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佟掌柜换上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在夜色中,显得并不醒目。
既然时辰已是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去和北门先生见面了;此行的初衷不是寻欢作乐,那便是越低调越好了。
许是今天有食客进酒楼的事实影响了佟掌柜,掌柜的心情倒是极好;看了眼郑先生,竟然还打趣:“先生就穿这身去****?不换得再潇洒点?”
一旁的书僮是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看不见脸部的表情,只看得见两只肩膀在不停地抖动着。
郑先生听了,颇有些尴尬;心想大殿下什么时候也学会如此打趣了。
明明知道自己今晚就只注意着他的安危,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那花娘的;还要让自己换身衣衫,这不是挤兑自己吗?
可他是主子,自己只是下人;他能挤兑自己,自己总不能也挤兑他吧?
难道让自己跟他说:掌柜,要不您也换一身?换身颜色鲜艳点的,这身衣服的颜色可是太素了。
如果自己真的敢这样说的话,不要说会惊了一帮同僚的心脏;即便是自己,估计也是不会相信自己能如此说的吧。
佟掌柜见郑先生如此表情,便也不再说什么;微微笑了,带头往外走去。
等马车到了倚翠楼门口,佟掌柜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定后,郑先生和书僮便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形成犄角保护之势。
此时暮色已深,整条街上的灯笼都亮了;红红的,亮亮的,挂在屋檐下,倒也透着妖艳。
中等的****和高等的****相比,少了那份华贵奢迷,多了一份平易近人;和那低等的****相比,却是多了一份小鸟依人,少了那份嘈杂粗俗。
门口,自然也有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那儿,倚门而笑。
见了来往的老爷官人,便也抛个媚眼的;有那看顺了眼的,便停下脚步,急不可待地上前搂住姑娘,拥着进楼去了。
佟掌柜三人刚进楼内,就觉得一阵脂粉味迎面扑来;不知是否有些劣质的原因,呛得人倒是喉咙痒了想咳嗽的感觉。
等三人站定,才刚刚举目向四处张望,早有****眼尖着就迎了上来。
虽说这****是广开大门喜迎八方客的,可那也要看进这****的都是谁,是不?
如果把进****的都当作是爷一样地捧着,那也要看看老娘有没有这点精力,还要看看高不高兴这样来做,是不?
否则的话,一个晚上下来,每个都巴巴地这样迎进来,那老娘不会累死才怪呢。
不过眼下,****看到佟掌柜,却是像看到了财神爷一样,两眼放光地迎了上前。
这刚进楼的男子,虽然面色黝黑,身上所穿也不是什么上乘的衣料;可是这通身的气势,却是让人想忽略都难。
就这样进得楼来往那儿一站,便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就凭着老娘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不是贵族公子就是富商子孙。
可别看身上穿的衣服不显眼,就是佩饰也没有一件,可那气势是骗不了别人的;看着年纪还轻,也许是瞒过了府上的老爷偷偷出来买欢的呢。
这样一来,今儿还不定是遇上了一个金主呢。
想着,便朝佟掌柜扑了过去。
手里挥动着帕子,,从那帕子上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传出了一阵浓浓的香气;不知是扑了多少的香粉上去,让郑先生闻得直皱眉头。
****那已然看不出模样的腰身扭了扭,不住地朝着佟掌柜不住地抛着媚眼,嘴里却是不停地说着:“哎呦,小哥哥哪,怎么才想到你姐姐呢?姐姐可是等的你心都焦了。”
郑先生似乎看到了一只滚圆的大木桶在朝着大殿下呼啸而来,便从佟掌柜的身后站了出来,跨前一步,严严实实地将佟掌柜挡在了身后。
****眼看着自己快要扑到那个年轻公子身上了,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中年男子给挡住了。
当下急急地收住了脚步,看似笨拙的身子一扭,倒是堪堪从郑先生的前面擦过;这动作的敏捷程度,可真是让旁人都意想不到的。
佟掌柜见了,错愕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妈妈,楼中可有曲儿唱的好的姑娘?”
这楼中唱曲儿最好的,自然是湘云;此时,只不过是故意问一下而已。
****眼看着佟掌柜问个话都是斯斯文文的,更是断定自己刚才的判断不错;这人是富家子弟,可就不知道兜里的钱到底带出来了多少。
“公子爷哪,你可算是问对了;我们这倚翠楼中,唱曲儿好的可不少呢?只是……”
这称呼是已经由“小哥哥”换成了“公子爷”可是希望着眼前这位是个真正的公子爷哪。
****这个“是”字的音调拖得还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长,便觉得自己那没有拿帕子的左手一沉;不由得马上就是低头一看,果真,手掌中被塞进了一只沉甸甸的金元宝。
这下,****那本来就看不大见的眼睛,乐得都快只剩下一条缝了;快速地将金元宝塞进了衣袖,然后使劲地挥舞着帕子:“这位公子爷,您快跟奴家来。我们这倚翠楼的湘云,唱曲儿可是一等一的好呢,真是唱遍京城无敌手……”
这间屋子在三楼,因着整个三楼都没有几间屋子,所以并没有下面的嘈杂;楼梯口,是有****守着的,以免不相干的人也都往这楼上来。
进了湘云姑娘的屋子,发现屋子也是极大;这就是为何整个三楼都没有几间屋子的缘由,看来这红牌姑娘所受的待遇确实是不同的。
屋子用垂帘和屏风隔成了三进,姑娘的卧室是在最里面;外面的两间用来喝酒谈天及品茗听琴,当然也有那粗使丫环守在屋门口。
佟掌柜在外屋坐定后,便命湘云选那最拿手的唱来;少顷,便听一阵琵琶声响起,弦音轻重缓急高低快慢,任由主人随意地交错交换。倒真的有种“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果然,这位湘云姑娘,倒还是懂些音律的;佟掌柜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身子倒是坐得正了一些。
又听了一会,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慢慢响起;犹如黄莺出谷,端得是婉转动听。
****见佟掌柜的身子又坐得直了一些,这才满意地笑笑,正式退到了屋外;小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并亲自吩咐丫环一定要将门给看好。
既然这儿是温柔乡,那进来字自然会神魂颠倒;只要陷了进来,那还用担心白花花的银子不乖乖地交出来吗?
****心满意足地下楼了;她没想到,待会还会有人坚决要到同一个温柔乡的。
第201章 200 兵部尚书田某
田尚书正精神抖擞地坐在书房内,他的对面,同样也坐着一个人。
虽说暮色已是很深,书房内都已掌灯;可是在田尚书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倦意。
在六部尚书之中,田尚书是做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几乎是从百里皇上登基开始,他就执掌了兵部的官印。
其他的五位尚书,虽不能说是走马观花一样地换;但至少还是换的,而且有的换了还不止一个两个的。
可是,自己在兵部一待那么多年,不要说朝中同僚,即便是家人都在担心“功高盖主”的隐患;但是,自己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说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倒也不是故作豁达;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自己是懂的,陪伴在皇上身边,是无论如何不能故作豁达的。
可是,自己是真的不担心;原因在于,皇上曾私底下跟自己说过一席话。
那是有一次君臣把酒言欢,也是晚上;许是自己喝得太多了,便趁机借着醉酒,要皇上收回兵权。
当时,自己自然是没有真的醉;因此,便也记得皇上当时说的那句话,也记得当时在场的人和周遭的景。
在场的只有三个人:皇上、自己和卫公公。
周围的景,自然就是在皇上的寝宫中;在那桌上摆了酒、摆了菜。
自己和卫公公陪皇上一起,吃着菜,喝着酒。
然后,喝着喝着,自己就说自个儿是醉了;又喝着喝着,便提出了让皇上收回兵权的话。
皇上当时是这样说的:怎么,做兵部尚书做怕了?担心有朝一日,功高盖主了?
自己当时可是一个哆嗦,但是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没有缩回去的份;再说有时候,长痛还不如短痛来得爽快。
与其这样一直提心吊胆地过,那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于是,自己当时便硬着头皮“噗通”一声跪下了,算是承认了:“皇上,臣惶恐!”
皇上听了,当时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在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得沉闷,沉闷到连卫公公都是忍不住地看了自己一眼。
叹息过后,久久,才是皇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可是跟你说了,把那些担心都收回肚子里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整天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咱们的情义不比别人,朕也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既然“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别人做那流水的兵,你就安安稳稳地给朕做好那“铁打的营盘”。
也好,让朕安心!
有了这句话,田尚书便真的安心做起了他的尚书;这一做又是许多年。
直做得京中有传言,说田尚书是“皇上的第一条忠犬”。
田尚书自己也是听到了这句传言的,也不恼;相反,他觉得,天下人都应该是皇上的忠犬,自己是第一条,那说明自己是大忠臣啊。
当然,也有人对这样的传言是嗤之以鼻的;天下哪有什么最“忠”的时候?这都是欺骗那些老百姓的吧。
要说“忠”,那也有;只是所给的利益还达不到对方的要求的时候;那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忠的。
可只要是能给出足够吸引人的利益时,到那时再看,还会有几个人是选择死忠的?
所以眼下,对着田尚书,宋丞相是积极拉拢的;他一直认为,田尚书之所以不肯投靠过来,那只是自己给出的诱饵不够大而已。
因是盛夏,书房内自然是放着很多冰块的;人坐在屋里,应是感觉到丝丝凉意,一点也没有炎热的感觉。
可行伍出身的田尚书却觉得还不过瘾,也不顾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早就把外袍外褂全部给扒拉掉了,直接穿着贴身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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