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织云咧着嘴巴,傻笑了几声,嗫嚅道,“久不见姑娘,都忘了这些规矩。想着姑娘为奴婢,谋了个好去处。心里感念,就想给您下跪磕头来的……”
听到此话,妙如心里的喜意,不禁涌到眉眼间。她弯起嘴角,转过身来,扬起头问道:“你才去多久,就知道是份好差事了?说来听听,都学到了些什么?”
织云遂把在“童趣坊”铺子里。跟张大姑打下手时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听说主子为了府里搬家,要下山回家住几天。奴婢告了假,特意从铺子那边赶过来的。已有月余没见到过主子了……”说着,一不留神,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只是暂时的嘛!再说,咱们各自努力,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吗?若是大家都守在后院这点方寸之地,不出去见见世面。今后有什么变故,都没法子应付,很难生存下来,岂不更糟?!”
几人聊起了别后各自的情形,最后织云从衣兜取出一封来。捧到妙如手中。
原来,是傅红绡在京中,通过她娘家商铺,从那边的铺货渠道递送过来的。
见到好友来信了,妙如兴奋地急忙撕开封口。自顾自地读了起来。不一会儿,喜意爬上了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还笑出了声。
她离开的几个月里,京中发生了不少事情。热闹非凡的选秀活动,拉下了帷幕。
她相熟的几个朋友,各自有了归宿。
庄青梅被指给了四皇子当王妃;傅红绡的小姑子丁敏,竟入了东宫当上太子的良娣;邱馨悦因脸上生疹子逃过了选秀,事后又奇迹般地好了,被她大伯祖锦乡侯作主,配了新科的榜眼。
想着那一对对姻缘背后的喜怒哀乐,妙如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像她们那般,像待沽商品一样被人挑来拣去的。别的不说,命运无法掌控在自己手中的那种无力感,都够让人心惊胆战的。
她正在那儿浮想联翩,旁边织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奴婢还有事情跟您禀报。”
妙如收起信函,抬起头来望向对方。
织云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开口:“张掌柜把红玉收下来了。还跟她签了契约,不是卖身为奴的那种,是雇佣三年的活契。红玉听说姑娘您,有意栽培她,当即朝云隐山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幸亏是在院子里磕的,若是石板上,准会起了几个大包。”
听到提起殷红玉,妙如才记起此号人物来,顺道问了句:“她如今在店里干得还好吧?!”
“挺能吃苦的!”织云眸子里闪过一丝欣赏,“刚开始,张掌柜只是让她打打杂。后来见她能说会道,就安排到柜台上招呼客人去了。自她去后,店里来的顾客明显增多了。尤其是,她能拿着姑娘设计的布偶,照着您写在纸上的那些话和说法,跟顾客讲出来。该送给什么人当礼物,该有什么样的讲究,她全都背在心里。客人感兴趣拿起来时,她能绘声绘色地讲出来。把张掌柜乐得……声称从没见过这样卖东西的!”
听到此处,妙如大感欣慰,笑着拍了拍织云的肩头:“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把咱们京城的那一套,都教给她了?!”
织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谦虚了几句。
这时茶香撩着帘子进来,看着几人在说闲话,跟姑娘禀报道:“烟罗姐姐过来了,要跟姑娘磕头谢恩呢!”
妙如听着就笑了起来:“今日可真赶巧了,怎地人到这么齐?!不说好让她在屋子里,为自己绣嫁衣吗?怎么又过来了?”
“还不都是见着姑娘,难得下山回来一次,赶着趟儿都回来了!”秦妈妈跟在烟罗后面,也进了屋里。
一下午,妙如的屋里热闹非凡,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笑起来。她们很久没这般热闹过了。
直到申正时分,到外面搬凳子的茶香,突然转身回来朝妙如禀道:“姑娘,锦绣姐姐过来说,老爷让您到书房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情跟您说。”
妙如眉梢一扬,笑着对屋里几位道:“今天就聊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就让莲蕊帮着整了整妆容,出了房门朝前面院子那边走去。
见妙如来了,钟澄忙招呼女儿坐在案前的椅子上,遣退仆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些事情确实难以启齿,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出他的为难,妙如主动挑起话头:“爹爹是不是想说,傅家三公子那位同窗的事?”
“你知道这件事了?”钟澄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讶异。
“昨晚秦妈妈回来,告诉过女儿了。那人妙儿还见过两次,只不过,看得不算太真切。”她老实交待。
“你觉得他跟爹爹长得像吗?”钟澄紧张地盯着她的眸子,急急地问出了声,好似渴望得到肯定答案一般。
妙如摊了摊手,无奈地回道:“两次都看得不甚清楚,一次是离得远,另一次光线昏暗。舅舅说他长得跟您像吗?”
“他说有些像,为父看来,倒是你舅舅跟他更像一些。不过,这些都在其次。难得的是,他的生辰竟跟你的差不多,这就有些奇了……”他喃喃道,眼睛闪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那您找女儿来,所为何事?有什么是妙儿可以帮上忙的?”[小说网·。。]
“爹爹想请你帮舅舅和那位小公子,还有为父,合画一幅像。爹爹也好看得更真切些,你舅舅马上要赶回去了。”钟澄说完,来回在屋里踱着步子,显然很迫切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
“一来,是想让你看得仔细些,二来爹爹也好顺道作个判断。你不知道,前些年你宋姨娘进门前,陛下曾跟我透露过一件事儿……”接着,钟澄把那年春闱后,他被人篡改籍贯的往事,告诉了女儿。
他接着解释道:“若他真是你双生的哥哥,恐怕当年救你们祖孙俩的事,没那么简单!是先起意改为父的籍贯,还是先有目的去救人,这还不得而知。若当时无另外目的,为何谎称你哥哥已经夭折了?”
妙如听了这些,顿觉毛骨悚然。
这具身体原主的生辰是二月底,也就是说,她们在扬州宝应,被人救起也是在那时。
春闱却在二月中,张榜也就二月底三月初的事。京城离江南扬州,就是快马加鞭报信,也得十天半个月。那么这边改籍贯,跟那边救人几乎是同时,这也未免太巧了。
“不过,爹爹,若他们是另有目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手无寸铁,他们何不顺势而为除掉了。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这也说不通啊!”在这点上,妙如有些不解,道出了自己刚发现的疑点。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被人改籍贯的事,为父还没跟你舅舅提起过。先莫要声张出去了。”钟澄嘱咐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套话
本章节
钟府的仆人星魁,再次来到龚家祖孙所居的破败宅子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他是来请龚杉,前往鹿鸣学馆的。他家老爷钟澄,想照着对方的样子,让人替龚杉画幅像。
少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莫名的悸动。
那日在宴席上,被好友傅志绎一语道破,他跟身旁的夫子长得相像。这两天来,钟探花一直派人跟他和祖母打探以前的生活。今天更是再次请他上门。
难道自己真不是爹娘所生?
当时他虽年幼,毕竟是经历人生大变。从锦衣玉食的少爷,沦落为不名一文的流浪儿。这些年下来,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人心的险恶。当年在他被二房赶出梁家大门,从族谱上除名,甚至被迫改姓时,一直巴结他们大房的族人们,他们瞬间突变的嘴脸,让他毕生难忘。
当时想的是,无非是狠心的族人,为了侵占财产设局害的他。从未曾想过,自己真是抱来的。
小时候,虽有人说他长得跟爹娘一点儿也不像。可打小,爹娘就没少宠爱他半分。加之小小年纪,被人冠上神童的名号,爹爹更是引以为豪。曾多次当众夸奖,说他儿子今后要为梁家光宗耀祖。
没想到梦醒得如此之快,尚在冲龄就遭遇了失去双亲的变故。被人扫地出门,赶出了家乡。若不是姨姥姥好心收留,他没准现在还是一名乞丐,或者早已卖身为奴。从那以后起,他就随了姨姥姥的姓氏,两人以祖孙相称,相依为命至今。
直到三年前,祖母的旧疾发作。为了治好她,家中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搬出去或卖或当。此后,祖孙俩守着家徒四壁的宅子,艰难度日。
直到有一天,听街坊们谈起,淮安府城所在地山阳县,那里有座云隐山,山上一位慈悲为怀的大师,专门为穷人免费医治,医术还不错。冲着这点,祖孙俩才卖了邳州的老宅子。搬到这里居住。
没想到前天,跑去钟家开的学馆门前看热闹,引来这段牵扯。
见孙儿还在那儿犹豫,龚阿婆叹了一口气,劝道:“杉儿,你跟着那位大哥去吧!昨日那位姓钟的先生,来家里看望过奶奶。问起过你的父母,我把情况都说给了他听。老婆子虽有些老眼昏花,但隐约间,能感受到那两人不是坏人。而且听说那钟先生。家中已有了两儿三女。若你跟他们没渊缘,何必多此一举,非要找你去呢?!去吧!求个安心也好!奶奶要是哪天走了,心里也少份牵挂。”
龚杉走了过来,紧紧握着祖母的手,埋怨道:“奶奶说的什么话!慧明大师都说了,您的病将养一年半载,就会好起来的。杉儿还要侍奉奶奶到十岁呢!”
祖孙俩又聊了一会儿。最后龚杉还是跟着星魁来到了钟家。
当他走进那间敞亮的厅堂时,屋中早已有人守候在那里。
抬眼望去,发现那人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姐。龚杉也不敢多看,跟对方互相见过礼。
再次抬头时,才反应过来,那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碰到过两次的少女。
她转身回到案桌后面,正调着瓷碟里的颜料。见他望了过来,脸上浮现出粲然的笑容。
旁边侍立的丫鬟,朝他嘱咐道:“这位公子,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家小姐马上要开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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