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现在碰上了两个不怕死的主,站在那里好像并不害怕自己的菜刀,他本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现在碰上硬茬,却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己人已跑到了两人面前,刀也已经举起来了,就是不敢砍下去,搞得自己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这时人群外面挤进来几个年轻的混混,大喊:“老大!我们来了,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我们帮你教训他!”
店老板一看来了帮手,一下又提起劲来,他指着黎杰他们说:“就两个新兵蛋子,快来教训他们!”
几个混混一看是两个当兵的,刚开始还犹豫了一下,但一看是两个什么标志也没戴的新兵,而且老大又那么气极败坏,就撸起袖子冲了过来。
黎杰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场架是免不了要打了。他反应很快,直接就是一个直拳过去,狠狠地砸在店老板的脸上,店老板整个人就飞起来,然后“啪”地仰面摔倒,手中的刀也“咣垱”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就是双手掩面,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周围几个混混这时刚好靠了过来,黎杰把汪丰往身后一拉,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加凌空飞腿,不到一分钟,几个混混全都倒在了地上,哎哎呦呦呻吟不止。
周围群众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就掌声雷动。“解放军太厉害了,今天给我们解气了,打死这帮地痞流氓!”有人大声欢呼。
黎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要是给缠上了,不管是混混还是警察,都很麻烦,所以,他选择了逃离现场。
他很侠士地向周围群众抱了抱拳,就牵了汪丰往人群外跑去,人群一边鼓掌,一边自动给他们留出一条路来。
两人在路上搭上了食堂出来买菜的便车。一路上两人都很兴奋,黎杰也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烦闷和痛苦,只觉得这一架打得神清气爽。他们定了攻守同盟,约定了谁也不能不这事说出去。
回到营区,黎杰把酒藏在了围墙下一个隐秘的地方,就和汪丰一起去连部消了假。
第二天一早,就有警察来到营区,后来又来了连部,和连长、指导员在屋里嘀咕了很久。黎杰和汪丰心里很忐忑,知道是调查昨天新兵和流氓打架的事,但一直等警察走了很久,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当天晚上的军人大会上,连长很严肃地讲评了其他事后,就笑着对大家说:“今天竟然有警察来我们这调查,说昨天有新兵和流氓打架,只有一个人动了手,把人家五个全打趴了,那个流氓头子还掉了两颗门牙,后来报了警要求查找凶手。我对警察说,我们这里除了我和几个排长,其他人还没有这样的身手,我们昨天倒有两个兵出去了,但是是出去看病的,且高烧到40度,是不可能打架的,我要他们不要在这里查了,那是白费劲。”
说完后就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黎杰。然后又骂道:“他妈拉个疤子的,还害得我损失了十八元大洋,警察说,他们从电信局查到,那两个人去人家那打电话,一不小心在前面多按了个0,把电话打到巴西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没文化啊,该交的电话费还是要交的嘛,我们解放军从人道主意出发,就当捐了十八元给某个灾区吧,警察说,虽然很多群众都反应,两个新兵是正当防卫,但打了人,至少还是要出点医药费的嘛,我就对警察说了,既然是正当防卫,又是新兵,当然没什么钱出的了,而且想出也没钱啊,他们完全可以打电话找找那两个人的巴西亲戚寻求一下人道主义援助啊,不是留有电话号码在那吗?巴西可是经济发达国家,人家一动心,说不定还真寄来个万儿八千的,还是美元,比人民币值钱呢。”
连长骂完了就笑了,然后整个新一连的人都笑了。
第十四章 不可思议
黎杰知道,大凡部队主官,特别是野战部队的主官都是这个德性。他们认为,你要出去大架,不是不可以,但有几个必要条件:第一,要有理才打,没理不能动手;第二,要打就要打赢,打不赢就不要回来像个娘们那样婆婆妈妈地诉苦,“连个流氓混混都搞不赢,还怎么保卫祖国?”这是他们的一贯想法;第三,打完架最好不留任何尾巴,打完就走。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事后黎杰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入伍前,他碰到这事可能很少会打架,也许会息事宁人地把钱给了了事,但这次却毫不犹豫就出手了,这也不能完全归因于自己现在心情差的缘故啊,他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现在正在完成由一个大学生向战士的转变,这种转变是多种多样的,包括思维、动作等等。
经过了打架事件,黎杰开始有点感激和感谢连长排长他们的,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兵的偏袒,进一步感谢他们平时训练中对自己的青睐。爱兵是部队的传统,主官们对自己的兵有时候就是无条件地偏袒。就是班长刘放,平时虽然对自己有成见,但当他知道自己生病发烧时,也还是很着急的。所以,黎杰现在慢慢开始喜欢上自己的这个集体了。要不是心里一直过不了王丽这道坎,他会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很快乐的。
黎杰之所以想在王丽生日那天喝酒,有两个原因:其一,他想释放一下一直以来自己心里的痛苦;其二,他想实现自己去年王丽生日时的承诺——今年再给她过生日,而喝酒,是证明自己在给她过生日的最佳方式了,因为现在在新兵连,暂时还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
王丽的生日很快到了,白天,黎杰还是一如既往地卖命训练。晚上熄灯后,等班长和其他战友都睡熟了,他就偷偷爬起来,披上军大衣出去了。
他藏酒的地方是一口废井的后面,废井上有一间废弃的平房,后面是围墙,平房遮挡住了路上的视线,形成了一个视觉死角,人多在这里,只有走到跟前才能发现,而这个地方,平常是很少来人的,这让黎杰觉得很安全。
前两天买的酒还好好地藏在围墙上的一个砖洞里,黎杰把酒都拿了出来。买的酒有点多,他本来想把汪丰喊上的,但想想自己的心事还不能对他说,怕他追问自己什么,就没有喊他了。
黎杰把酒都打开了,然后按照自己想好的程序,先为王丽做了祈祷,祈祷她在天堂过得快乐幸福,然后就按照去年过生日时的形式,进行了开怀畅饮。他在想象着王丽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在想象着王丽正在跟他聊天,他在说着平时自己最喜欢对王丽说的话,他在忏悔着自己后来对王丽的无情和丧失责任心。
他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无知。回忆带来的悲痛象一张无边的网,把他整个罩住了,在网边的一丝缝隙中,他又隐隐觉得,自己现在、包括入伍以来的整个表现和心理状态好像存在着不妥,好像违背了自己入伍的初衷。但这种想法象一点微小的火星,燃起来一点,又很快熄灭了。
此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路上经过,走到离平房不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站了一会,然后悄悄地向平房后面摸来。
黎杰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向他靠近。
等到他惊觉时,那人已经摸到了他的身边,黑暗中,他根本看不清来者何人,就本能地一拳推了过去。
来人反应很快,一闪就躲开了,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黎杰听出是排长谢鹏飞的声音,就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回答道:“排长,是我,黎杰。”
谢排长一听是黎杰,就放开了手,他显然是闻到了酒味,就接着问:“狗日的黎杰,熄灯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躲在这里喝酒?部队是禁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故意违反?”
黎杰回答道:“对不起,排长,我只是酒瘾上来了,想喝点解解馋。”
谢排长是个细心的人,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黎杰旁边坐下来,说:“狗日的,你莫耍起老子,肯定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不要藏着掖着,跟我说就是了。”
黎杰就不吭声,几滴眼泪“啪嗒”掉在了地上。
谢排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就变得柔和起来,他拍了拍黎杰的肩膀,说:“黎杰,你是大学生兵,军事素质又好,训练又刻苦,你是我们排里最有前途的兵,也是我们的骄傲和希望所在,你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就当我是你兄长好了,实际上从你刚到部队起,我和连长、指导员就看出你心里藏着什么事,我们也不能强行问你,想等你自己说出来,你现在就说了吧,说出来了就轻松了。”
在此之前,黎杰的事出了张娟和几个同学,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其实,黎杰如果和他们在一起,他们知道情况,慢慢开导开导,黎杰的心理创伤恢复起来可能还快些。一到部队,满眼里都是陌生的面孔,黎杰当然不会跟他们去交流,只好自己闷在心里,所以情况反而变得复杂了。
听了谢排长的话,黎杰有了见到亲人,见到可以倾诉的朋友的感觉,多少天来闷在心里的那种悲痛,就像决了堤的水一样,一下释放了出来。他不由得一把抱住排长,放声大哭起来。
谢排长抱住他,拍着他的背,鼓励他说话。黎杰就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自己的排长。
听了黎杰的故事,谢排长心里很是震撼,想不到这个小兵的身上,饱含了如此多的痛苦,他明白,这种痛苦如果不得到释放,得不到开导和解脱,将对黎杰的心理造成重大伤害,甚至毁了他的一生的。
可是谢排长此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开导他,他毕竟也是个才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而且他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上的事,他比黎杰还没有发言权。他现在能作的就是安慰安慰,这种安慰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到了后来,连谢排长都喝了酒,他们俩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谢排长酒量很好,并没有醉,黎杰又有点晕晕乎乎的,但人还清醒,他希望排长别把自己的事对别人说,排长答应了,但要他有什么事多找自己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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