胸前的那颗盘扣,至少可以永远窝在他温暖的胸怀之中啊。
身体里有东西在叫嚣,欲求不满,它甚至控制着她的身子,让她阴魂不散的跟踪着靖王,直到看见他跟夜连赫坐在观星的高台上,都那么卓尔不凡,令人——垂涎。
不,她努力压抑心中的邪念,是那留香散在做怪,她不能被它控制,她狠狠的掐自己的皮肉,她不是荡妇啊。
然后,一样熟悉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夜连赫!他的帽子好熟悉,梅林里的那人,是他?!
不,不会的,堂堂的皇帝怎么会出现在那么荒僻的地方,幻觉,留香散的幻觉罢了。
第二天,她整天在等待和忧虑中度过,拜托小娟去办的事似乎很成功,她却高兴不起来,丽妃留了手来陷害她,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诡计!
今晚能不能骗到她们也还未知,她第一次知道她的敌人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愚蠢。
这次,也许她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谁说她聪明的,其实她蠢笨如猪啊!
更漏一声声像在催命,她抬眼看下熟悉的四周,她住了多久了,在这儿?已经有感情了,这里的一桌一物都掺杂着她的心血。她们不断的丰富着这个不大的庭院,让它成为她们最舒适最快乐的窝,今天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它了。
下堂皇妃(24)
取出笛子来,她想起那个莫名失踪的小宫女,她想吹浣纱曲却没有了闲适的心情,于是她换了另一首曲子,其实她不愿吹它,因为它太悲凉。
这曲子是有歌相配的,大意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许多的缘故没能在一起,她最爱那一段: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笛声哀怨,带着月光的清冷,荡漾在寂寥的院落里。
良久,她停下来叹气,该是她出发的时候了。鸢儿怯生生的从门里探出头来,她在她的身旁蹲下,将头依靠在她的膝旁。
她的眼睛里闪着梦幻般的光:“才人,你吹的这曲子真好听,她听过宫廷乐师吹过许多曲子,惟独这首从没听过,它比她听过的任何曲子都好,它叫什么名字啊。”
她疼爱的抚着她的头:“你当然没听过啦,这是她父亲作的,她父亲为它取名叫《寒衣调》。”
“怎么从没听你吹过?”鸢儿遗憾的问道,这么好的曲子该天天听到的。
“她嫌它太悲了,让人徒感悲伤而已。”她淡淡的回答,其实还有个原因她没说,她父亲在她娘之前曾经有个心上人,他似乎爱她极深,但却因为她家里嫌弃他的出身,两人一直不能在一起。于是她父亲一咬牙去了战场,想要博得个战功便来娶她。
没想到等他做到了都尉时,忽然失去了她的消息,父亲兴冲冲回来娶她的时候,她早已不再是他的新娘了。
她曾经问过为什么不再是他的新娘了,是死了,还是嫁人了?父亲却像有难言之隐似的,不肯答她,她也一直好奇的紧呢。
她沦陷在无边的回忆里,小娟进来了:“才人,今晚咱还是不去了吧,这样去太危险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她苦笑道:“你以为她不去,她们就会放过她们么,只会惹她们起疑罢了。”
小娟低了头,她显得那么忧心忡忡,像霜打的茄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