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美玉坊和美味居的生意,也都在家里看看账本而已,不再到店铺里去管事。真要遇上什么要解决的大问题,她就让人把罗掌柜,方掌柜请过来商议。
而且宋潜还听小玉隐约提起,说要将手上的工作慢慢的交出去,她只管大局就好,其他的细微事物都交给底下的人去负责,她就专门在家里陪他。
小玉甚至还对他说:“天成,我们生个孩子好吗?”
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从小玉口中说出,宋潜本来该高兴才是,可他如今只觉得很诡异。
小玉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住了?
所以今儿一大早,宋潜就拉着小玉要去庙里烧香。当然,他不会说是要给她驱邪,而是托词说:“既然考了试,不去求求佛祖,也不和适宜。”
小玉心事重重,无可不可的想着——也好,去拜拜佛祖求个心安吧。穿越前的小玉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但一场穿越将她的观念彻底改变了,原来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们两人带着惠娘和牛彪陈富出门上香,往灵隐寺而去。
宋人尚佛,临安寺庙众多,且大多风景优美,清幽宁谧。俗云:天下名山僧占多,说的就是寺庙环境美。
小玉所认识的大诗人杨万里就曾写下诗篇:“家家砌下寺清泉,寺寺云边占碧山。走马莱卡心一醒,更教远胜佳中间。”宋人留下了无数赞美寺庙的名篇,可见寺庙游人之威。幸而他们今天还不是在初一、十五出门,不然到了灵隐寺,停轿子都困难。
灵隐寺的大名,小于自然听过,这座古刹知道她那个时代都是极富盛名的风景区。如今天气晴好,万物复苏,出门踏青倒也有趣。
小玉发现自己前些日子太过紧张生意,反而将这些生活情趣都丢到一边去了。出了城门往郊区走去,越走风景越是迷人,山水清美,花草芳鲜,还没见到寺庙,就已经感受到一种清净的禅意。
宋潜看小玉脸上渐渐有了喜色,不禁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带她出门散散心是对的。
家人们在山外等着,两人走进寺庙,只见三三两两的诱人在寺庙里游玩者。
宋潜知道小玉没来过灵隐寺,便一一指给他看:“那是天王殿,那是大雄宝殿,那是药师殿……我们进去烧香吧?”
小玉温顺的跟在送钱后头走进大雄宝殿,里面早有几个诱人在礼佛。看见他们进来,就有两个女仆走过来说:“我家小姐还在求签,二位稍待一会可好?”
小玉却没有生气,她微笑了一下对宋潜说:“那我先到庭院里去逛逛,看看外头的风景。”
她看庙里古木参天,好像每棵树上都有神灵栖息一般,有种静谧的魔力。宋潜也不拦她,让她自个走到外头去了。他站在原地随意看着殿堂里的二十诸天像,忽然见那个求签的小姐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那女子离他不近,看不清相貌,只觉得身形苗条,年纪应该不大。她请一旁候着的老僧解了签,身边家人忙往香油箱里放下一大贯钱。
宋潜毫不在意的又将目光移往佛像上。
他的母亲礼佛甚虔,每到初一十五都要到庙里烧香,还常常在荒年里煮了粥送到寺庙里来周济灾民。宋潜看着慈和的观音像,仿佛又看见了母亲的模样。
他听见衣袂飘动的声音,知道那个小姐总算是要离开了。一转身正想叫小玉过来,谁知道刚走两步就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个女仆的襦裙,那女人没提防会被扯住裙摆,低叫一声竟然跌倒了,还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宋潜尴尬极了,这种事委实失礼,他忙深深鞠躬道歉说:“大娘,委实抱歉。”
几个家奴把那女仆搀扶起来,一管事模样的壮汉大步走到宋潜身前,说:“大胆书生,唐突我家小姐芳驾!”
宋潜被这豪奴气焰一喷,险些想反击几句。一想确实是自己不小心,只好再作揖道歉,并不还嘴。
“连叔,罢了。”
那小姐终于开口了。
宋潜立起身来看向她,这小姐说不上美貌,柳眉上挑,颧骨略高,一双细长凤眼也正在打量他。
宋潜再次拜下去,说道:“这位小姐,小生宋潜,无意冲撞了贵府家人,请多见谅。”
“走吧。”那小姐只略略点头,根本没看宋潜半眼,领人向殿外走去。过了好一会,小玉才回来,看宋潜神情有些古怪,忙问何事。宋潜简单说了两句刚才的事情,小玉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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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寺外,一辆华丽马车正缓缓离开。
“小姐,方才那书生真是太无礼了!您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应当好好教训他一下才是。”那被踩的女仆是小姐的奶娘,宋潜害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她心里记恨的很。
那小姐靠在车窗上,并不理会奶娘的话。奶娘素知她安静惯了,也只是唠叨几句,不指望小姐有什么反应。
谁知她唠叨了一会,那小姐不怒反笑,轻轻地说了一声:“你说他无礼?我倒觉得……少见这般稳重的男子呢。”
奶娘不解的看向小姐,那书生哪儿稳重了?他还踩了自己一脚,稳重什么呀!
“对了,小姐您方才丑那签儿说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的是什么呀?那老和尚说的云里雾里的,莫名其妙。是不是您的姻缘到啦?”
小姐呸了一声,说:“奶娘,你越老越糊涂了,我女孩家怎能问这种事儿,我是问问父亲的前程……”
奶娘瞪着眼睛说:“老爷的前程?老爷的前程还解什么签呀,谁不知道咱家老爷是大官儿,多少人相求见他都见不着呢。”
小姐正容道:“奶娘,这话休要胡说,传到外头去,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父亲真有这等跋扈呢。”
奶娘老脸一红,不敢反驳。不过她啰嗦惯了,过了一会又说:“老爷这些天都待在礼部里头不回来,也不说给个信儿,夫人都着急了。夫人说了,要老爷在这些新进士里头挑个年轻有为的给小姐您说亲呢!”
小姐横了奶娘一眼,索性不说话了。又将目光投向窗外风光,嘴角却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人,叫宋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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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府
老家人敲了敲时季峰书房的门,时季峰将手中的两个瓷瓶儿红布包收起来,应道:“进来。”
“少爷,老爷又来信了。”
时季峰接过父亲的信,拆开一看,里头不过和往常一样是几句叮咛,要他好好用功,又叫他若是中了进士,写封信告诉他。
时季峰的生母去世后,父亲一直没有续弦,父兼母职将他带在身边养大,父子俩感情极深。
但自己恐怕要辜负父亲的期望了吧?
时季峰对朝廷的事,懂的自然比宋潜多些。宋潜认为得罪了恩平王爷赵伯玖中进士无望,但时季峰知道,省试是由礼部侍郎领衔主持,宗室插不上手去。赵伯玖真正能影响的,中了进士之后的殿试——若他们真能中了进士的话。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时季峰并不紧张,只让家人去看看。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省试,如若没中进士,也属寻常。
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几乎都是在军营里度过。父亲请来先生在营地里教他读书,满营的大兵都哂笑他:“小秀才,将来你要中了状元,可别忘了哥哥们哟!”
谁也不相信他真能读得下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的扎在每个人的心里,一个大老粗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个读书种子呢?
时季峰将父亲的信折起来,问老家人:“时磊回来没?”
时磊是他派去看榜的家人。
老家人恭恭敬敬的说:“还没回来。”
世纪风看了看天色,也快到晌午了,便想吩咐开饭,谁知道外头一阵喧哗,几个家人小跑着拥了进来。
时季峰年纪不大,威严极威,当下喝道:“乱跑什么!”
当中抢出一个年轻后生,正是时磊,大声笑道:“少爷,中了,少爷,中了!”
“中了?”时季峰脸色未变,像是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中了有何惊奇。该用午膳了,下去吧。”
“不是啊,少爷,不是……”时磊估计是欢喜过头了,连连摆手。
时季峰眉头一紧,说:“又说中了,又说不是,到底是中了还是没中!办点小事也不会。”
时磊忙用力咬了咬舌尖,这才说:“少爷您考中进士了,而且是榜首!”
时季峰愣住了。
就在同一时刻,另一个家丁带着一份刚刚誊抄好的新科进士名单跑进了梅府——
第九十章:不祥预感
“老爷,老爷,这些就是今年春闱的进士!我将他们的生辰籍贯也都抄进来了,嘿嘿——”那青皮家丁摸着脑袋,十分得意自己是个识字的,好能抄抄写写,老爷近来可是看重他了。
梅老爷心满意足的拿起名单,浏览了几遍,突然目光死死的盯住一处不放——
宋潜?
他飞快冲回屋里,叫唤着:“夫人,夫人!”
比猪还肥的梅夫人稳如泰山的坐在内厅吃蜜饯,听见丈夫呼喊自己,不耐烦的应道:“什么事?着急火燎的!”
“那个,以前那个宋家给的,婚书?婚书还在不在?”
梅夫人白了他一眼:“那东西谁知道?留着干什么——你要来干嘛?”
“别问了,快去找,快去找!”梅老爷很是上火,梅夫人见他神情认真,只好挪动着肥壮的身躯回卧室去翻找。
“找到没?”
梅老爷围在一旁团团转,梅夫人在一大堆请帖、书信、账单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也找不着。
梅老爷急得汗都出来了:“你倒是放哪儿去了?”
“哎哟,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宋家老死鬼送来的,我哪儿记得——你要找来做什么啊?呀!”
梅夫人终于从一大堆陈年故纸里找出个红绸子包皮的本子,梅老爷顾不上本子上厚厚的灰尘,赶紧打开,和手上拿的进士名单一对,登时面如死灰。
“老爷,你怎么了?啊?出什么大事了?”
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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