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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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沧桑-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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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说的,这大过年的有啥闲事可管?不过我想问问你,这一带从打八路军走后也没打仗啊,这屯子里的人家怎么造成这个破烂样子?”

“你一般不外出,外边的情况你不知道。这一阵子国民党政府在各个屯子都成立了反共清剿队,老百姓把他们叫清剿驴子。这些人净些地痞无赖,当官的都是地主老财的人。他们也打着国军的旗号,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巧取豪夺,把国军的名声搞得臭臭的。老百姓怨声载道,都骂国民党的军队没个好东西。”

当车开到大西山根一个小屯子时,屯中一伙二十多个人背着枪,正殴打一个人。车到了跟前他们也不让道。赵杰按了几声喇叭,他们瞅了瞅没理这个茬。我在车里一打量这帮人,只见他们有穿长袍的,穿开花棉袄的,还有歪戴帽子的,没个好样。这枪有横着背的,竖着背的,还有吊在脖子上的,五花八门,简直就是一帮胡子队伍。

看他们还不让道,我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你干啥去?”

“尿尿。”

“可不行管闲事啊!”

“知道了。”

我下车走到人群前一瞅,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被打得满脸是血,跪在地上哭着说:“队长,我实在是没钱哪!大过年的全家人连顿饺子都没吃上,您行行好再宽限几天吧。”

一个长得挺精神,嘴上叼着根烟卷,身上背着把王八匣子的人“啪”地就给老头一个嘴巴子。然后他把烟卷往地上“呸”地一吐,骂道:“你他妈个老不死的,你儿子当八路,你他妈能没钱?今天你说啥也不行,不交钱我就按共匪家属处理,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我一看那老头满脸血,一只眼睛已经被打得乌眼青,身上的破棉袄补丁落着补丁,大冷的天穿着一条破单裤,脚上的一双棉鞋已经开了嘴,露出了脚指头。我心里明白这伙人肯定就是赵杰所说的清剿队正在欺负老百姓,这火“呼”地就上来了。

赵杰在车上一门按喇叭,我也没理他,从人空中挤了进去和那个打人的队长说:“有啥事不好说,他那么大的岁数,你们这么打他干啥呀?”

他斜楞眼睛瞅了我一下:“哎呀哈,这还冒出个打抱不平的?你走你的路,跑这管什么闲事?”

“这怎么算闲事呢,你们这么打他是要出人命的!”

他眼睛一瞪:“出人命能咋地?这地方老子的天下,老子叫他死他就得死!”

“话不能这么说,咱还是国民政府呢,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你算干啥的,敢管老子的闲事?”

“你这个人说话咋这样,嘴不会放干净点,你寻思寻思,我的话有道理没有?”

“有个屁道理,别看开着辆破吉普唬谁呀,再不走老子揍你!”

我一听,这火压不住啦,情不自禁的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把他打得一咧歪,他随手拔出了手枪对准了我,其余的人也端起枪对准了我。那小子说:“在老子的地盘上敢他妈打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老子崩了你!”

正在这时,赵杰从车上下来,用美式冲锋枪对准他们喊道:“都不许动,谁敢动他一跟毫毛我突突了你们。”

这帮人一看傻眼啦,这美式冲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正有威力。这帮人都拿着老套筒子,那敢动弹,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个拿手枪的队长还真不听邪,把手往胸脯一拍说:“吓唬谁呀,老子堂堂的国军清剿队还怕你们,有种的开枪,你要是枪一响,他就没命啦。”

赵杰一看他用手枪死死顶着我脑袋,就把枪放了下来,走到跟前笑着说:“这扯不扯,我还以为你们是胡子呢?啥也别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是营口独九师师部的,你看我的证件。”

这小子接过证件看了一下说:“你们上这干啥?”

“正月放假,想上你们这打个围。”然后指着我说:“这是我妹夫,他这个人好管闲事,你别和他一样的。”

他把枪放了下来说:“按理说咱们是一伙的,你是副官我是队长,咱俩一般大,这个面子我得给你。不过我这个嘴巴子不能白挨吧?”

“你想咋地?”

“我得打你个嘴巴子!”

“你打人家嘴巴子,怎么算?”

“你不知咋回事,就来瞎掺合,这个老头子的大儿子,八路来的时候跟八路跑了,我没说他是八路的探子就便宜了他,跟他要两个钱,一要他妈的一哼哼,年底我没管他要,过了年他还不给,都像他这样,我们喝西北风去?”

“什么钱?”

“保护费呀,没有我们保护这一带,这共产党早闹翻天啦!”

“多少钱?”

“多到不多,连本带利5元钱。”

“这5元钱我给,我再给你50元,我妹夫的事就算拉倒,你看行不行?”

他一听脸上出现了笑容说:“行啊,我这个人就认钱。一个嘴巴子50元,叫你妹夫再打我一百个我都干!”

我一听真是苦笑不得,天底下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杰掏出了55元钱给了他。老头起身刚要走,他顺脚又踢了老头一脚嘴里骂道;“你他妈的这回碰到好人了,下把不交我他妈还收拾你!”

“钱都给你了,你还踢他干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

他眼睛一瞪:“啥叫霸道?在营口你们说了算;在我们这地方,我就是爹。你们该打围打围去,别在这闲逗话。老子的脾气不好,枪也好走火,伤着你们犯不上!”

看这小子这副熊样,把我俩的肺都要气炸了。可这小子的话有道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在他的地盘上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杰说:“走吧,这围咱也不打了!”

我俩上车往回调头的时候,这伙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个队长拿着钱往手上摔达着说:“长官,好好走,有空还来玩!”我俩一听气得这肚子都要两半了。

回来的路上,我俩在车里谁也没吱声,我知道赵杰是在生我的气。快到营口的时候,他打了个唉声说:“我还从来没受过这个窝囊气呢!”

“这事都怨我!”

“不怨你怨谁?我一再告诉你不要管闲事,这年头的闲事你管不过来,你非不听。你说咱俩本想出来清净清净,没想到惹了这么一肚子气,你说犯上犯不上?”

“这事怨我,但咱这气就这么白受啦?”

“不白受了你还能咋地?”

“咱拉一个排收拾他们!”

赵杰一听“嘎吱”一声把车刹住瞪着吃惊的眼睛瞅着我,我说:“你怎么这么瞅我?”

“难怪你敢当共产党的工作组长,你人长得单薄这胆可真大,你知道拉一个排私自出去打仗的后果是什么?”

“这我知道,不就是按违反军纪处理吗?”

“你知道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我说的是收拾不是说把他们打死,是教训教训他们。”

“怎么个教训法?”

“你没看这伙人都是些鸟合之众,枪一响准得尿裤子,咱后半夜行动,多带点机枪保准能把这帮家伙吓得老老实实的。事完以后如果师长知道,咱就说有人报告这伙人是胡子或共产党的地下武装。”

“你这想法像小孩似的,有情况人家怎么不上师部报告,单找你?找咱又不管哪一摊。”

“那你不会说,咱去打围半道听老乡说的,一寻思也没几个人就不用惊动师里闹得人心惶惶的,就自己带人把他们收拾了。”

“这么办也行,不过不能出人命,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一听他的话有活口就说:“那咱今晚就行动吧,大过年的有鞭炮响,枪声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行,咱就这么办,那个队长也太有点霸道了,出了这口气也好。”

事情定下来以后,找谁出兵呢?警卫连在师长的眼皮底下不能动。赵杰想来想去一拍大腿说:“有了,我找三团金连长去。金连长以前占用军饷师长要处理他,还是我给讲情拉倒的,正好他的队伍在北城门外驻扎。”

说完后我们启动车从城外向北城门开去。

到了金连长的驻地后,赵杰把事跟他一说,他乐了:“行,反正也呆着没事,就当热闹热闹,不过缴的枪得归我。”

“没啥好枪,净些老掉牙的汉阳造。不过得有三点你必须和弟兄们说明白:一是不准往人身上放枪;二是遇到对方真的抵抗,咱不能当敌人打,马上撤退;三是不准把真相往外讲。你们准备好,天黑后我来找你们。”

“好,没问题!”

回到营口市,我俩顺道买了十条哈德门香烟,准备送给金连长的弟兄们。

吃过晚饭,赵杰全副武装来到了我家。玉莲问:“你俩这黑天了,打扮这么齐通要干啥去?”

“打夜猫子去。”

“这夜猫子净造害人,我俩给老百姓除除害。”

“净瞎扯!这夜猫子是益鸟,它造害啥人?你俩不定又要起什么高鹅子。”

我俩笑了笑没搭理她。

来到了金连长的驻地,金连长已经准备好了。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两辆汽车都蒙上了帆布。两个排的士兵带着全连的轻重机枪向大山底下的村庄开去。

正月初三的晚上没有月亮,又是个假阴天,营口的野外漆黑一片。汽车的大灯显得雪亮雪亮的。虽然是正月的夜晚,路过的几个屯子除了几个大户人家的门口挂着灯笼有亮光外,所有的人家都熄灯睡觉。车路过屯子时也没有一点动静。

晚上十点钟左右,车来到了清剿队所在的屯子外边。为了不引起他们的警觉,我们把车子停在了屯外,然后摸黑向屯里走去。

按理说我们大摇大摆进屯,直接找清剿队他们也不敢咋样,但是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收拾他们,直接进去那有啥理由直接向人家开枪啊?所以叫金连长以打胡子为名先收拾他们一顿,然后赵杰我们再出面,这气也出了,事也不至于闹得太大。

金连长的士兵,端着枪摸到了清剿队的队部。门口的大红灯笼下,只有一个岗哨低着头在打瞌睡。金连长派出了两个老兵没费事就把哨兵抓了来,一问,他们队长正领着弟兄们在屋里赌钱呢。

金连长问我怎么办?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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