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命 我要不是逃得快 只怕也见马克思去了 我是有心干下去 可眼前的路
是啊 我们付出的学费太多太多 毛泽东用心听着 也用心想着 可是袁文才却不说了 毛泽东慢慢嚼着红薯片 又等了一会儿 见他仍旧低着头 便一笑说 文才同志 安于现状故步自封不行啊 金子就在你的脚下 千万不要错过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个理 我想你还是深有体会的
袁文才抬头笑道 毛委员 你的话硬是讲死哒火 其实我也想勇猛精进 但我手无寸铁 本金不足 想干却干不起来呀
毛泽东嘿嘿笑道 你本钱还是有 只是少了一点 过天我再送你一些长枪 如何呀
袁文才唉呀一声 只差没蹦跳起来 无比兴奋说 毛委员大量大德 所赠钢枪子弹 我就不讲客气 全收了 我想毛委员长途跋涉 军费必拘 我送你们一笔款子 一千块光洋吧 毛委员千万莫嫌少
毛泽东谢逊道 不瞒你说 眼下我们确实有些打背躬 你这是雪中送碳啦 我代表工农革命军谢过你了
袁文才便说 毛委员 老天在上 我们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你明天就带工农革命军进山来 先住我这里 我即刻派陈慕平去茨坪找王佐商量 也请他来见见你
客随主便啊 毛泽东笑着 起身告辞
下得楼来 仍由龙超清陪同下山 袁文才与陈慕平送出村外好远方打转身
毛泽东一行沿着斜阳古道 肩负绿树苍藤 迤逦下山 远远地飘来一声钟响 眼见得红轮西坠 千谷弥岚 环视群峰 苍茫寥缈 唯独井冈青峰月华辉嫣 崚峥冷艳
次日上午 工农革命军兴高采烈开进了茅坪村 袁文才就将八角楼调拨给毛泽东住 其部队以班为单位散住农家各户 指战员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未及喘息便热情帮助房东担水劈柴干累活 眨眼工夫已是家家水缸满 户户院落净 群众无不感激袁文才引来了菩萨兵
袁文才心中亦喜 盛情邀请毛泽东到家作客 毛泽东欣然前往
袁家大屋座落在一处僻静清幽的向阳坡上 门前是一块晒谷坪 坪的两边各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树 此时开得正香 坪前为一斜坡 坡上一头老牛在安闲地吃着草 坡下是空旷平畴的农田 农田尽头是一抹矮小的山丘 山色苍翠 蓝烟袅袅 村落隐约可见 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 回头再看大屋 屋后是一大片方竹 竹中云气舒卷 背阴处 一只血红公鸡站在竹丫子上正引颈高啼 屋的左边有株高摩苍天的火松树 树干上爬满绿色藤萝 树底涌出一道清泉 泉水绕过门前石级 顺坡直下 泻入平缓的农田
屋的正门贴着一副对联 曰
山岳有风情无限
涧底藏龙恨更忧
毛泽东看了 会心一笑 径直进屋
堂屋十分别致 四壁洁白 摆饰不多 在通往里屋的门帘上挂一幅装裱精美的庐山瀑布飞鹤图 左边并排摆放四把红木雕花靠椅 对边安放一张竹制书架 架子虽不甚大 上面摆放的书却不少 毛泽东见书就手痒 情不自禁地上前翻看 一下子就抽到了一部极为中意的旧体古书 毛泽东喜得如同挖到了一窖黄灿灿白花花光闪闪的金银珠宝 爱不释手地读起来
袁妻谢梅娇与中共永新县委妇女部长贺子珍进来向毛泽东献茶 她们手中各托着一个竹盘 盘中摆有四个杯碟 杯碟中盛着井冈山特有的土鲜山果
毛泽东连忙放下古籍 说道 都是自家人 莫客气 双手来接贺子珍的茶时 竟一时笑住了 心里怦然一动 暗暗赞叹说 好一个标致的金凤凰
袁文才热情为毛泽东介绍了妻子和贺子珍
贺子珍时年17岁 江西永新人 身条秀巧 乌发齐耳 脸庞白里透红 如同两朵娇艳的李花中再又盛开着的两朵桃花 眼睛栩栩生波 秀气盈盈 活像倒映于清水中的两颗晶莹透亮的星星 见毛泽东来接茶 贺子珍甜甜一笑 雪牙齿轻咬红嘴唇 显出高山深壑中五彩凤凰特有的娇艳明丽和娴静 贺子珍出身知识分子家庭 素有修养 举止大方 又经过大革命风暴的隆重洗礼 虽僻居深山 见到中央毛委员 毫无拘束之感 落落大方地上前请教 自蒋介石反共 贺子珍同其他共产党员一样 心里有好多苦闷无以解答 今日见到从党中央来的毛委员 岂能不问 毛泽东十分明了基层党员的心境 娓娓而谈 分析解剖得贺子珍心房透彻 红颜扑面 眼中闪跳着充满青春魅力的火花 抿嘴一笑 说 毛委员 你学识好渊博的
毛泽东笑道 你这身打扮好姿势呢
袁文才见毛泽东贺子珍两人谈得十分对路 暗暗向妻子谢梅娇递个眼色 夫妻俩悄悄退了出去 贺子珍丝毫也不见外 仍旧滔滔不绝地向毛泽东请教这请教那
当夜 龙超清领着宁冈永新莲花三县县委负责人来了 他们见到毛委员 不禁热泪涟涟 诉说纷纷 讲到许多共产党员惨遭屠杀 一个个咬牙切齿 怒火万丈 待大家汇报完毕 毛泽东便先代表党中央向大家表示亲切问候 说得县委们心里又都热热乎乎起来 毛泽东然后传达了党的八七紧急会议情况 讲述了秋收起义的前因后果 说 有了教训 就要吸取教训 继续努力 半途而废则前功尽弃呀
是这个理呀 县委们知道毛委员是在委婉地批评他们 都心悦诚服地点着头 也为自己前一阶段光知道躲藏却没有继续斗争而深感内疚
毛泽东说 虽然中国革命是失败了 但花落终有花开日 我就不信中国革命没有再红火的一天 大家都振作起精神来 鼓舞起信心来 尽快返回各自原来的战斗岗位 义无反顾地把武装斗争开展起来
县委们对视一番 低头窃窃私语
毛泽东和颜一笑 道 我知道你们在嘀咕什么 明天你们每个人都带支枪回去 尽快恢复组织 尽快建立起工农赤卫队
县委们都把头抬起 脸上挂着笑 他们的神思又遐想到了半年前那种血与火的斗争场面之中 纷纷表示尽快返回战斗岗位 重建党组织和革命武装
毛泽东与干部们又详细商量了一些具体工作 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次日一早 毛泽东取过萝卜澡巾 想去井边洗冷水浴 刚迈出大门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只问他是怎么当头的
毛泽东回头一看 原来是贴隔壁的当家人 正背着一大捆猪菜在质问他 忙说 老表 我们哪里做得不对 你尽管提出来
你来 你来看看 房东放下猪菜 拽着毛泽东就朝菜园子里走
菜园子的一角有几堆大便 毛泽东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房东指着大便 气愤地说 你看看你看看 这里能拉屎吗 弄得我踩了一脚
毛泽东也很生气 忙赔礼道歉说 对不起 老表 我们一定注意 一定改正
什么事啊 袁文才提着一把韭菜几个鸡蛋走来 准备送给毛泽东吃
房东将事情讲了
袁文才嘻嘻一笑 道 你这个人平日疏松得很 今天发什么麻麻风 这么讲究
房东心里格噔一下 匆匆忙忙走了
袁文才抱歉地说 这个人其实平素很疏懒 毛委员别往心里去
毛泽东严肃地说 他批评得对 战士们没有注意 我也有责任 我现在就挨次去检查 说罢 赶紧去了
望着晴旭中一拐一跛走去的毛泽东 袁文才无比激动地自叹自语说 多好的一个人啦 从今以后跟定毛泽东 直到海枯石烂
中午时分 毛泽东正在房中看报 袁文才跑来说 王佐已到村口
走 迎接他去 毛泽东边说边起了身
未出村口 迎面早已稀稀拉拉地走来一队山兵 打头一位身材矮胖 膀阔腰圆 脸膛乌紫 胡子拉沙 上穿白麻布短褂 敞胸露怀 胸毛从下巴一直接到肚脐眼 圆鼓鼓肚皮上贴两支短火 下穿臧青色扎头衬裤 裤带插两把短把开山子 脚着一双桑皮黑布麻草鞋 与白净斯文秀气的袁文才形成鲜明对比
袁文才告诉毛泽东说 他就是王佐
毛泽东笑道 果然是条好汉
王佐早已抢步上前 先向袁文才打一拱手 叫声老庚 然后指着毛泽东 一点也不认生 大大咧咧说 你就是带兵的毛中央委员啊 比文才老庚还秀才嘛 这深山老林难得贵人来 毛中央委员 请 袁老庚 请
手一挥 解散队伍 自个儿走头 向村里走去
毛泽东笑道 闻名不如见面 见面胜似闻名
袁文才抢上几步 对王佐说 大哥 应该叫毛委员
啊 毛委员 毛委员 好 好 哈哈哈哈 王佐回头朝毛泽东一笑 仍大步流星地走着
王佐不去八角楼 却直奔袁文才家 老远地就敞开喉咙吼了起来 庚妹子 王佐来了 倒茶
毛泽东笑道 爽快
进得屋里 谢梅娇和贺子珍早已笑咪咪地泡好了茶 一一敬给客人
贺子珍又另外给王佐送上一大缸冷茶 王佐接过 咕咚一口喝了 左手背将嘴巴一擦 直盯着毛泽东看
毛泽东正要开口 王佐却突然嘣出一句话 毛委员 你要在井冈山落草是吧
毛泽东笑道 不是落草 是
王佐说 不落草来吗嘎
毛泽东说 我们来这里是要建立革命根
王佐说 那还不一样吗
毛泽东说 据地 是要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王佐说 我不晓得讲文 毛委员若能帮我杀了尹道一 我就服你
毛泽东扭头问袁文才 尹道一是谁
袁文才说 尹道一是永新县的一个大劣绅 住在离此不远的拿山村 现任井冈山周围七县反共联防总指挥 早先失意时曾受到王佐多方接济 不想发迹后竟忘恩负义想吞并王佐的队伍 三番五次血洗茨坪 打死王佐不少弟兄 平日里更是欺压百姓 无恶不作 茨坪的老百姓没一个不恨他的 王佐发过誓 不杀尹道一 死不瞑目
毛泽东点点头 对王佐说 我们既然要在这井冈山落脚 就一定会帮你的忙 这样吧 我先送你70支枪
妈呀 70支呀 王佐喜得屁股直扭 却又似乎不大相信 瞪大眼睛直瞪瞪看着毛泽东 天真地问道 毛委员 你不戳我的贵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