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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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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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瞧来似乎兴致颇高,可是遇着了什么称心之事?”马皇后亲手为夫君沏了一杯茶,淡淡问道。

“朕昨日遇着了一个女人,甚合朕意。这两日正派了锦衣卫去查,但愿不会叫朕失望。”朱元璋呷了口茶,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马皇后听着他如此大方地谈及别的女人,倒也不着恼,只是眼波微微一转,看着他道:“陛下这几年来,已在民间寻了不少女子,可哪一次都是不尽人意,臣妾倒是替陛下担忧。”

朱元璋闻言,略略不悦,但也未再争辩,只说:“待锦衣卫查出结果来,朕再做定夺。”

马皇后默默执着瓷杯,望了眼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夫君,在心头叹了口气。这几年来,他的脾气越来越乖戾,身边的人,现下也只有她才敢直言相劝。

朱元璋心里如今盘算的事,她自然是一清二楚。只不过玉儿那孩子,能同意这般如禁锢他的安排吗?

缀云院里,芈嬛与王玉、流殇此时正围坐在紫檀木雕刻的八仙桌边,各自思索着心事,默然地共进晚膳。

正所谓是食不言,寝不语。

方才王玉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到了芈嬛门前,着实是给了流殇当头一棒,同时也叫芈嬛心里惊疑不定。

王玉优雅地嚼着白饭,对流殇不善的目光视若无睹,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芈嬛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几乎都要以为他是真的没听见一个字,亦不是故意打扰他二人。可谁又能解释,为何连流殇都没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饭桌上的气氛颇是尴尬,王玉不动声色地望了望芈嬛二人,将碗筷放下道:“二位请慢用,在下就先行回房了。”

芈嬛略略颔首,王玉唇角含笑,对着她欠了欠身,遂走出房间去。

见王玉离开,流殇这才放下些戒备,说:“姑娘,王玉公子的样貌实在是……”

芈嬛勾起丝浅笑,“只是略微相像罢了。”

流殇看着她脸上毫不在意的笑容,心里头难免又替她忧伤。

“流殇,吃饭。”芈嬛头不也不抬地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姑娘。”流殇闷头吃饭,心间打定主意要替她寻到那位悟泽大师,尽快带她离开此地。

入夜后,三个黑影掠上缀云院墙头,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

那三人提气在院中穿行,转瞬就到了芈嬛门前。其中领头一人对着另外两人略一示意,三人便欲使了迷香破门而入。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院中忽然响起悠扬的琴声,与此同时,三人中站的较远的一个,已应声倒地,死于非命。

流殇提剑立在二人身后,面上腾着股股杀气。后院的假山上,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垂首抚琴,琴声叮咚悦耳,可那二人听在耳中却面色痛苦。

王玉将曲子奏了一半,便抬手摁住琴弦,他望了一眼此时躺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对流殇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饶他们一条性命。”

流殇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未答话。

“你二人莫要再打这院子的主意,速速离去罢。”王玉叹息似的对二人道。

黑衣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扛起同伴的尸体,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流殇收了剑,抬首问王玉道:“你莫不是认识那俩小贼?”

王玉轻拨琴弦,垂首道:“他们不过是靠偷窃维持生计的毛贼,取了他们的性命,于我并无益。”

流殇闻言无声地笑了,不再与王玉争辩,转身回了房间。流殇明白,在这世上,有些事是不必挑明的,各自心中透彻便好。

芈嬛第二日醒来时,已过了辰时二刻。这一夜她睡得极沉,梦中似乎有人在她身侧抚琴,叫她觉得颇是放松。芈嬛赖在床上了一阵,念及昨日同那相士说的话,这才起了身。

流殇一早就离开了缀云院,他留给芈嬛一张字条,说是去寻悟泽大师,两日后定回。

芈嬛出门前本是想同王玉打声招呼,但却找了前院后院都瞧见他的人,于是只得作罢。

芈嬛方向感虽是极差,但因着是在城中,她左右问问路人,也就寻到了城隍庙前。

昨日那相士满脸期待地坐在一张案子后,东张西望。芈嬛走到他跟前,轻敲了敲案子,道:“先生可是在找我?”

“是,是。高人姑娘好。”相士急忙起了身,点头哈腰。

“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今日来只是为把这银子交给先生。”芈嬛拿出一小袋碎银放在案子上。

“这……敢问高人姑娘这是何意?”相士一脸迷茫,看着芈嬛。

“昨日我主仆二人坏了先生的生意,这便是对先生的补偿。”芈嬛笑着,她向来爱憎分明,不会欺压无辜的人。

“使不得使不得,高人姑娘实在是折煞在下了。”相士慌忙把银子塞回芈嬛手里,作了一揖道:“在下袁珙,诚心实意想拜姑娘为师,请姑娘应允。”

芈嬛看着袁珙,唇边勾起丝莫名的笑意。半晌,她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路过的人都对着袁珙指指点点,出言相讥。

袁珙对众人的态度不以为意,仍是躬着身子,对芈嬛行礼。

“先生的资质原是不错的,只是阅人经验少了些。芈嬛不敢妄自尊大收先生为徒,但若是先生不介意,我就同你一道打理这生意便是。”芈嬛还了一礼,对袁珙道。

袁珙闻言喜出望外,对芈嬛的话自是毫无异义。

芈嬛同袁珙一道坐在案子后,对前来问命的人指点一二。袁珙听着芈嬛将那几人的过去将来娓娓道来,而他们又点头称是。他心中更是钦佩不已,恨不得对她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方能表达敬佩之意。

袁珙在一旁兀自窃喜遇见位高人,却没留意远处走来的一位面色蜡黄,下巴尖削的老者。

芈嬛拍了拍袁珙的肩道:“先生,你且看那位老者,可看出些端倪?”

袁珙索着眉想了片刻,说:“我看他命不久矣。”

芈嬛颔首轻笑,忽然起身绕过案子对那老者大步走过去。

老者见芈嬛挡住了他的去路,便抬头说:“姑娘忽然拦着老朽去路,可是有事?”

然这一瞧之下,老者却蹙了眉。

“先生可愿让我为您测个字?”芈嬛含笑问他,接着又补了一句道:“无论结果如何,皆分文不取。”

老者端详芈嬛半晌,忽然展颜而笑,随着芈嬛回了算命摊前。

芈嬛展开一张薄纸,老者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基”字,遂抬眸看着芈嬛。

芈嬛望了眼纸上的字,那字苍劲有力,并不似老者面相看上去那般衰微。

“先生,请您速速离开应天。”芈嬛看着老者,淡淡道。

“为何?”

“为保先生一命。”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朗声道:“我刘基如今已年逾花甲,就算是保了命,也不过一二年之久,无趣无趣。”他言罢,忽又眯起眸子正色对芈嬛说:“倒是这位姑娘,你可不是此世之人呐。啧啧,行事需得万分小心,否则将来可是凶险异常喽。”

芈嬛心间咯噔一声,她敛去了笑,问刘基道:“先生此话何解?”

“老朽的话,姑娘心里头自然是明镜一般,无需我再多言。只不过,请姑娘听老朽一句劝。”刘基望了望东边,手指轻叩案子道说:“莫要执着生前事,离了树木才悠闲。”

芈嬛紧紧蹙眉,一时不能领悟他话中之意。

刘基悠哉地起了身,临走时丢下一个纸包,说:“这物件随了我多时,却是无用,如今便送与姑娘罢。”

芈嬛拆了纸包,几粒种子骨碌碌落在她掌心。

“姑娘,这是何物?”袁珙凑过来奇怪道。

“曼珠沙华。”芈嬛拨弄着种子,耳畔响起容珏曾经的话语。

那时他曾捻着粒曼珠沙华的种子对她道:“嬛儿,这花叫曼珠沙华,有白色一种,嫩白柔软,见者则可断恶业。另有赤色花,却极尽残艳。花开千年,花落千年,花叶永不得见,生生相错。”

她为那句“永不得见,生生相错”流下同情的泪,却忘记去问容珏他是如何得知此事。倘若那时当真问了,或许结局便不是如今这般。

芈嬛将花籽仔细收好,起身对袁珙道:“先生,我今日就先回了。若是无事,我明日再来。”

袁珙瞧着芈嬛尚有些苍白的脸,念及方才刘基的话,心中颇是不解。但他也只得应了声“是”,目送芈嬛离去。

芈嬛将花籽贴身收着,脑中一时思绪混乱,不知不觉就走了岔路,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待她发觉周围不对劲时,身边已无人可问。芈嬛幽幽叹息一声,这才转过身去沿着原路往回走。

谁料她甫一到巷口,口鼻便被人从后忽然用布捂上,拖住她往巷子里走。芈嬛拼命挣扎,随手将头上的一根芙蓉玉簪扔在了巷子口。

她挣扎了片刻,渐觉四肢无力,眼皮沉沉地往下坠。芈嬛“唔唔”地低呼了两声后,终于不省人事,摊倒在地。

6

6、事杂乱,人混乱 。。。

“爷,方才好像听见有女子的声音。”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跟在青衣少年身后低声道。

青衣少年顿住脚步,回身对着侍从笑说:“本王是不是该替你寻门亲事了?”

侍从闻言急道:“爷,属下确实听见了女子的呼救声,就在那巷子里。”

青衣少年轻叹,拍拍他的肩说:“你啊,就是这耳朵忒灵光,总是要去管闲事。”

侍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自打他跟在燕王身边,就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

“去看看罢,省的你回了府再在本王耳边唠叨。”

侍从喜上眉梢道:“是。”

二人踱到巷子口,四处看了看,却并未瞧见有人。侍从抱歉地看着青衣少年,道:“爷,看来是属下听错了。”

“等等。”青衣少年叫住他,指着不远处的土地说:“此处甚是凌乱,显是有人在此挣扎过,约莫便是你说的某个姑娘。”

侍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往前紧走两步,忽然蹲□“咦”了一声,随后晃着手里的一支簪子对少年道:“爷,您瞧!”

青衣少年从他手上将簪子接过来,细细端详着,莹粉剔透的簪子上精细雕着两朵海棠,他紧蹙了眉,似乎在何处瞧见过这支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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