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妙如从秦妈妈身后钻了出来,问道,“你们可有搜捕的令牌和文书?若是没有,那就是私闯民宅,可是要担责任的……”
男子眯起眼睛,他没料到眼前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敢义正词严地说出这番话来。还暗示他,大楚律令中有相关的处罚。
朝旁边的亲卫兵,那军官用眼神示意。后者取出一块令牌和一张手令,拿出来给对方看。
妙如扫了一眼,认出有官印在上面。她随后吩咐步摇:“带着这几位兵大哥,进到厅堂和厢房里,一间一间地搜查,千万可要仔细了,别让钦犯逃走了!”
她心里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杨阁老下狱,若是他的仇家,借机到钟府上门搜查生事,拿些本不属于家里的违禁物品来栽赃,乘机把他女婿钟澄拖下水,那就糟糕了。
是以她得派人跟着,怕中途生变。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鱼贯而入,在几间屋里,地毯式地搜罗起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失望而归了。
等那帮人走后,妙如回到屋内,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生怕他们找出什么人来,或查出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来。到时他们一家子脱不了干系了。
幸好!杨阁老倒没把惹祸的东西,让女儿带回钟府藏着。
妙如又问步摇,他们在里面到底寻了些什么。
“好像是找人犯!抽屉书橱藏不了人的地方,他们都掠过了,没仔细搜……”步摇也是满脸的惊惧,平复了心绪,恭谨地答道。
这让妙如有些不解,什么人犯会藏到她家里来?钟府除了妇孺就是儒士,连家丁都是老实本分的,没法提供保护呀!
晚上钟澄回来,听说此事后,把女儿叫到书房里。妙如才了解到,那帮官兵追捕的是什么人。
“杨首辅关押的地方,昨天遭人劫了狱,不过没被救走……那人受伤了。想来上面的人以为贼子会躲到咱们家里来,让妙儿受惊了……”
“受惊倒没什么!就是怕他们真搜出,不该出现在咱们家里的东西,到时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妙如解释道。
钟澄明白女儿的意思,安慰道:“不要紧的,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万一到了那天,为父挂冠而去就是了。这些年来,为父不朋不党,老老实实在翰林院整理故纸堆,同僚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妙如放下心来,跟父亲简单汇报了近日对账的进展,然后就告辞了。
此时,五城兵马司旁边一间小酒肆里。下午在钟府搜捕的那位军官,正在跟位年纪不到弱冠的少年,一起喝着酒。
“难怪罗兄弟,你都到垂花门口了,也不进去搜捕,原来是怕碰钉子。那小丫头,哪像低阶文官家的小姐,胆识和精明,不输给将门勋贵家的千金。你猜,进去后,她说了些什么?要哥哥我出示令牌,还让身边的管事媳妇,跟进去盯着咱们搜查。生怕兵士们顺手牵羊,拿了不该拿的……”
少年拍了拍对面那人的肩头:“哪里是怕兄弟们拿了不该拿的,分明是怕多了不该有的……她家的传闻,几年前你没听说过吗?钟杨氏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次,当时在杨老头威逼下,她还不是快速查出了事件的始末。”
“可惜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是女子。若是生在将门,这勇气倒是能有番作为。”
少年点了点,深以为然,脸上浮现出一种失落的神情。
两人接着分析起逃犯的行踪来。最后,那军官朝少年问道:“兄弟,你还不打算搬回府去?打算躲到几时?眼看着快过年了,祭祖、进宫觐见不需要你这世子露面吗?”
罗擎云一脸苦笑,并不作答,低头闷声喝着酒。
“老哥哥是过来人,说句实在话!女人嘛,灯一吹都是一个样!何必太较真?”
“那白天惹人嫌,该如何办?”罗擎云脸上浮现出嫌恶。
“白天嘛!多娶几房小妾不就得了!没谁规定,非得呆在正室夫人屋里。”
罗擎云皱着眉头,一脸的郁卒。自己斟满了杯子,仰头一倒,酒入愁肠。
又过了几天,从华雍堂主仆喜形于色的表情上,和她们私底下的议论中,妙如听到了个消息。
好似杨阁老的案子,又有了转机。
原来,那天搜查行动后的第三日,朝中大臣仿佛有人指挥似的,近一半的人,异口同声地为杨首辅求情。
杨景基被牵连进江南贪墨、民乱的案子,查了近一个月,也没有新的进展。朝臣奏请玄德帝,希望早日结案。朝堂上又是一场争论不休。
第一百三十三章应对
本章节
这是个极冷的夜晚,外面的雪早已停了。凛冽的寒风在黑暗的夜空中,凄厉地呼啸着。
突然一声巨响,狂风把院子里早已枯死的树干,刮断砸在地上。把屋内灯影下窃窃私语的两人,吓了一跳。
京城时雍坊一条普通的深巷里,进来位高个子的男人。主街漏进来的微光,从背后照过去,将那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长。
只见他走到一幢宅子前面,用手指节三重一轻地叩了几下,里面传来个含混的声音:“找谁?”
“我,凌霄!有情况来向公子禀告!”
随后,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从里头探出来一位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确认来人真实身份后,把他迎进了屋里。
两人来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厢房门前,黑衣男子轻敲了几下,恭声报告:“主上,凌霄公子来了,说有情况要报告!”
里面的影子迅速分开了,一起朝门口望去。
片刻后,只听得有个低沉的声音应道:“让他进来!”
旁边另一人补充道:“派人到院子四周的高墙外头巡防去,还有巷口,派人去守着,不要让人发现了……”
接着,屋外那位黑衣的侍卫,把人迎了进去。
双方见礼后,屋里先前的两位,把来人让到一旁空置的黄木梨花椅上,三人都坐了下来。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屋里原先一人,才出声向来人问道:“凌霄,子华那边有没什么新的线索?”
罗擎云向两位拱了拱手,答道:“幸不辱使命!在大兴那里,发现个秘密据点。是羽扬卫以前训练杀手的地方。”
刖公子听闻此言。兴奋地站起身来,几乎是同时,翌公子也是眼前一亮。
崔家覆灭后,崔氏兄弟手里情报暗卫组织,就转到杨俊贤手里,帮众改奉杨家父子为主。
他们跟刖公子带领的暗部兄弟们,明里暗里交过几次手。上回三皇子到天香居去闹场,就是羽扬卫给的情报。三皇子在石家的怂恿下,想借机把天香居给端了。没想到那日,刖公子他们也都在。及时想出了对策,化解了那场危机。
“说说,都发现了些什么?”冷静下来,翌公子沉声问道。
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罗擎云正色地答道:“那据点派了不少人,在回周巡逻,近不得身。杨俊贤进去后,到三更时分才出来。听盯着的兄弟报告,昨日夜里,有一抬大木箱被抬了进去。”
刖公子眼睛一亮。问道:“难道是金银珠宝?想转移财产?”
翌公子摇了摇头,没有作声,陷入了沉思。
罗擎云也敛了笑容,神色肃穆地接道:“我想不会那般简单,有兄弟报告,钟杨氏每次回家,都要偷偷从娘家带珍玩回去,看来是想以防万一。怕杨府抄家,先转移财产充作嫁妆了……”
屋内再次陷入了的死一般寂静中。
前段时间,众人皆以为快成功了。杨派的官员们纷纷倒戈相向,让屋里的几人,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没想到,就在十日前。一场劫狱,打破了他们美好的幻想。
又过了两日,朝上的风向好像突然变了。那些表示过要投诚的官员,又缩了回去,帮着杨景基求起情来。承恩侯石敬甚至奏请陛下,都到年底了,当初说好冬至之前结案的,如今都过了期限。
现在的情形。想结案让杨景基翻不了身,怕是有些困难。劫狱的那人,目标好像并不是救出他,而是跟杨景基在狱中碰头,互通信息。听取杨老狐狸的指示出来行事。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朝堂的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想到这里,翌公子沉吟道:“崔家在军中经营多年,加上又有羽扬卫这个暗卫组织,作掩护和辅助。当初要不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倒他们家。要想动姓杨的老匹夫,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倏地抬起头来,望着其他两人:“看来,杨景基还留有后手,想来翻盘……”
听到这里,罗擎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觉出了声:“那箱子里,装的会不会那帮朝臣的把柄?”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两人几乎要跳将起来,相视一笑,齐齐地望向眼前那位少年。
“行啊,你!几日不见,都刮目相看了!”刖公子走到罗擎云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这回,你算立大功了。”
“不管是不是,都得打探确认一番!还有,世显,加紧盯着石家那边。想办法让石敬的小妾见他一面,让对方知道厉害,把他亲家给供出来……”翌公子一字一顿地安排道。
“原来姓杨的,留的后手竟是这个!难怪他能操纵朝政那多么年。连父皇都对他讳莫如深。这些年来,不敢放手让人动他……”他喃喃道,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此次动手,还是太莽撞了。难怪程师傅一直说,跟杨老狐狸斗,他仍需历练,还稚嫩了些。
听到他的吩咐,刖公子神色一凛,知道此次事关重大,忙抱拳应承道:“公子放心,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翌公子舒了口气,感叹道:“想来姓杨的,没少用他亲家承恩侯的银子,收买人心。只要贪念一起,收了他们的厚赠,上了贼船的,就脱不了干系了。这招果然狠毒……”
屋内其他两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刖公子突然好似想起什么来,朝罗擎云说道:“令尊跟沈阁老在暗地里接洽……你亲事或许还有转机……”
听到此话,罗擎云羞愧欲绝,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翌公子。
思恃良久,才咬着牙对他表态道:“家父年岁大了,做事难免有些颠三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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