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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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风云-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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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住心中的恼怒,纪纲淡淡道:“先生这话或有不妥。在下献此策,不过是为我军早破济南,这‘置王爷于何地’之诘,在下岂能当得起?”

金忠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方才说得有些过了。毕竟就事论事的说,纪纲之策其实不失为破城之良法。只是为破一座济南城而要十万黎民受灭顶之灾,这是一向以仁义为信条的金忠所不能容忍的,故方才乍听之下,一时怒上心头。想到这里,金忠略带歉意地一笑道:“吾方才确是心急了些,言语间有失分寸,纪兄莫要怪罪!”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兵法有云: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奉天靖难,本是为扶正社稷,护佑万民的正义之举。而水淹济南,使满城士民遭此大难。且不说是否有失靖难之本意,但就消息传开,天下人必也将王爷归入西晋八王之流,言王爷之起义实为一己之私利也!故灌城之举,实为不妥!”

纪纲一阵沉默。本来,金忠以燕军军师的身份,向纪纲这个新进未久之人表达歉意,这份脸面无论如何也是给足了。但纪纲以水淹济南之策获朱棣之另眼相看,若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当众被否,他也确实心有不甘。经过金忠这番言论,且不说朱棣将来会怎么看自己,就是眼前的这帮子燕军大将,也必要把自己看轻几分。若果真如此,纪纲在燕藩的前程就堪忧了。而且纪纲仔细想来,金忠后面的话中,还有责自己眼光狭隘,不能纵览全局的意思在里头,这种印象要是在朱棣心中扎下根,那他就再也别想翻过身来。想到这里,纪纲决定不惜冒着与金忠翻脸的危险,也要将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

斟酌好言辞,纪纲微微一笑道:“纲乃后生晚辈,岂敢与金先生置气?然此番相争,所为绝非意气,而正是为了王爷的靖难大业!故纲虽有冒犯,但也不得不言。”说到这里,纪纲深吸口气,侃侃道,“兵法亦云: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自白沟河一役来,我军势如破竹,李景隆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长江以北再无重兵,此正是千载难逢之机。若能速下济南,那不仅山东、河北之地尽落吾手,便是直下两淮,兵临长江,亦可以期!故水淹济南,非为得其一城,而是为靖难大业之全局着想。如今南军据济南之城,负隅顽抗,将我军掣肘于此。拖延下去,必使朝廷获残喘之机,得以重调各路兵马北上增援。到那时,则良机尽丧。若果真如此,岂不也是败坏大局?何况济南之民抗拒我军,这是凿凿事实!即便其心未必情愿,但其行亦不可恕!且城中妇孺老弱皆守城青壮之家眷,其既不能劝家人开城以迎天兵,又有何面目对受洪水之患心怀怨恨?抗我靖难天兵,便是附逆!其家人遭洪水之灾,那也是合当受此连坐之罚!谋逆者,家人当受连座,这不仅是律法,更是千年不变之天道!故先生的‘有伤天和’之虑,其实是杞人忧天了!”

“不错!南下最为要紧,一个济南算得了什么?”

“济南人冥顽不灵,活该遭罪!”

“民就是兵、兵就是民,城里头现在没一个好东西,全淹死了才好!”

……¨wén rén shū wū¨

纪纲话音一落,帐中诸将皆纷纷附和。他们都是武人,每天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自不像金忠有诸多顾虑,更没那份菩萨心肠。前几日燕军轮番攻城,但次次都铩羽而归,打惯了胜仗的燕军将领们早已是火冒三丈。而速下济南的重要性也是一望可知的。有了这些考量,于是乎除了朱能和郑亨两位有“儒将”之称的将军尚有所顾虑外,其余自朱高煦以下,连一向稳重的张玉在内,都积极表态支持。

金忠内心一片冰寒。之前,他还觉得纪纲献灌城之计虽大为不妥,但也是为战事着想,与本性无关;可听完他的这番狡辩后,金忠却发现:此人性格太过阴鸷。为了迎合燕王和诸将速克济南的想法,他竟举手间将十万庶民的鲜活生命一笔勾去而毫不在意!而最让金忠感到心惊的,是纪纲这番话虽分明是诡辩,但若要反驳却也十分艰难。将军们已被煽动得兴起,连燕王也心有所动。在饮马长江、直捣黄龙的诱惑面前,仅凭道义相斥责,则无论如何也太显迂阔了!

直接说服纪纲已无可能!略一思忖,金忠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朱棣身上。朱棣一直端坐在帅椅上,二人的争执被他尽收耳底,但他自始至终却一言未发。由此看来,朱棣心中也还在犹豫。想到这里,金忠撂下纪纲,直接踱到大帐中央,对着朱棣一揖,沉声道:“王爷明鉴。若果纳纪纲之言。虽济南数日可破,然王爷之一世英名必将付诸流水!世人岂顾济南人是否抗拒天命?世人唯知阖城庶民遭洪水之殃!昔秦皇灭魏,掘黄河水淹大梁,溺死居民无数,后人读史至此,莫不拍案痛骂,以此为秦之一大暴举!我军乃靖难义师,岂能步暴秦后尘?果行此举,纵靖难功成,王爷亦难掩天下悠悠之口,史书之上,更难逃口诛笔伐!何况,即便破得济南,我军果能一举攻破金陵么?且不说朝廷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这长江天堑,亦非轻易可越!若不能渡过长江,拿下金陵,则以我军实力,纵能南下两淮,亦迟早会撤兵北返。果真如此,则济南早破晚破,于战局并无重大影响。然若王爷此番水淹济南,天下民心必然丧尽,届时战火复燃,百姓必弃我燕藩而附朝廷,如此则大势去矣!”说完这一长篇大论,金忠深吸口气,恳切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水淹济南利弊几何,王爷需当善加斟酌!”

金忠这番话情真意切,朱棣闻之亦不禁动容。他之所以未立纳纪纲之计,而是选择在今日召集军议,便是对这玉石俱焚之举心存顾虑,故想听听一众臣属的意见。此时金忠将弊端挑明,朱棣顿时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兴师靖难,无论自己是否真的占据大义,这生灵涂炭肯定是免不了的。朱棣不是宋襄公,他不会任由所谓的“仁义”羁縻自己的脚步;但为破一座济南城而蓄意溺死十万平民,这种做法无论如何也太过了些。朱棣毕竟是大明的亲王,不是视万物如刍狗的流寇!他也不愿自己背负个“屠夫”的骂名!只是饮马长江、陈兵阙下的前景实在太诱人,想到与朝廷的较量很有可能就此结束,自己很有可能一举攻破京师,饶是朱棣沉稳过人,一时也难免心荡神移。名与利,当这两者俱都赤裸裸呈现在眼前,却又不能兼得时,朱棣也不知到底该作何选择。

不过将金忠的话再仔细回味一遍以后,朱棣发现了自己之前在权衡利弊时的一个疏漏——若南下两淮后,却不能趁势攻破金陵,那自己可怎么处?真能一举杀进京师,颠覆朝廷,那此番自己虽背了个骂名,但胜利的果实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若不能呢?果真如此,自己将不得不退兵北返,与朝廷重陷对峙;而正如金忠所说,到那时民心所向,可就是彻底倒向朝廷那边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真到那一步,自己所面临的形势或许比白沟河大战之前还要糟糕!想到这里,朱棣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燕军并无把握能攻破金陵。故而,在斟酌得失时,撤兵北返这个结果也必须要考虑进来。他朱棣是胆略过人,但绝非不顾一切的鲁莽之徒。虽然眼前形势大好,但在战事尘埃落定之前,为自己留个退步还是很有必要的。有了这个计较,朱棣心中的那杆秤已开始偏向金忠这边。

“便依世忠之言!”朱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若就这么错过,焉知以后还有没有这等机会?若不灌城,济南短期内又难以攻破,一旦朝廷缓过劲来,调集各省军马北上,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重陷僵持之局,自己岂不是悔之无及?想到这里,朱棣心中万分纠结。

“王爷!”就在朱棣彷徨不定时,一直缄口不言的朱能突然开口道,“末将有个折中的法子,不知要得不?”

“哦?”朱棣眼光一亮,忙道,“且说来听听!”

朱能看看纪纲,又望望金忠,随即嘿嘿一笑道:“方才金先生与纪纲之争,末将一字不漏尽收耳底。仔细想来,二位之论各有利弊,要作取舍确实不易!因此,臣想,可否既保住王爷声誉,又能使济南尽快落入我军手中。”

“谈何容易!”朱能话音方落,金忠便摇头道,“若有此两全其美之策,我等又何必作此口舌之争?”

“也未必不能!”朱能微微一笑,扭过头问纪纲道,“若要灌城,则泺口河堤需扒开多大口子?”

纪纲低头想了一想,道:“以现在水量看,若要三日之内淹没城中房顶,最少需扒开三十丈有余!”

“若只扒开二十丈呢?”朱能想想又问。

“二十丈?那要淹到房顶至少也得五天功夫!”说到这里,纪纲又补充道:“不过眼下大清河水量较大,口子一旦被扒开,堤坝必然是接踵而溃!”

“那也未必!大清河又不是黄河,水量再大又大得到哪去?只要备足土石,再多派人在溃口处填堵,守住这二十丈缺口也并非不可能!”说到这里,朱能转对朱棣一躬身道,“使长,依末将愚见,不如先扒开二十丈河堤,让大水漫到城里,给守军一个警告,然后再派人劝降。若其投降,则万事俱休;若其仍冥顽不灵,那也怨不得我们。于济南士民而言,值此绝境仍不起事开门,亦足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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