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黄金现在能兑换七十块银元,两千两黄金就是十四万块银元,加上先前从陈扒皮那儿榨出来的,前后总共弄到近三十万银元。
陈家五十年前就是在冉庄的大地主,家业一直在增长,五十年,攒三十万银元不算多,要不是陈家保守,应该远不止这个数。
韩立洪道:“有没有人起贪念?”
眼睛一瞪,李德山道:“敢!”
韩立洪道:“有也正常,实际上,说起来,这本就是乡亲们的钱,是被陈家这么多年压榨掠夺的。”
叹了口气,李德山道:“洪子,你说的也在理,但这世道,有钱又怎地?还是你说得对,我们把地道挖成,就什么也不怕了。”
顿了顿,李德山笑道:“洪子,要不是你手快,我们也不能把陈家压榨乡亲们的钱留下来。你知道吗?陈家老三都没敢回来给陈扒皮送终,打发个人回来把陈扒皮埋了就算完了。”
韩立洪笑道:“陈老三也算是稀罕物,少见。”
李德山也笑了,点头道:“是少见。”顿了顿,又问道:“地的事儿怎么样了?”
韩立洪道:“还没到手,但应该没问题。陈老三手里没有地契,谁也玩不出花样来。”
李德山抬起头,透过大风卷起的雪雾,向冉庄的方向看去。这一刻,他有一种极其明确的感觉。
谁要是跟洪子过不去,那就是找死!
想到村里那几个起了贪念的家伙,李德山不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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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五章 腊月十四杀年猪
回到村子时,天已经黑了。
在村口,以王老钟为首,黑压压站满了人。
韩立洪知道,村里人这是在迎接他。
到了近前,韩立洪跳下车来,李德山也下了车,把马鞭子交给一个小伙子。
和王老钟等人打过招呼,众人簇拥着韩立洪和王老钟向村里走去。
拉年货的五辆大车都赶进了陈家大院,现在,陈家大院成了冉庄的大队部。
天黑了,冉庄的灯火也不盛,但欢乐的河流在欢快地流淌,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不论是孩子,还是老人。
看到孩子无助的眼神,韩立洪最心疼,而看到老人开心地笑,他的心情最好。
“杀年猪喽!杀年猪喽!杀年猪喽!”夜色里,寒风中,孩子们小脸蛋冻得通红,他们奔跑着,兴奋地追逐着,呼喊着。
杀年猪不是在腊月二十六七么?听到孩子们的呼喊,韩立洪向王老钟看去,王老钟笑呵呵地道:“今后我们冉庄,腊月十四杀年猪。”
韩立洪心头一热,他没说什么。
陈家第一进院子的庭院里,一口五百多斤的大肥猪被拴在原本拴马的柱子上。
进了院子,见韩立洪向那口大肥猪看去,李德山道:“按你说的,今年买了一百头猪,这头是猪王。”
韩立洪点了点头。
所谓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猪肉也一样,吃猪肉的很少是养猪的人。一年到头,绝大多数的农民别说吃肉,能多见几回荤腥就不错了。
韩立洪心中,对农民怀有一种深深的悲悯之情,何况又是冉庄的村民。所以,他特意叮嘱李德山,今年一定要让乡亲们过个真正的肥年,一定要让人人都吃的满嘴丫子流油。
冉庄总共一千多口人,这个时候的猪肥,一百头猪能卸近两万多斤肉,平均每人二十斤左右,应该差不多了。
今年不同往年,今年高兴,所以杀年猪得有个仪式。
几番推让之后,王老钟主持了杀年猪的仪式。
仪式过后,就是杀猪王,由李德山亲自操刀。
猪王先是被一棒子撂倒,随即被五个大汉死死按住,与此同时,李德山快如闪电,趁猪王发晕的时候,一刀刺入了猪王的下颌。
刀刺进去,又左右一搅,鲜血立刻喷出。
李庆江与老子配合默契,早端着一个大木盆站在一旁。血喷出来的那一瞬,木盆也到了该到的地方。
冉庄沸腾了。
男人们杀猪,女人们被灶下的火光映红了脸颊,老人们围坐在烫屁股的炕头,等着儿孙们的孝敬。
肉先不分,先吃,一盆盆的猪头炖粉条,一盆盆雪白的馒头端上了桌。
整个冉庄,弥漫着酒香、肉香……
冉庄,有唐村宋庄之称,但千百年,何曾有过这样的一刻?很多老人醉了,很多年轻人也醉了。
韩立洪没醉,李德山也没醉。
夜色里,风雪中,韩立洪和李德山绕着庄子巡视了一圈。
巡视过后,韩立洪暗自点头。
难怪,为什么是冉庄,而不是别的地方以地道战名闻天下!
今晚负责警戒的是李德峰。
今晚的警戒,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还有很多不足,但在至关重要的责任心这一项,则没有任何问题,绝对做到了尽职尽责。
韩立洪非常满意。
天已经很晚了,往家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韩立洪刚刚走到自家的院子外,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韩母。
看着儿子,韩母眼里满是担忧。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韩立洪说了一句非常没有营养的话。
韩母看了儿子一眼,只是掸了掸儿子身上的雪,没说话。
到了屋里,幺妹已经睡着了,韩立洪拿出小布袋,递给母亲,道:“娘,这是大哥给您的。”
接过布袋,韩母愣了,问道:“你大哥过年不回来了?”
韩立洪道:“大哥进入国民政府工作了,他寒假要去南京接受特训,路过保定的时候来看过我。”
韩母不解地问道:“你大哥不是还没毕业,怎么就进入国民政府工作了?”
韩立洪笑道:“娘,这不稀奇,优秀的人才可以提起进入政府部门工作。”
韩母眼里闪过一丝骄傲和欣慰,但紧跟着,又被忧虑代替。
韩母道:“洪子,到你屋里去。”
韩立洪跟着母亲,到了西屋。
娘俩坐在炕上,沉默片刻,韩母道:“陈家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这已经瞒不过去了,韩立洪点了点头。
韩母急道:“你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干!这可是要杀头的!”
韩立洪没有辩解,他看着母亲,严肃地道:“娘,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报复,更不是为了图财。”
韩母问道:“那你是为什么?”
韩立洪道:“娘,我这么做是为了您,为了幺妹,为了村子里的乡里乡亲。”
韩母不解,道:“洪子,你说清楚点。”
韩立洪道:“娘,要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国家不实现统一是不可能的,而要实现国家统一,不定还要打多少仗,死多少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要想不受到侵害,咱们就得有自保的能力。”
最后,韩立洪又道:“娘,我们的危险除了土匪、乱兵和军阀,还有日本人。如果哪一天日本人要是打过来,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啊!”
韩母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知道儿子说的都对。沉默良久,韩母道:“你杀了陈家人,我们就有自保的能力了?”
韩立洪道:“娘,您也看到了,老钟爷、德山叔和村里人都认可了我的做法,他们都同意跟我干。”
这个韩母当然看到了,她又问道:“他们同意跟你干又如何?”
韩立洪道:“娘,您可能还不知道,我要村里人家家挖地道。将来地道挖成了,都连成了片,里面可以住人,也可以打仗。到时,别看就这一个小小的庄子,就是来个几千几万人,我们也不怕。”
韩母满眼惊讶,问道:“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韩立洪笑了,道:“娘,您再想想,要是我们周围的村子也都挖地道,将来都连成了片,那又会如何?”
韩母沉思起来,眼里的忧虑渐渐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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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六章 挑水
凌晨四点,韩立洪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睁眼,便翻身起来。
起来后,先把缝满铅块的绑腿绑在了小腿上,然后穿上了国术馆的锻炼服。
这套锻炼服,类似棉运动服,比棉袄棉裤要薄的多。
把被褥叠好,放好,韩立洪轻手轻脚地穿鞋,又蹑手蹑脚地掀起门帘,向房门走去。
韩立洪的动作虽轻,但还是让韩母发觉了。他刚走到堂屋中间,就听母亲在东屋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
接着,就听母亲穿衣服的声音。
韩立洪道:“娘,您别起来,再睡会儿。”
韩母道:“醒了,睡不着了。”
韩立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母亲这是因为他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所以稍微有点动静,母亲就醒了。
既然母亲醒了,韩立洪回屋把棉袄棉裤穿上,然后到堂屋把火生了起来。
农村的冬天很冷的,劈柴很少,煤更是一块没一块,烧柴不是苞米杆子,就是苞米棒子,留不住火,一会儿就烧没了。
现在的气候比七八十年后要寒冷多了,零下二三十度是常事儿。经过一晚上,盆里碗里要是有水,就得冻成冰坨子。所以,家家的水缸都是埋到地下,只露出一截。但就是这样,早上起来,还得砸一砸,把顶上的冰层砸碎。
屋角堆着两捆苞米杆子和一麻袋苞米棒子,韩立洪把一捆苞米杆子扯过来,放到地上,然后拿起两根苞米杆子,撅折,塞进灶坑里,点着了。
火升起了,屋子也就跟着亮堂了。
韩立洪站起身来,掀开锅盖,见锅里的水不多了。他放下锅盖,来到水缸前,拿起一个短木棒,把缸里的冰层捣碎。
这时,韩母出来了。
看着儿子忙乎,韩母眼中满是欣慰和喜欢,她道:“你去挑水,别竟麻烦庆江、柱子他们了。”
这么多年,他们家的水都是村人帮着挑的。
韩立洪答应一声,挑起扁担和水桶刚要出去,韩母叫道:“戴上帽子!”
当母亲把帽子扣到头上,突然,一股幸福的热流涌进了韩立洪心头。听着母亲唠叨,被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
从家里出来时,韩立洪的眼眶湿润了。
每天早上,村人都要来水井打水往家挑。今天韩立洪来的早,还没有一个人来。
到了水井旁,把扁担和水桶放在地上,韩立洪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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