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起他们的发。少年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传世宝珠。美不胜收。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红笑歌恍惚又听见紫霄低沉温和的声音于耳边轻荡。
永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呢?她伏在紫因的肩头静静思索良久,蓦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轻轻阖上眼,唇畔浮一丝笑,好似只忽然收起了利爪地猫,慵懒又温顺。
一切,安宁而美好。不管永远有多远,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若她真可以打碎所有沉重,那么……买间小宅院,开个杂货铺,同他们两个平平静静相守到老……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她暗暗地想,悄悄地弯了嘴角。
然而,她的这一点美梦还未做得太久,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金戈之音,来自出鞘的刀。红笑歌缓缓睁眼,眼前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皆是军士打扮,没有进攻,只是将刀尖齐齐地对准了她。
紫霄拔剑护在她身前。紫因环抱她的手紧了一紧,盯着为首的那一个朱红麒麟官袍地男人冷笑一声,“白大将军,这是何意?”
白可流不答他,只定定地望着红笑歌。虎目之中无有肃杀之意,反带了一点焦躁不安。但,口气硬得很,“两条路给你选,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红笑歌环顾四周,不用估算实力都已清楚,带着她,紫因和紫霄逃离的机会比零多不了多少。只是疑惑,同盟初成,下一步棋还未行,白可流这是打算演哪出?
紫霄振腕挽出个剑花,森然道,“莫非白大将军想要造反?”
白可流还是不理,只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眼中的焦躁之色愈浓,似有些心慌意乱。
她睨眼望他良久,脸上忽地绽出个笑容,拍拍紫因的手,轻道,“放我下来。”
“胡闹什么,安静些!”他瞪她一眼,不肯松手,反又抓得更紧些。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回若是放了手,只怕她真会消失不见。
“霄。收起你的剑!”红笑歌地语气突然严厉起来,眉眼覆了霜,目光更胜刀光冷冽,“因,放我下来!”
他两个皆惊疑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依言照做。她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乍抬眼。便叫那刀身反射的阳光刺了一下,不禁皱眉冷道。“白伯伯,您这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打算弄瞎我的眼睛?”
“把刀都收起来。”白可流扬声下令。低垂了眼,竟是不敢与她对视。只扯扯嘴角,笑得勉强又无奈,“你,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一个面对帝王都敢冷嘲热讽地男人。这会儿居然露出这等神态,来人定不是红少亭或紫幕锦。这一战……敌人是谁都不清楚,想赢实在太难。
红笑歌沉吟半晌,不禁蹙紧了眉头,“白伯伯不先给我个解释么?难道眨眼地工夫,我的公主之位竟就被削去了?”
他地脸上露出点为难地神色,想一想,又咬牙。“你与我多说没有意思,待你见了那人,自会明白我的……”惊觉失言,蓦地合拢嘴唇,眼中阴晴不定。
明白什么?他地意思,还是他的苦衷?红笑歌轻轻挽起唇角。心跳却如擂鼓,震得鼓膜也发疼。
已经有什么不对劲了。是她走错了哪一步?还是根本就是天降横祸,不得不输?她静静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大脑飞速地运转着。
白可流等得心浮气躁,瞧她面上居然还荡着笑,心底一惊,忍不住低声道,“莫要自找麻烦,那人……不要再耽搁了。快随我过去吧。”
她抬眼一瞥他,淡淡一笑。“我跟你去。那其他人呢?”
那双眼睛漆黑幽深,如望不到底的潭水。透出丝丝的冷意,看得白可流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斟酌半晌,方道,“只吩咐带你过去,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事。”
意思是她一定会有事……红笑歌摸摸鼻子,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可以那么冷静。深吸口气,笑微微瞥眼如临大敌的紫因和紫霄,淡道,“没事的,我知道是谁。你们先去佳玉酒楼等我,我叙完旧就来。”
紫因和紫霄皆是一愣,狐疑地望着她。白可流也有些惊讶,探询地目光在她脸上一遍又一遍地梭巡。
她笑意盈然,坦然回望,不肯叫他们知道她心里没底——若真是大祸临头,多去一个也只是多条人命。她欠着他们的情,不管还不还得上,至少这种时候绝不能拖他们陪葬。
紫因像是要说什么,嘴唇才动一下,已被紫霄拉走。他不甘心地频频回头,消失在转角处之前还高声道,“你动作快点,别叫我们干等!”
红笑歌莞尔,明知他已看不见,还是点了点头。白可流领着她走出一截,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果真已知是谁了?”
她笑而不语。直到两人停在书房门前,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今日我八成是有来无回。”
白可流心神一凛,嘴唇蠕动半晌,却什么话都没说,只轻轻推开那扇门。
紫檀白玉屏风边露着半幅真红裙摆,灿金的帝女花蜿蜒爬到裙角来,裙下还微现出双粉色牡丹翘头绣鞋。
红笑歌的眉头突地一跳。这种搭配实在太熟悉。曾几何时她也着了这一身鲜亮与常春对弈。
心,忽然明镜般亮堂。冰冷的笑容慢慢爬上红笑歌的脸颊,不等屏风后的人先开口,她已低低地笑起来,“没想到会是你……怎么样?想好如何处置我了么?”
那人似愣住,许久方发出声极低的叹息,“你既是这般聪明,又怎地那样糊涂不肯顺他地意?”
那人的声音低沉柔婉,声线音色竟是与红笑歌一般无二。仿佛打禅语,意义只有她二人明。
红笑歌纵是猜到点端倪,此时也不由得一愣。旋即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半是调侃半是讥讽地答她,“难道你要听我多说几次……其实我胸无大志,一点也不想做皇帝,你和他就会很满意?”
她也不知自己怎会这般镇定,只是心一路下沉,渐沉进那最暗最冷的谷底里。
对方沉默许久方启口,“我本不想如此。只是你太不听话,他已厌腻了继续放你胡闹……放心,他不想要你的命。马车已在后门等候,从此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这里。”顿一下又续道,“你若还念旧情,便不必再拖累他人。只要你不回来,一切都不会改变。”
听着自己的声音从别人嘴里发出来,真是种惊秫的体验呢……红笑歌止不住微笑。寒意从骨子里往外冒,血液却一忽儿全冲上头顶去。
她点点头,不管那人看得见与否,慢慢地道,“对地。改变的只有你和我——你变成红笑歌,至于我嘛……你是不是该把金乌刀给我,让我也过过做惜夕的瘾?”
…………………………某妃的话
大家看完明天那章再决定砸不砸砖。这个转折有点意外,不过以前的铺垫并不是白铺的。一定要相信我呀~呼呼~爬走~
破笼卷 第九十一章 天命之女的真xiang
相仿的身形,看似相仿的年纪。经过十二年的朝夕相处,连性格喜好也摸得一清二楚,只需一张人皮面具,还有什么是仿造不了的呢?
果然,自己人,才最懂得怎么出卖自己人。
红笑歌突然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这种时候,她想的居然是——红奇骏怎么能忍耐那么久才动手?
屏风后的人不语。红笑歌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还要说什么呢?问她为什么选择背叛,还是问她哪里学来的这等高明演技?
白可流退出去,带上了门。她没有回头,木然地望着屏风上的虫鱼花鸟,只觉得这一刻太过寂静,寂静得连心慢慢枯萎的声音都听得见。
“你在想……”惜夕蓦然启口,用回了她原来的声音,清亮婉转,蕴着浓浓的讥讽,“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对么?”
红笑歌的心陡地一颤,唇角轻弯勾出抹苦涩,“若是我谁也不信,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惜夕并不反驳,只淡淡道,“你可以带一些东西离开——五千两银子或是两个人,你选一样吧。”
“银子。”她不假思索地答道,眼角眉梢还荡上点讥诮,“五千两也不算是个小数目,看不出你对我还挺大方。”
惜夕忍不住冷笑,“你到最后居然还是选了这个,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怜那兄弟两个对你挖心掏肺,你……你地心真是比石头还要硬!”末一句带了指责的味道。声音也微微地颤。
“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红笑歌亦冷笑,“是不是这样——他们对我很好,我很感动,所以我这个从此一文不名的人,需要多拖两个人陪我捱穷受苦,甚至陪葬?”
惜夕叹了口气,“你总是有理的。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总能找出无数理由来解释你的无情……你可曾想过他们会难过伤心?难道你除了把人当做玩具之外,就不能试着去接受别人的真心?”
无情?一个正在找理由让背叛成为理所当然地人竟在指责她无情?红笑歌止不住骇笑出声。但。她竟感觉不到自己有丝毫的怒气,连反唇相讥都云淡风轻得叫自己吃惊,“真心?比如你吗?”
她以为惜夕会语塞,没想到惜夕毫不犹豫地道,“对。比如我。”
红笑歌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屏风上隐现地人影,很想冲进去揪住她的衣襟问一句——你怎么可以比我还无耻?
“此刻你正在心里骂我无耻吧?”惜夕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嘲般笑起来。“如今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是在演戏——你就是这样的人,谁也不爱,包括你自己。你可以豁出命去做一些我们不理解的事,只因为你觉着有趣。你不接受任何人的真心,却不允许我们离去。”
“你永远不会承认你无情。你做任何事都是任性而至,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那些在你身边地人,你可曾问过他们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什么?”
“你总是那么霸道。不理会他们的意愿,妄自决定着别人的人生。你总是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他们好。你说你不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难道别人愿意?”
“十二年了,我以为只要我不放弃,你一定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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