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五个营的官兵虽然摆好了战斗队形,做好了反击准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官兵敢开第一枪,每双眼睛瞪着对方负责的宪兵长官,只要他命令他的人开火,他们才敢被迫孤注一掷还击。
宪兵长官的右手高高举着,但是也不敢挥下来,下令开火。毕竟,他只是奉命来缴五个营官兵的枪,这是主要目的。虽然遇到反抗他也有权力予以制止直至制裁,但是,一旦发生流血冲突,双方都会伤亡,把事情搞复杂了,总归不好交待。
宪兵长官没有把手往下挥,举了一会后,收下来,双手反捡到了背后,直挺着身体,大声说:“请五个营长到前面来讲话!”
五个营长一个一个,个个都不卑不吭,走到了队列的前面,站成一排,面对着宪兵长官。
宪兵长官大声说:“命令你们缴枪,是司令部下达的,我是奉司令部的命令行事,如果你们还承认自己的队伍是国军的一部份,就该向你们各自带的官兵下达服从命令!”
张舒意、陈栋梁、胡树伟、李继仁、高剑峰先后讲了看法。意思是,不能理解司令部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既然把五个营还视为是国军的一部份,就不应该下达这样的命令。
宪兵长官没有多的话,强调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
五个营长推举张舒意为代表表达了意见,张舒意说,下队伍的枪,那就是把队伍当成战俘,我们五个营不是战俘,而是胜利之师,我们在北伐战场上取得节节胜利,战果辉煌。突然接到停止北进、以及清党的命令,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就迟疑着,在迟疑中,与原来所属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但是,我们还在努力联系着我们所属的师团,力求早点找到并回到自己所属的师团;并没有分裂、叛变、另起炉灶的行为,或是投奔共产党的起义部队。现在,既然按照司令部的意图被集中来到了石埠市,我们就是已经归队,正常的情况是,司令部应该将我们送回原来的所属的师团或是重新进行整编,而不是下我们的枪!要下我们的枪,就是把我们视为敌人对待,那么,我们五个营,宁可战死,也不会缴枪!
宪兵长官不听辩解,还是那句话,司令部下达你们交出枪支的命令,你们就必须服从,不然,就以违抗军令进行制裁,希望不要看到这种结果。
张舒意也是那话,如果把我们五个营当成敌人和俘虏,如果你们坚持叫我们缴枪,作为你们的敌人,我们为了枪会跟你们进行战斗;作为你们的俘虏,为了枪我们会暴乱跟你们进行战斗!一句话,作为手中还有武器的军人,作为还没有举起白旗的军人,我们为了枪,就要战斗到底!军人,不能失去枪!
宪兵长官大声问:“你们全体官兵,都是这个意思吗?”
五个营的官兵齐声吼道:“我们的枪,不能交!为了枪,我们就要战斗到底!”
宪兵长官在场地来回走了几趟,显然在思考着如何处置当前被动局面。突停下来,命令他的人马:“全体听令,所有的轻重武器,全部对准北营区的五个营,十分钟之后,开火!”
然后,他走到铁丝网前面,以最近的距离对五个营长说:“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要想挽救这些士兵的生命,你们就下令要他们交枪!给你们一个回旋余地,我可以不缴你们五个营长的枪!”说完,就走到了一个堡垒后面,对着手表看时间。
五个营长紧张而小声讨论着。
张舒意认为,这枪,绝不能交,一旦交出枪,整个部队就是赤手空拳,他们若是要枪杀我们,就像宰鸡一样容易了。
陈栋梁、胡树伟、李继仁都赞同张舒意的意见,宁可战死,不可坐以待毙。
高剑峰跟他们四个人的意见不一致。他说:“司令部命令我们交出枪支,不一定是要把我们消灭光的意思,我可以肯定,司令部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我们,要我们交枪,其用意可能是怕我们滋事。所以,我们可以交出枪,这样做,不会把事情推向极端。”
高剑峰还分析了目前的形势,因为国民革命军已经有部分军队跟共产党走并且成了共产党建立的军队,而国军里还有好多分支部队也与原来的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有的可能上山当土匪,有的可能投靠洋鬼子,还有的可能正在投奔共产党,即使现在为国军所掌握的部队,也有的对时局的变化抱观望的态度,还不敢完全相信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的领导地位,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民主革命真正的领导者,无法甑别,乱成一团。在这种形势下,司令部对我们五个营持怀疑和不信任可以理解,要我们交枪,就是要看看我们是不是国军的危险敌人,如果我们听从命令交了枪,他们从另一个角度会认为我们所有的官兵是安全的人员,即不会跟他们对着干,从而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可信;如果我们对抗着不交枪,他们就会从另个角度认为,我们是立场不坚定的分子,随时都会跟他们对着干,随时都威胁着他们的安全,他们就会以对付共产党的那套即“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政策来对付我们。所以,交出枪,司令部对我们的宽容性会占优势。
这样一说,把张舒意、陈栋梁、胡树伟、李继仁四个营长说糊涂了,不知道如何作出决定。
高剑峰走到铁丝网前面,以最近的距离跟宪兵长官讲话:“长官,司令部可否派一个高官阶的长官来跟我们对话?”
宪兵长官说:“我就是司令部直接派来的,我的意见都是司令部授意。现在,我可以多说一句话,这句话司令部并没有授权我说,但是,我就大胆说了,已经有人到司令部为你们说话,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高剑峰回到四个营长面前:“我们还是交枪吧!”
五个营长最后抱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向全体官兵下达了交枪的命令。五个营长的手枪,没有交。司令部也同意他们不交。
第一波冲突结束了。
随后,围困他们的部队也撤走不少,但是,轻重武器依然虎视眈眈向他们张着大口。
第二波冲突是因为饮食引起。
连续多天,供给五个营的伙食,餐餐是清汤稀饭,再没有任何其它食物,除了五个营长一餐有一个馒头外。开始的四五天,五个营长还把馒头吃了,第六天以后,五个营长发现伙食一点变化也没有,部属还都是清汤稀饭,自己也不好意思吃馒头,就向看守军官提出意见,要求给部属供应馒头。看守的军官是一个集吃喝嫖赌于一身的军痞,长相也格外刁钻,脸部干瘦不说,眼睛看似不在一条线上,一高一低很明显,而且,军帽从来不正着戴,帽戳子老是歪向一边,风纪扣从来不扣,袖子也是挽得老高。名也刁,叫孙得见。官兵暗地里骂他生得贱!
司令部是有意用这样的人来充当看守军官。因为这样的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就是要让那些被抓被关或是被限制者逢着孙得见这样的人,没好相给他们看,没好言语给他们听,没好行为让他们受。
而且,孙得见的军阶也不低,师级军阶。
手里经常拿着一条厚重的皮鞭子。
本来,驻军后勤部给五个营的供给,五个营长,一个营长一餐两个馒头,一天半斤米,一天三两猪肉,或是半斤鱼,一斤蔬菜,连排级干部一餐一个馒头,一天四两米,一天一两猪肉,或是在三两鱼,一斤蔬菜,班长极其士兵,一餐一个馒头,一天二两米,一天半两肉,或是二两鱼,一斤蔬菜。在定量的基础上,怎么调剂那是伙房的事情。但是,孙得见到伙房里发出命令,除五个营长一餐两个馒头,粥任喝,其他的官兵,统统是粥,而且要清,不能浓。然后,克扣下来的钱物据为己有。
伙房里也有人向后勤部打小报告,说孙得见克扣了五个营官兵的伙食钱。后勤部不敢惹孙得见,向司令部反映。司令部有关长官答复,这说明孙得见管理有方,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高级管理!因此,谁也不敢做声了。
五个营的官兵天天是清粥,五个营长每餐虽然有一个馒头,但是看见其他的官兵餐餐喝粥,三天后就不好意思吃了,把馒头分给其他的官兵吃,一餐也就是五个馒头,那么多官兵,怎么分吃呢。因此甚至出现这样的情景,馒头被士兵们一人掰一点,在士兵们手中传递着。
看看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官兵,五个营长一起到铁丝网边,找看守长孙长官交涉。孙得见故作吃惊问:“什么,你们餐餐喝稀饭?这不可能吧!”
五个营长知道他是装腔作势,但是还得忍着,赶好话说,请孙长官一定得帮忙改善改善伙食。孙得见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脸:“好说好说,本长官立即向上峰报告,给你们好好的伙食,让你们个个吃得又白又胖!”说完啐了一口水。
不反映还有清粥喝,一反映,下一餐,就是清米汤了。五个营长的馒头也没有了。
这下子,激怒了五个营的的全体官兵,他们把碗全部砸毁,一个个,一群群跑向铁丝网边,将碗的碎片往铁丝网那边扔去,那边的路上,立马落下一遍瓷片。
还有筷子也被折断,地上到处是半截半截的筷子头。
看守的士兵、警察、宪兵不敢惹他们,将情况迅速报告给孙得见。
孙得见很快来到铁丝网的大门边,马着脸吼道:“张舒意、李继仁、高剑峰、陈栋梁、胡树伟到门边来!”
五个营长先后慢慢走到门边。
孙得见命令岗哨打开铁门的小门,对他们五个头一摆,意思是出来。
五个营长先后走出小门,孙得见命令将小门锁上。
孙得见逐个看过五个营长,抖抖手里的皮鞭问:“是谁命令他们把碗筷砸毁的?”
张舒意说:“他们是自发的,对伙食不满!”
“自发?”孙得见挥起皮鞭子,在张舒意身上狠狠抽了一下。
“说,是谁下的命令?”
李继仁说:“就是自发的,长官!”
李继仁也被抽了一鞭子。
连着打了两个营长,铁丝网里边的五个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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