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在我的怀里,她的眉目那样苍白而从不美艳,而我如此在乎。
无关乎其他,不是额娘,不是胤禛。只是要她。
她被胤禛从我怀里抱走的那刻,剜心刮骨的疼痛刻入我的心底,几乎骨肉分离,分崩离析。
我要她。
就像要那样东西一样,非此不可。
我生平一贯慷慨,几乎可以遍施于人。因为,我只要这两样。
若则如云
“云烟”小魏子前来轻轻叩门,云烟忙放下手中叠好的胤禛衣物迎上去。
“前门有八府来的下人说是来给四爷送花的,现侯在前院偏厅里。一则是我们院落不好进外人,不敢随便领进来。二则又是八爷送的花,前门小厮也不清楚情况随便接下来好像又失了礼数,你看?”小魏子口齿伶俐的向云烟解释道,意思显然是她这个四爷的贴身丫头去接最妥当了。
云烟一听到八府两个字,头都疼了。给四爷送花?云烟半低了头再抬起来,温和的向小魏子说:“那我去前门接吧。”
云烟往前院走去,默默不语。好在是下人来送花,不是送人。胆战心惊,阿弥陀佛。
当云烟跨入前门偏厅,看见那个穿着粗布衣衫身量熟悉的背影时,几乎诧异的唤出来——“碧月姐!”
碧月转头,看见云烟走进来。虽有些激动,却没有丝毫诧异神色。云烟上去紧紧拉住她的手,眼圈都红了,又是一年多没见了。“你和福儿姐都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碧月的眼圈也有些红,打量这云烟一身朴素的样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也都能看出再不是个最下等的粗使丫头了,也不能不算是个奇迹。
云烟心疼的摩挲着碧月手指上的茧子和伤痕,显然是常年劳作和打理花草所致。曾经的云烟也是那个满手新旧伤口·交错惨不忍睹的一双手啊。
云烟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看到案上放着的一盆洁白无瑕的马蹄莲,在清晨的微光下静静不语。三百年前的康熙朝,已经有了马蹄莲这样的花?
“这是八爷让我送来的花,据说是西域引入的,满京城也不定找的出几盆,最是金贵。培育了很久,才出了两盆。花名叫做观音莲。”碧月留恋的看着美丽洁白的马蹄莲,爱惜的满眼不舍。
马蹄莲,又名观音莲。清幽而圣洁,含蓄又高雅。象征永恒和忠贞。
她翠绿的叶片承托着洁白而优美的花苞,半含着嫩黄色的花序,多么像极了低首微笑不语的观音菩萨。观音莲这个别名,更是恰当。
胤禛是佛家入世弟子,这稀世而高洁的观音莲送于他,真真是一盆贴心而恰当的花。
云烟正专注的看着这盆美丽的花朵,却一张叠着的纸片递到她眼前。
云烟抬首惊异的看着碧月问她是什么。碧月低了头说你忘了,我并不识字。只把纸片放进她手中。云烟轻儊着眉打开纸片——
简简单单几笔的勾勒,一个眉目清淡,身量纤弱的女子跃然纸上,身边是优美的观音莲。
小画的右下角写着两行俊秀的蝇头小楷——“虽则如荼,匪我思且。若则如云,独我思存。”
这样的字迹仿佛透着温润如玉的口吻,含蓄又奇异的直白。
只有一个人会如此。
云烟几乎像被烫到了一样,手指从纸片上弹开,纸片落在桌案上。抬首满眼惶恐的望着碧月。
碧月咬了唇低了头说:“其实,从去年八爷来花房把你领走的神情,我和福儿就看出……”
云烟掐着自己的手心,心下一片惶然,呼出一口气来。她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但是很迅速的把纸片按原样叠回,没有再看一眼。
她抬手坚定地把纸片塞回碧月的手里。碧月错愕的抬眼看着云烟。
“碧月姐,你带回去吧,我不要。”云烟垂眼轻声的说,口吻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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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烟捧着这盆洁白的马蹄莲放置在四宜堂书房外厅的窗台上时,看着花朵在上午的阳光中被微风轻轻拂过,如此高洁,如此美丽。
纵然不够博学,但“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虽则如荼,匪我思且。”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总是懂的。那改动的几个字“若则如云,独我思存”几乎让人触目惊心。
他到底,要做什么?!
云烟的记性虽好,但却从不将无意义的事情放入心中思索。尤其是过往的一些事情。她极少想起,每日只是简单的生活。而八贝勒胤禩却是唯一一个苦苦相逼之人,她几乎找不出任何一点可以缘由。一切的平静,都会被他而打破。没有理由,没有尽头。
“听说,老八送了花过来?”胤禛身姿挺拔的抬脚进了外厅,身边跟着变得更加英俊明朗的十三阿哥胤祥。云烟从窗沿边站起迎上去给胤祥请安福身。
胤祥已经十五岁,身量较之前一年长的更高,肩背也更宽厚。那当年皎皎少年的模样出落的已然有一个英俊青年的影子了。
“云烟,我建府了,你去我那里玩吧?”胤祥带着笑意的琥珀色双眸清澈而剔透。
胤禛缓步走向窗台,端详着窗台上的马蹄莲,一双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感情。“花名?”
云烟没来得及回答胤祥,忙低首轻声答:“观音莲”
“观音莲……”胤禛眯了眯眼睫,又抬起看了看云烟。“好名字。”
胤祥围上来仔细看这盆洁白的观音莲,“这是西域引进的花吧,稀罕物。也只有八哥家才能种出这样的花草来。”他转头看了看胤禛笑到“四哥,我倒觉得这花的感觉与云烟很像。”
一旁的云烟听到这话几乎一下被胤祥无意碰触到了刚被胤禩刺激过的那角,马上脸色煞白的惶恐福身说奴婢不敢。胤祥看云烟的样子忙有些手忙脚乱的解释说云烟你别怕。
胤禛负手站在迎风微拂的洁白马蹄莲旁,一双黑眼睛深深看着胤祥和低着头的云烟,没有开口。
我的奴才(一)
胤祥此来是说好留在四宜堂里吃午饭,下午兄弟二人一起去新建的十三府邸。
他们兄弟二人是在书房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胤禛平日话语不多,今日更是出奇的淡漠,只在公事说偶尔开口。
云烟默默的在胤禛一边伺候他二人吃饭,心都是颤巍巍的。十三阿哥胤祥那句无意的“这花的感觉与云烟很像”简直就是拨断了琴弦。纸条是退回去了,而这给四爷的花却不能。八贝勒胤禩那隐匿的用意就这样被大咧咧的曝露出来,可谓说着无心,听者心惊!
话说回来,云烟是无论如何不觉得自己与什么美丽高贵的花相像的,她觉得自己顶多像一棵路边的小草,能活下来就已经很满足。
胤禛淡淡的吃了一些菜就搁了筷子,静静地和胤祥说着话。
简单的吃完午饭,云烟低头去收整他的碗筷,他站起身时轻轻瞥了一眼云烟,那目光刚触及云烟,她便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胤祥跟在一旁关切的想帮胤禛的公务分忧,胤禛抚了抚衣袖,伸手轻轻的拍一拍胤祥益发宽阔的肩膀,很是一种兄长的欣慰和爱怜。胤祥笑的很灿烂,那眼眸中的恋慕之情溢于言表。
“云烟,一会随我和四哥一起去看我的新府吧?欢笙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念叨你那日的不顾一切,念叨你的伤。”胤祥转头向看向正端了收拾好东西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云烟。
云烟不得已停住脚步,这才过去半天,几乎已经很身心俱疲,其实很想一个人静静。
胤禛倒是开了口,声音有些微哑“那就一起去罢”
胤祥眉开眼笑,云烟抿了抿唇低头称是。
十三府邸与四府相距并不算远,胤禛和胤祥缓步而行,云烟低着头默默跟着。胤祥说着话常会侧头看云烟,对她笑得欢喜。胤禛的一双墨黑鹰眼看到,只是不语。
接近十三府邸,云烟跟在他们身后抬首望着崭新的朱漆大门,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三十八年四府初建时第一次跨入四府的样子,奴才们都是从角门排着队进去的。
十三的阿哥新府虽然没有四贝勒府的级别高,但已是很宏伟大气。而胤祥和胤禛自然是从大门而入,跟在他们身后的云烟却有些一瞬间的瑟缩。
胤禛侧眼看见,淡淡的说,“进来。”
胤祥转身看云烟,笑着说:“云烟,我的府上就是四哥的府上一样,你随时来都不用拘束。”
云烟恭敬的福身谢过胤祥,反而逗笑了他。“四哥,你看看她。”
“四爷、云烟姐!”欢笙从垂花门跑出来,一见到胤禛马上毕恭毕敬的给他行礼请安。一起身马上开心的望向云烟,恨不得扑上去。
胤祥笑着领胤禛往里走。欢笙拉着云烟跟上去,一边小声的问着云烟的近况,满眼都是欢喜。
十三的府邸里的建筑布局很是严整,景致设计也很大方,很有胤祥身上那种皎洁明朗的气息。
胤祥颇为自得的领着胤禛走向自己的书房院落,远远地看到三个字“怡心斋”
“四哥,是不是和你的“四宜堂”很般配?”胤祥满面都是那种企盼的神情望着胤禛。
胤禛终于露出点淡笑,看了看匾额。“意思般配,字还要练。”
欢笙和云烟在两人身后,不由得忍着笑意。胤祥有些脸红的瞪了欢笙一眼,欢笙吐了吐舌头。
云烟看着这两人和这个牌匾,慢慢回味这“般配”二字。真是和谐有爱。
进了书房,欢笙去端了茶来。云烟接胤禛的那杯过去,摸到杯壁后悄声对欢笙说:“烫了点。”
胤禛喝茶的温度总是云烟长期熟悉的那种,过凉和过烫的茶他都不喜欢。他只要那种最适合他的“刚刚好”。欢笙反应过来,忙说去换。云烟说还是我去罢。
云烟跟了欢笙去配房泡茶,欢笙抱着云烟说想死你了。云烟笑着摸摸她的发辫说你又长高了。
端了茶进来,轻轻放在胤禛面前。他端起,慢慢的喝了一口滑入喉中,任茶香入沁四肢百骸。茶味和温度都是他的习惯。
胤祥抬眼看一边的云烟笑着说:“云烟,你以后有空常来教教我府里的新奴才吧。欢笙也还小。过年的时候我猎的那个红狐狸的护膝我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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