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那些人- 第45部分

在李世民带着窦建德、王世充回到长安的那天，李渊带着百官来到城门前迎接，见到秦王后对他大加赞赏，群臣也纷纷挤上去道贺！李世民显得很谦虚，他对大家说，这哪是我自己的功劳啊，这是陛下的领导有方，这是全体将士们努力的结果啊！这些话就像今天的官员们讲话时惯用的导言：在某某精神的指引下，在上级的正确领导下，在主管领导的具体指导下，在我们全体同志的努力下，终于取得了……

李渊在朝廷上表彰了解放东北地区的有功之臣，并举行了盛大的庆功晚宴，亲自与几个主要将领碰杯，说了很多鼓励的话。可是当他看到大臣们众星捧月般围着世民，不停地称赞他的丰功伟绩，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他假说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李渊听裴寂说，李世民跟群臣们联欢了整宿，在天亮的时候才都散了，他更痛苦了。他现在很想把李世民除掉，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没有理由，你怎么把个为唐朝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杀掉呢？再说了，有着突出贡献的人，你去哪里找杀他的理由啊！

在接下来处理王世充与窦建德的问题上，李渊态度坚决地说，这两个人绝对不能留在世上，留着他们早晚是我唐朝的后患，马上对他们执行死刑！

李世民说，父亲，王世充在投降前跟我提过条件，那就是保证他家人的安全，以及他个人的部分财产，并让我写了保证书！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考虑到刚打败窦建德，部队受到重创，担心不容易攻下东都，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如果把他杀掉，这就让我失信于人，而我代表的是唐朝，这样必然会影响政府信誉！

李渊不高兴地说，那我们也不能留着他！

李世民说，依儿臣之见，随便给他安排个地方得了！

李渊摇头说，最好的地方就是让他伺候炀帝！

李世民说，当初我答应了薛仁果，要保证他家人的性命，结果我没保得住。如今我因为革命的需要又答应过保住老王的家，又保不住，那我还有什么诚信可言啊。如果我没诚信，将来如果唐朝遇到困难，我还怎么带兵去打仗啊！

李渊虽然从心眼里不想留下王世充的命，可是执意要杀，就是不给李世民面子了，好像是故意让他难堪，于是就说：“好吧，王世充的事情另议，那就马上对窦建德执行死刑。”见大家都没有接下联的，“我知道大家肯定想劝我放过窦建德，因为他这人品质好，能征善战！可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把他除掉。否则，肯定还会有很多人追随他，就算他没有叛逆之心，可也经不住别人老劝，最终还是我们唐朝的麻烦！”

就这样，把窦建德推到闹市上砍了！

至于怎么处理王世充，李渊感到非常为难，他委实不想放过他。不过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李世民这个面子，不过他想到王世充曾经多次在炀帝面前说过他的坏话，曾把他给整得非常被动，今天不羞辱他一下哪成！他与裴寂来到关押王世充的大牢，指着他的鼻子说，王世充，你知道你有什么罪吗？就你的罪过，诛你的九族都够了！

王世充抹着眼泪说，秦王答应过在下，不伤害我家人的性命的！

李渊说，我是问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罪行？

王世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罪行，可是他心里十分不服。我有什么罪，都是造反，不过你造得比我高明些！都是想当皇帝，不过你的运气好罢了！如果我有罪的话，那你李渊就是罪大恶极！可是现在人家在外面他在里面，这是硬道理，他只能不停地做自我批评，把自己说得罪大恶极，还要求李渊开恩！

李渊在上朝的时候对大臣们说，朕本想杀掉王世充的，可是秦王之前曾经答应过留他全家人的性命，我不能让秦王落个不仁不义的名声。现在我宣布，赦免王世充的死罪，但活罪不可饶恕，我决定把他全家下放到四川去！

退朝后，李渊闷闷不乐地回到后宫，坐在那里喝闷酒，越喝越不是滋味，就想找个人来说说话，于是派人去把裴寂找来了！裴寂边给李渊斟酒边说，陛下，绝不能放过王世充，如果放他去了蜀地，他很可能发展势力卷土重来，多麻烦啊！

“我也知道不能放，可是世民已经答应过他了！”

“放了他不一样杀他，比如我们在半路上下手！”

“废话，如果他在半路上被杀，大家还不怀疑是我干的！”

“这就要看派谁去了，如果我们派一个与王世充有杀父之仇的人去杀他，就没有人怀疑是陛下策划的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李渊感到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对裴寂说，你也知道你对大唐的贡献可不多，如果这件事再处理不好出了问题，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老裴用力点头说，陛下您就擎好吧！他从李渊那里出来，小跑着去了独孤修德家。

当初独孤修德的父亲在越王杨侗手下当官，王世充篡位后，他想去投奔李渊，事败后被王世充给杀了！当他听裴寂说让他在半路上干掉王世充，他就笑着摇了摇头说，老裴，我是很想杀掉王世充，可是我不想与王世充同归于尽！别到时候我把人杀了，你们就说我违抗圣命，把我当成了牺牲品，那我不倒血霉了！

“你放心，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老裴，你又不是皇帝！”

裴寂看看门窗，小声说，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独孤修德听说是总统的密令，他想，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在王世充离开长安那天，李渊带着群臣把他送到城外！李渊就是这样的人，他越想杀谁，就显出越对那人好，当然裴寂除外！他在长安城外拍着王世充的肩说，老王啊，去到那儿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来信，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王世充感动得泪流满面，对群臣说，大家能够跟随这样的明主是大家的福气，可是我走得太远了，没这个福气了。希望大家能够紧密团结，追随陛下，完成统一大业！他与大家告别后，带着车队慢慢去了，离长安越来越远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人生就像场梦似的，如今终于醒了！他感到能够平安离开长安已经是万幸了。他想去到四川后在家里弄弄花，玩玩鸟，写写字儿，再教孙辈们读读书，了以此生，此生也无悔了！

当他们的车队经过一片树林时，王世充听到林子里有动静，就让大家停下来，他提着剑赶到队伍前头观望。这时，有几百个蒙面人从林子里呼啸而出，把他们团团围住了。王世充以为遇到山贼了，他举着剑厉声喝道，呔，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东都的王世充，如果你们识趣的话马上闪开道路，我会饶你们性命。

蒙着面的独孤修德听到这话笑了，都这种时候了，他老王还摆谱呢！他想，既然已成定局了，我也不跟你捉迷藏了，再说我也没必要跟你玩这个！于是他把脸上的黑巾撕下扔到地上，对王世充笑道，老王，我想送你一程！

“你，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是谁啊！”

“陛下下诏让我前去蜀地养老，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不过我想让你去陪我父亲聊天去！”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杀父之仇，永不过期！老王啊，你就受死吧！”

王世充心中暗暗叫苦，如果是山贼的话他倒是可以应付，可这是他的死对头啊！他知道今天是没法全身而退了，只得叹口气说，将军，请放过我的家人，至于老朽，随你处置便是了！如果这样的话，老夫见到你的父亲肯定会向他赔礼道歉，会帮您孝敬他老人家！

独孤修德说，如果你说的是真心话，把剑扔到地上接受捆绑！

王世充没别的选择，只得把兵器扔到地上，跳下马来，把手背到后面。独孤修德让手下把王世充给捆在树上，然后下令道，一个活口也不能留！王世充听到这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叫道，你这个小人，你这个挨千刀的！独孤修德被他给吵烦了，凑到他的耳朵前小声说，老王，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总统派来的！

听到这里，王世充感到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过去！他终于明白李渊是不会放过他的。他现在后悔轻信了秦王，主动投降，自寻死路！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后果，就是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不能投降。他现在能做的是眼睁睁地看着刀落在他的妻子、他宠爱的小妾、他孙子孙女的身上，溅出的血染红了道路染紫了绿草！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脖子猛地伸了伸，一口鲜血喷到独孤修德身上，头耷下去没动静了。

独孤修德抹抹脸上的血，向树干上蹭蹭，挥起刀来把王世充的头给砍掉了，然后照着头就像踢足球那样给踹得滚了十多步，差点儿把士兵给绊倒了。那士兵举刀去砍那头，忽听独孤修德喊道，慢着慢着，找个袋子把王世充的头给我装起来！

与此同时，王世充的几个先行的儿子在半路上也被人暗杀了！

当王世充被独孤修德杀掉的事情传到朝廷后，大臣们都很吃惊，他们向李渊进谏道，陛下，您金口玉言说过赦免王世充的罪行发配蜀地，可是独孤修德藐视您的权威，公报私仇，把王世充全家杀害了，请陛下对他严惩，以正我们大唐的法律！

“有这回事吗？”李渊吃惊道。

“是的，千真万确！”

“这个嘛，独孤修德为父报仇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陛下，他冒犯圣威这可是死罪啊！”

“算啦算啦，朕就看在他以孝为先的份上，饶过他了！”

大臣们通过李渊的这种态度就明白，肯定是最高领导策划的谋杀，从此再也没有提起王世充与独孤修德的事情，因为大家都不想为死去的人自讨苦头！这样，一起由最高层策划的谋杀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这就是潜规则，这就是封建王国无数冤案中的一例！

在这次谋杀中最受益的就是裴寂了，他收到独孤修德送来的很多财物，这些财物当然都是王世充的家产！不过从此之后，大臣们对裴寂越来越烦甚至是怨恨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