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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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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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这伙人有三个屈打成招,说有投八路的意图。当材料拿到王家善跟前时,王家善说:“我不看,你们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当天晚上执法队就将这二十一个人全部处决了。

那天晚上王家善一宿没回家,在师部办公室走来走去,赵杰陪他呆了一宿。

半夜时分,师长老婆二婶和马瑞芳来看他俩。我在当院拦住了她俩,二婶问我;“师里发生了什么事啦?”

我把经过一学,二婶说:“这些人都是跟你二叔走南闯北的,要说投奔什么党我不明白,要说他们对你二叔有二心说死我都不信!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干啥呀,说抓就抓,说杀就杀?”我好说歹说才把她们劝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王家善两眼通红脸色灰黄,苍老了许多。赵杰看到我说:“师长急眼啦,今天要上沈阳,非得把这帮家伙撵出独九师不可!”

第三天中午时分,王家善和赵杰从沈阳回来,脸沉沉的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问赵杰:“事办得怎么样?”

赵杰叹了口气说:“不咋地,我们到沈阳后,师长要面见军长,军长手下的人说‘军长身体不好,不能见客’。我们又到了东北战区司令部,司令部的一个处长接见了我们。当师长想把军统的人调出独九师的事一说,处长说:‘王师长,你们现在不是过去的胡子队伍,你们现在是党国的军队,党国的军队就得对党国忠贞不二。你的师情况我知道,有很多靠不住的人。前一段出现了很多不忠于党国的人,我也知道这是受共党探子的影响。因此你的队伍要想成为党国信得过的军队,就必须彻底清除共党探子。军统的人就是为这才派往你们师的,这也是为了你好。要不然有一天脑袋掉了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掉的。’师长说:‘抓共党探子我不反对,可是这些人胡抓乱抓,下边的官兵怨气冲天。’他说:‘怨气冲天也不行,你也要做工作,要不然出了事你得负责。’师长说:‘我的人净些大老粗,逼急了他们什么事都敢干。我丑话说在头里,他们这么干出了事别找我!’处长说:‘我告诉他们以后注点意,不过你的人不能干涉他们的工作。’说完用眼睛横了我一下。临走时他对师长说:“王师长你的入党问题也得考虑了,一个党国的将军不是党员哪怎么能行?’师长说:‘这事以后再说吧。’回来的路上我问师长:‘你想不想加入国民党?’师长说:‘我扯那个呢,都是些什么王八犊子!’”

王家善从沈阳回来后就病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再加风寒,一连休息了十多天。这一段师里的工作由张作宪和赵杰负责。

在这段时间里,独九师的情况果然叫王家善说中了:军统特务神秘失踪两人,六个被枪杀。这引起了军统东北站的震怒,在当时的营口也引了很大的轰动。国民党军统把它定为“一月大案”,专门派来了调查组,东北司令长官公署和52军军部也责令独九师全力协助调查。

一九四七年的营口独九师里共产党的探子相当少,那是因为共产党的东北局在齐齐哈尔,八路军又都撤到松花江以北,共产党八路军的首要任务是养精蓄锐准备反攻。对于独九师这支在国民党东北大后方的杂牌军还没顾得做全面的策反工作,后面大批渗入是在四七年八月营口战役以后。

那时候,猖狂活动在独九师队伍里的是国民党特务,而他们抓的“共党探子”绝大多数都是心直口快无辜的士兵。当王家善从沈阳回来后,他们得知没有搬动他们,更加有持无恐肆无忌惮地迫害官兵了。

第 七十九 章 愤起反抗

 面对国民党特务们的残酷迫害,独九师的官兵愤怒了,开始了反迫害的斗争。事情的起因是由三团二营一连一个姓祝的少尉排长引起。

祝排长三十多岁年纪,细高挑大高子,瓜子脸,一笑两酒窝,有点娘们气,绰号叫“祝二嫂”。他老家在黑龙江省五常县,一九四一年因家里人被日本人“归乡”时全部杀害,他一怒之下参加了王家善的抗日队伍。这个人平日里虽然文文静静的,但打起仗来却非常勇敢。在王家善的部队攻打黑龙江省东京城的一次战斗中,他自己就曾打死过三个日本兵。

一九四七年一月十八日是刘金山等二十一人的三七祭日。那晚阴沉沉天下着小雪,西北风飕飕刮过,干枯的老榆树发出鸣鸣的响声,仿佛是二十一个冤魂在哭泣。独九师各营房的附近都有士兵在烧纸,有的一边痛哭一边述说着对刘金山等人的怀念。军统的人全部出动,四处偷偷地观察士兵们的动向。

刘金山的弟弟刘金海是祝排长的老乡,平日两个人也非常要好。那天晚上祝排长也买了点纸,在营房的旮旯里边烧边叨咕:“金海呀金海,你死得冤啊,咱们一个穷当兵的那知道什么共产党国民党啊,谁好谁坏咱们知道啥呀?可这帮王八犊子非说你们要投奔八路军。这真是千古奇冤啊!金海啊金海,俗话说得好,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帮王八犊子是要有报应的。现在是时候没到,时候一到他们准得遭报应!”

他边哭边叨咕,没想到被团里一个姓傅的国民党少尉听见了。他站在祝排长的身后说:“祝排长,别哭了,跟我走一趟吧,你说我们遭报应,是你们叛变时还是八路军过来时?”

祝排长回头一瞅可傻眼了,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呢?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泪说:“我也没说你们哪,我说的是王八犊子。”

“你少跟我扯犊子,那刘金海是谁杀的?是我们!他们要叛变!怎么地你心里不平啊,我看你就是他们一伙的!”

祝排长晚上喝了不少的酒,借着酒劲胆子也就大了:“不平咋地,他们本来就是冤枉!刘金海是我的老乡,我俩一同当的兵。他想啥我能不知道吗?像我们这些人到现在连八路什么样还没见着怎么可能去投奔八路呢?你们这些王八犊子就知道陷害好人,我说你们要遭报应还屈啊?”

傅少尉听他这么一说,“刷”地从腰中拔出手枪对准了祝排长说:“姓祝的你找死,连师长都不敢这么说我们,你马上跟我走!”

“走就走,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死吗?老子这条命都拣了好几回,还在乎这一回吗?”

正在这时,营房内的士兵听到外边的吵吵都跑了出来。一见姓傅的要抓他们排长都不干啦,有的说“排长不能跟他走,走就是个死”,有的说“凭啥抓我们的排长,他咋地啦”,还有的说“你们这帮玩艺也太不像话了,打日本人时连影都见不着,这会跟我们来能耐”。

傅少尉一见把枪对准了大伙,气急败坏地说:“干啥干啥,想造反吗?别拿出你们胡子的本性,老子不怕!”那时候独九师的士兵最烦的就是这句话,俗话说得好:“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当过胡子的人最烦的就是这“胡子”两字。这些士兵一听这火都上来了,几个人上来就把他的枪夺了下来,按在地上一顿揍,把这小子打得奄奄一息。

这时候祝排长的酒劲叫这么一闹哄也醒了,看着地上血渍糊拉直哼哼的傅少尉傻眼了。这人好打,场难收。把他送回去吧,这帮人肯定不会放过排里的弟兄;不送回去吧,这人怎么办?士兵们也都呆呆地瞅着他,排里的几个老兵说:“排长,这帮人心狠手辣,放他回去咱们肯定没好,反正这祸咱们也惹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整死他!”傅少尉一听,“扑愣”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冲大伙连作揖再磕头,嘴里说道:“弟兄们饶了我吧,都是我的错,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祝排长寻思了一会跺了跺脚说:“弟兄们说得对,他活就是咱们死!”士兵们一听,呼啦冲上几个人把姓傅的活活掐死了,然后把尸首扔到了城外的壕沟里。

第二天早上,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傅少尉的尸体,把他抬回了师部。我上班的时候见大院里围了帮军官议论纷纷,挤上前一看只见他躺在地上满是血迹,脸色铁青,眼睛睁得挺老大,眼球外凸,舌头伸出挺长。

军统的人知道后找到赵杰,上尉问他:“赵副官,你看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快找凶手啊!”

“你看凶手能是谁?”

“那我上哪知道去?不过从尸首在城外的壕沟里来看,我估计不是八路的探子就是胡子们干的。”

“赵副官我不同意你这话,八路的探子不可能暗杀一个少尉,杀他能起什么作用啊?”

“事到是这么个事,不过他是你们的人,你们可是党国的栋梁啊!”

他皱了皱眉说:“就打是他们干的,可他们怎么出的城门呢,我们的人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还在三团的驻地看到过他,咱们九点钟就宵禁任何人不准出入城门。”

“那八成是他到城外去叫胡子碰见把他杀了。”

“这更不可能了,你说他深更半夜的出城干啥?就打碰见胡子,傅少尉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不可能一枪不放就叫他们打死了。何况胡子见枪都眼红,可他的枪没动,还挂在他的腰间。再说自打独九师来了以后,你听说过这块有胡子吗?”

“那你啥意思?”

“这事是明摆着,就是三团的人干的!”

“这人命关天的事,你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我准备对三团的人进行审查。”

“怎么审查,把全团的人都抓起来?”

“那倒不用,我的人自有办法。不过我先告诉你一声,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工作。”

赵杰一听心里想这伙人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抓人刑讯逼供呗!这事要是答应了,三团的士兵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这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师长。”

“那好,咱俩一起到师长那。”

“你稍等一下。我到参谋处有点事,回来咱俩就走。”

赵杰转身走出屋,到后院警卫连找到王连长说:“你赶快到三团去,告诉他们军统的人要为傅少尉的事对他们团进行审查,这事要是他们干的赶快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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