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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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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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进了外厅,看到无人。隐约听到内室有说话声,只好低着头往内室走去。

刚到接近门边,正欲禀报,却听到一声柔媚的娇吟……

云烟几乎一下脸色煞白的抬头——

门半掩着,门内那张银红色的大帐子里隐约有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那个男性天青色宽阔的背影那么朦胧又那么熟悉。那个身姿窈窕的女性身影娇柔的勾着男子的颈子,一双雪臂,衣衫凌乱。娇吟声不断传出:“爷,让妾身伺候你吧……”那模糊的是男性的喘息声,那声喘息声几乎让云烟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

女性的娇喘声更大,在这青天白日里也甚为让人血脉贲张。

身临其境。

现实永远不是童话,上天总会把最残忍的一面呈现给你,让你更明白什么是生活,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云烟紧紧握住手里的小瓷瓶,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惊恐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任何声响,一边轻轻的后退。

“哎呦,你撞鬼了,不看路的!”云烟刚推倒甬道接近前厅的地方,突然身后撞到一个人!

秋杏狠狠的瞪了一眼云烟,抬手揉着肩膀。云烟被她突然拔高的嗓门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谁”内室传来胤禛微哑的声音,隐隐的郁气。

云烟心中颤抖的缩起来,真的闯祸了,也许连命都没有。

她惨白着一张脸,连忙伏跪在地。

“四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一阵沉默——

内室的门被拉开来,胤禛缓缓走出来,看到甬道那头跪在地上单薄的小身子,她的头卑微的死死低着,看不清表情,双手紧紧抓着那个止咳丸的小瓶子,纤细的指节用力的发白。单薄的肩头隐隐的不住发抖。

云烟心下已经像掉进了冰窖,冷得碎裂开来,扎得血肉模糊。全身都冷得打颤,连牙关都是。眼泪从眼眶里涌动,却被她硬生生压回去。

胤禛的步履缓缓接近,天青色的衣袍下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原本她拂的纤尘不染的下摆上面压了一个小褶皱。

胤禛抬头眯着眼睛看到云烟身边的秋杏,秋杏吓得连忙跪下说:“四爷,奴才是无心的……奴才是被她撞到的。”

侧福晋李氏从内室里走出来,娇美的脸上还有几分红晕,神情带了几分幽怨和气愤,好容易才……却被秋杏那声哎呦给打断了!

她看到跪在胤禛面前的是自己的丫头秋杏和他的丫头云烟。

“你们这些奴才现在越大越没规矩了!”

云烟小小的身子跪在胤禛脚下,哑着声音请罪:“福晋恕罪,请四爷福晋责罚。”

李氏目光流转的娇声向身边的胤禛说到:“爷,您做主吧。”

正巧小顺子寻不着云烟却碰见小魏子知道云烟过来给他送药,忙赶回李氏院子里,刚进厅就看到这场面,忙一同跪下求情。

胤禛默默的站在那,一直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表情,下颌的线条绷着。

“念你们初犯,到各自院子里罚跪两个时辰。”他的声音低沉的一字一句吐出来。

云烟听了,默默伏□子磕头谢了恩,起身退出去。小小的背影,仍在瑟缩着微微颤抖。

秋杏见李氏在,也颇为有靠。很委屈的开口求饶:“四爷福晋明察,奴才是无辜的,是云烟撞到了奴才,奴才才……”

“既然不愿领两个时辰,就去领二十棍子!”胤禛打断了秋杏的辩解,面色已经沉的吓人。

秋杏吓得哭起来,不住的求饶。李氏也吓得噤声,瞪着她被小厮拉下去的背影不说话。

云烟拖着身子走在路上,风几乎像从身子里吹过去,空得毫无遮挡。她缩着肩膀低着头,仿佛这样的姿势才能抵御一点从心室溃散出来的冰冷和痛楚,不至于疼得呻吟出声。云烟进了院子,默默低头双膝跪地在偌大的院中。冰冷的地上,浸透着她单衣下的皮肤。但是她几乎感觉不到,因为她的身子更冷,牙关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打颤。

还能跪在这里,已是万幸,几乎要感谢上苍垂怜,还有,感谢四爷宽宏。

从前她21世纪给别人打工,每天都是如履薄冰,生怕饭碗不稳,让她和妈妈流离失所,没有钱吃饭买药。而现在做奴才,孑然一身。不仅是生怕饭碗不稳,更是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而不平等,多少人命如蝼蚁,苦苦挣扎。一个人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云烟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眼泪在心底和眼底间涌动的无路可走,生命像被掏空。四宜堂房门的匾额上,那三个字那么清隽风流,庭院里的秋风吹过,树叶都开始凋零。有枯叶吹落到她小小的肩头,又随风而去。

胤禛的手垂在身边紧握成拳,眼底已经是压抑不住的痛。他缓缓的走入院子,盯着偌大的院子中央蜷缩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她在秋风中抖得那么明显,却低头跪得那么直。

他知道,她看见了。

她那么卑微的伏跪在他脚下,惨着声音说:“四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他一双墨色鹰眼深深地默默看着她,咬紧牙关走到她跪着的身子前。云烟的视线里出现了他天青色的衣袍下摆,惊痛!

“起来罢,跟我回屋。”胤禛低沉的字句里都是痛。

云烟缩了缩肩膀,疼痛和恐惧尖锐划伤了心膜。眼泪在眼底凝聚,低落在地面。深深的弯腰将头叩向地面。

“奴才不敢”四个字吐出来,已是惨哑。

胤禛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抬手上去想抱起她。云烟发现了,瞬间惊恐的躲开,身子偏倒在地面上,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来……

天已经黑了,月亮揭开了她柔美的面纱。在初秋的夜晚里,皎洁美丽的让人流泪。云烟仍然跪在院子里,孱弱的身子好像随时会倒下,却又牢牢的坚持。

胤禛站在漆黑的屋内,死死的盯着院里的身影,满眼都是痛,□裸的无处可藏。

雨点渐渐飘下,在夜晚的秋风中,一场阴冷。云烟单薄的衣衫渐渐被越来越大的雨滴打湿,她却毫无所觉。

胤禛听到耳边沙沙的声音,透着月光才发现开始下雨。胤禛冲出去,天边一个高亮的闪电劈下来,照的满眼惨白!

胤禛冲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云烟抱起冲回屋里!

云烟瞬间还来不及挣扎,就像一只被吓蒙了的小猫,浑身湿淋淋的被胤禛腾空抱入怀里。

刚到屋里,云烟开始惊恐的挣扎着要下来,胤禛怕伤了她,没有箍的很紧。她刚挣开空隙要沾地,双腿就像僵痛的不是自己的,膝盖一下刺痛的软倒,身子就要栽出去。

胤禛一下从身后抱住她,云烟更加惊慌的挣扎,想跨出门去。

胤禛抬手强行去合上门,连月光和风雨云烟的头抵在门上,蜷着身子被胤禛抱着,她紧紧的咬着唇,喉间都是小动物垂死一样的呜咽。

胤禛紧紧的从身后抱住她,头已经抵在她纤弱的肩头,心碎欲裂。

“云烟……云烟……云烟……”胤禛不断的在云烟耳边呢喃,没有其他言语,只有一声一声的呼唤。那声音,痛的比泪水还刻骨,像一把尖刀深深的割着心扉。

云烟的泪滴下来,全身紧缩的抵在门上,哭咽声几乎止不住。胤禛从背后弯身紧紧的拥抱她,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几乎将她揉入骨血……

屋外的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泻下来,风冷雨疾,世界一片狼藉。

咫尺天涯

那夜之后,云烟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大夫来诊是伤寒病症,惊吓过度又外感风寒所致。好在胤禛请的大夫医术高超,三天之后终于退烧醒来。

醒来后的云烟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身子更加单薄,更加少言,服侍胤禛的时候也更加恭敬,几乎像跟在胤禛身后一个会随时飘走的影子。

而胤禛只要想抬手触摸她,她便惊恐得躲的更厉害。胤禛只能默默的紧紧将她看在身边,其他也是无法可想。

秋夜里寒意渐渐深起来,有些时候,胤禛夜半会从床上起来,静静的坐在案前写诗,云烟也起来默默的给他披衣,看了诗句也从来都是无语。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渡花影。梦醒回思记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有些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远隔天涯,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人无法触摸对方的容颜,人们之间,就是这样日复一日下去。

弘晖在知道云烟生病昏迷时,几乎哭的像个小泪人。云烟醒来后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跟他说,男娃娃哭鼻子以后娶不到媳妇。小娃娃吸了吸红红的小鼻子说:“不怕,弘晖已经有媳妇了。你忘了,弘晖长大要娶云烟的。”云烟笑着说傻孩子,泪几乎要掉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进入到九月的时候,康熙准备南巡。

清朝帝王们都不太喜欢窝在紫禁城,而更喜欢广阔的世界。带着儿子游遍锦绣帝国,指点江山,康熙大帝不可谓不风流耳。

九月十六日康熙谕吏、户、兵、工等部,将南巡视察河工,重申历次南巡诸禁。二十五日又再次带着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启程南巡。

胤禛是不可能放下云烟一个人的,云烟必须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才能稍稍安心。

云烟只默默的准备行装,胤禛硬让带了三十九年猎的白狐坎肩和皮筒子。云烟只好放入行囊里,跟着胤禛上路。

胤禛把云烟安顿在马车里,强让她穿了三十九年猎的白狐坎肩。雪茸茸的一小团缩在马车一角,胤禛才安心的坐着看书。

云烟自从跟了胤禛东奔西跑以来发现,在康熙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活动,很有种小时候学校里春游或秋游的样子。

此行十三阿哥胤祥带了欢笙一起,见到云烟,好不欢喜。云烟淡淡的笑。

车旅劳顿,南巡的路途的确遥远,这南巡的意义绝不仅是看起来的秋游而已。

大队人马一行经永清、文安、河间、献县、阜城、景州,所到之处皆是万民敬仰。康熙本人非常关心民生和对当地官吏的考察。

云烟有时在马车上掀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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