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人苦笑道:“若有法子可想,谁愿将生命白白浪费在这里!”
突听脚步声响,洞道走来一位佝偻老人,手中棒着一盘食物,走近栅栏,将盘上食物一一递进。
递完最后一盘食物,芮玮倏地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那都也在那里?哲别在那里。”
佝偻老人连连点头,另只手指指耳朵、指指口,表示自己又聋又哑,芮玮废然一叹,放手让他离去。
芮玮本想逼问他,开启这道栏栅的法子,见他可怜苍老之态,不忍下手,白须老人好象知道芮玮的心意,叹道:“这栅栏唯有一人能开,任何人没有他的钥匙无法开启!”
芮玮道:那人是谁?”
白须老人道:“便是你刚才所说阿史那都也的兄长。”
芮玮大声一叹道:看来一定是阿史那都也的阴谋了!”
白须老人道:你和阿史那都也有仇恨?”
芮玮本还不确定“百日醉”,是否阿史那都也主谋,现听栅栏的钥匙在他兄长手里,便确信不疑,思起野儿也一定落在他手中,心乱如麻,一时白须老人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进。
白须老人听芮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不在意,就地坐下,吃起放在地上的食物,这些食物还很精美,白须老人吃得津津有味。
芮玮虽然觉到饥饿难耐,但他那有心思吃东西,好象呆子一般,怔怔的坐着,脑中一片纷乱。
白须老人忽道:咦!你怎么不吃?”
芮玮摇头低叹道:我吃不下!”
白须老人道:你不吃,我可要将它吃光了。”
当下他又吃起,芮玮心想这位老先生真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胃口还那么好,不由抬头向他看去。
只见他吃饭时,双眼仍然紧闭,但动作却很迅快,仿佛闭着眼睛吃饭,已经习以为常。
白须老人将食物吃完一半,拍拍肚子道:“有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可不行哩!”白须老人有意劝芮玮将另一半吃完,却听芮玮忽然站起,走回洞窟内,他也站起跟着走回。
芮玮心中忧急,默不作声,白须老人却滔滔不绝地向他说话,好像九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今天可要说个饱。
说了半个时辰,芮玮已知白须老人因为不愿教阿史那都也兄长的武功,九年前被擒住,便一直关在此地。
芮玮一句话也不回,白须老人却无所谓,只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可不管别人是否听进。
说到武功,白须老人更为来劲,大谈九年来内功的修炼如何了得,可惜无法试验,念头转到芮玮身,笑道:“我听你掌声击岩壁,内功不弱,可否我俩来对掌一番?”
芮玮没有作声,他便一直要求,芮玮烦他不过,叹道:“我心中甚为烦恼,请你让我清静一下好吗?”
自须老人笑道:年轻人有什么好烦恼,想开一点,否则你一日也不能在这里呆下。
芮玮道:我一人倒无所谓,实在是野儿令我放心不下!”
白须老人道:野儿是谁?”
芮玮道:野儿是个女子。”
白须老人想到他一醒来便叫野儿,显是心中时时在念着她,笑道:她可是你最心爱的人?”
芮玮大叹一声,默然无语。
白须老人很感兴趣道:“你为何会被关到这里?”
当一个人郁闷时,总想对别人一吐为快,当下芮玮沉痛万分的将高莫野中魔蓝毒,向史不旧求救,以及来寻天龙珠被“百日醉”陷害的经过,一一说出。
白须老人听完,好似听到一个哀艳缠绵的故事,同情万份,真想助一臂之力,将高莫野救出魔掌,但一道栏栅,隔成两个世界,要想出去都不可能,如何去救人,唯有劝解芮玮道:“目前慢慢等机会,你绝不会一生关在这里。”
芮玮苦恼道:“这机会何时才能来到?”
白须老人道:“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
芮玮苦笑道:也许几年?一年若不能出去,我将给师父背上大大不信之名,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必定痛不欲生?”
白须老人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一年后!
一年后!”霍而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芮玮道:“算来昨日刚好是中秋。”
白须老人大惊道:“昨天是中秋!那……那……只剩下一年蓦地,他拔身掠起,冲到洞口,双手抓住两根栅条,一声喝叱,要想拉开,结果与芮玮一样,栅条纹丝不动。
芮玮跟出道:你想毁坏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决然道:“我早想将它毁掉,总是不成,快五年没试,今天一定要将它毁掉!”
他蹬下身子,用手托住栅栏,暗暗运气,尽出全力,一声大喝,栅栏如故,动也不动。
但他毫不气馁,一次—次重新再试,只要每拔一次栅栏时,他脸上必定血红一阵,可见用力之巨,已到极点。
芮玮看得暗暗摇头,有心上前相助一臂,可是自忖刚才力击栅栏,真力用尽,上去帮忙,不但无用,反而碍事。
斗听白须老人一声极大的喝叱,这喝声震耳欲聋,十分惊人,跟着又是一声,这一声喝毕,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芮玮见状,慌忙道:“老先生!老先生……”
欲要上前扶住他将倒的身体,却见他摇头道:“走开!”
顿见他喝声又起,这下喷出更多的鲜血,但那栅栏也被他摇动了一下,他毫不停留,喝声连起,每喝一次必定喷出鲜血,然而那拔动的力量却越来越厉害!
这情况十分惨烈,感动得芮玮泪水直流,他心知武功中有种“血功”运起这种功夫就好像自杀一般,但那力量远超他平时实有的力气,尤其当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其势直可拔山倒海!
候地,轰隆一声,栅栏连同岩石整个倒下,白须老人也跟着倒下,落下的岩石盖满他全身。
芮玮急忙上前扒开岩石,抱起白须老人,只见白须老人身上满是鲜血人口中却再无一点血丝流出,那情形真似已将血液喷尽了!
芮玮流泪道:“老先生,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生怕白须老人一口气接不上,就此逝去,白须老人摇头道:
“我没有眼睛,怎么挣得开……”
芮玮见他精神还好,暗暗放心,抱起道:目前唯有去求突厥医生为你救治!”
白须老人坚决道:“不!你抱我坐下!”
芮玮知他性格倔强,不敢违背,就地坐下,白须老人从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皮革,递给芮玮道:“我自知活不长,有一事要托付与你?”
芮玮眼泪模糊道:“老先生说出,晚辈力尽而为……”
白须老人道:“阿史那都也将我关在此地的原因,为要逼我传他一剑……”
芮玮心中一动、暗忖:“莫非阿史那都也兄长,要他传的那剑是白须老人续道:“但我怎肯将惊天动地的一招剑法传给异族人,紧辞不肯,怪我那时身负内伤,竟活活被他手下能人擒住,一关就是将近九个年头……”
芮玮这时的确知他是七残叟之一—无目叟,若非九年前那场凄厉的决斗,七残叟皆都重伤必不会被擒关到此地!
白须老人又道:“我明知不能冲出这道栅栏,却不忍见绝学埋没,从股上割下一皮,将那剑的练法要诀刺在上面,现在绘你,希你一年内将它练熟,然后……”
芮玮突然喊道:“老先生……”
本想说出自己是喻百龙的徒弟,不能替你练剑赴约,但不忍令他失望死去,硬生生住口不语。
白须老人停了一下,没听芮玮说话,续道:“然后明年八月中秋为我赴闽东太姥绝顶摩霄峰,遇到六个老人时,就说我无目叟去世芮玮暗叹道:届时哪有六个老人,师父与残臂叟亦不能赴约,只剩下四个老人了!”
白须老人精神虽好,那是回光返照现象,说到“去世了”三字才完,果真死去!
他死后全身苍白无比,芮玮伤心抱起,走出洞道:“外面日光明亮,满山林木苍翠,一片蓬勃生气。
选到一个好地方,芮玮将他安葬,竖碑曰:无目叟之墓。”
旁注:弟子芮玮泣立”。
突厥大部落分布在金山一带,为游牧民族,故无固定的建筑,族民全以皮幕为室,唯有少数贵族在金山附近富庶区,盖着简陋的房屋,形成一个小镇。
芮玮下金山,心想阿史那都也是突厥贵族之一,便向那个小镇奔去。
来到小镇已是上更时分,游牧民族皆都早息,路上行人甚少,芮玮轻功不弱,街上虽有卫兵,却未发觉到他。
他不知阿史那都也住在何处,而这镇上至少有千户左右,一一找去,一两个时.辰还真不易找到。
正在徘徊不决之际,忽听一侧传来诵读声,暗道:“突厥也有人寒窗夜读?”仔细一听,读的竟是汉文。
在突厥国竟有人苦读汉文,实是件不可思议之事,芮玮觉到奇怪,便向声来处掠去。
这是一栋完全汉化的宅屋,正中是厅堂,两侧是厢房,读书声从左侧厢房传出,芮玮轻巧来到窗前,见窗内情形一目了然。
内见依窗坐着一位汉装青年,手持一卷,摆头轻诵,所诵是名人诗句,再仔细一看那汉装青年就是李潮!
见到李潮,菏纬满怀痛恨,当下将真力贯注双掌,预备跳进去,不用分说,先给他两掌,杀了这种虚伪小人!
蓦见厅堂内忽然灯光明亮,走进一位突厥青年,手持烛台,照清他的面目,略有几分与李潮相似,但肤色、眼、鼻、等处看来,不似李潮象汉人模样,却是标准的突厥人。
他走到左侧厢房前,说道:“大哥,还没睡?”说的是突厥话。
李潮放下书本,亦用突厥语道:“时间尚早,读些诗句,爹娘都睡了吗?”
突厥青年走进厢房道:“爹娘都睡了,我有一事想问大哥。”
李潮:什么事?”
突厥青年在他面坐定后道:“那位姓芮的汉人,大哥就任他关在铁牢中?”
李潮叹道:这件事想起来就令我伤心!”
突厥青年脸色不悦道:我听外人说,是大哥在酒中暗下‘百日醉’将那汉人情侣迷倒,活活擒住!”
话中意思在怪李潮将他们主动迷倒就擒,还有什么伤心之处?
李潮道:你想咱们祖先也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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