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一个好主意。”杨连长说着扔下饭碗,奔向小树林。
一会,前沿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喊杀声。
山上碉堡内,打盹的国民党守军又被激烈的枪声惊醒。头缠绷带的马副团长手持驳壳枪 在督战。这时,鲁大昌的王副官赶到了这里,他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弯腰进了碉堡。
“报告副官。我团正在坚守,已打退共军56次冲锋。”王副官翘着大拇指,说: “好,好。你们为党国立了大功,战后我一定向鲁师长和胡司令举荐提拔你。我押送的迫击 炮弹已到,你们的坚守看来更不成问题了。另外,胡司令受蒋委员长委托,转授予坚守腊子 口的众官兵每人30两黄金。战后在岷州城下发。”
“谢谢长官。”碉堡内的国民党官兵情绪陡然高昂。碉堡眼中的机枪又吼叫起来。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腊子口正面,红军突击队在轮番进攻。
山下小树林中,杨政委带着几个参谋人员正看望部队。在此休息待命的总攻部队,听着 前沿6连指战员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哪能入睡。他们一见政委来了,都争着上来要任务和 打听前面攻击部队的进展情况。
“政委,让我们5连上吧!”
“政委,让我们8连上吧!”
“前面情况怎么样?”
杨成武说道:“同志们,不要着急。现在是两点半,3点前,全团全部进入总攻位置。 现在抓紧开饭,做好向纵深追击的准备。”
杨成武又向前走去,他遥望着对面的山峰,对李英华说:“参谋长,你带3个战士去专 门观察右边悬崖上空,黄团长发出的信号,我们别看不到。”
“是!”李参谋长返身跑步离去。
怀表上的指针指向3点,红军指战员们睁大眼睛注视着天空,仍不见一丝信号弹的踪 影。只有一颗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零乱地悬挂在寒空。
表上的指针在奔跑,3点30分过去了。“咔哒咔哒”的钟表声随着时紧时疏的枪炮声 跳动着,催人心弦。
红6连又组织了8名突击队员,他们一个个背着大刀,身挂手榴弹,手持短枪,正伏在 山岩下等待出击的命令。
此时枪声停了,一切都静了下来。
山上碉堡内,几个国民党军士兵又打起盹来。王副官挥舞着手枪吆喝道:“不许睡觉。 共匪到了就会要你们的脑袋!”马副团长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说:“王副官,我们胜利了。
你听,山下共匪已无力再进攻。“
那几个士兵又吵嚷着:“让我们睡一会儿吧。打一整夜了,天都快亮了。援兵怎么还没 到?”
这时,一个国民党军士兵突然跑进来报告:“报告副团长,左边山林中发现共军主力。”
王副官惊恐万状:“啊!什么?不会吧。他们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真的。他们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向这边打来。”
马副团长问:“我们的援兵快到了吧?”
王副官的声音有些变调:“岷县特务团拂晓到达。第12师也可能来援。我们一定要坚 守住腊子口。”
一个国民党军连长跑进碉堡来报告:“副团长,我们侧背遭共军袭击,树林里到处都有 红军,如不及早退却,天大亮就撤不下去了。副团长,我们刚接到情报,特务团已来不 了… ”
“你动摇军心,该当死罪!”王副官手一扬,“叭”的一声,那位连长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怎么回事就倒在地上。
“王副官,你怎么这样对待我的弟兄?”马副团长的脸色很难看。
“不许动摇军心。谁再敢说一个撤字,我立即打死他。”王副官吹着冒烟的枪口,蛮横 地说。
腊子口下,杨政委一边看着突击队勇敢冲杀,一边望着对岸山顶。李参谋长走了过来, 说:“黄团长他们一定遇到了困难。”
“是啊,天都快亮了,要是天明前,黄团长他们完不成迂回任务,我们和他们不能在腊 子口上联合起来给敌人最后的一击,那么,我们整个战斗部署就会暴露,6连突击队就是冲 过这一道口子,也难以立即攻击敌人第2道防线。”
通信员向政委这边跑来:“报告政委,6连的突击队冲到桥根下了!”
口子上的独木桥桥头,指导员胡炳云正带着突击队员向对面进攻。这时,前面山峰上突 然一道红光闪现,1颗红色信号弹跃上天空。
“信号弹!红色信号弹!”杨成武喊出声来。
紧接着,山峰上又升起1颗绿色信号弹。
一红一绿那正是红4团规定的总攻信号。鲜红色的抛物线一侧,翠绿色的弧线划过大半 个天空,如两道拱门,搭在腊子口山巅。耀眼的光芒透过拂晓的薄雾,照亮了腊子口。
“黄团长的信号!”
“迂回部队胜利到达预定地点。”
腊子口下,红军指战员们一片欢腾。
“发信号弹!”杨成武命令通信员。
“嗵!噜噜噜噜”接连3发黄色信号弹射向天空。
这信号弹仿佛像3颗金黄色的天星,在拂晓前的茫茫晨雾中闪耀着光辉。与那一红一绿 的信号弹在天幕上交相辉映。
“发起总攻!”杨成武命令。
“最后的一击终于盼到了!”参谋长李英华舒了一口气。
山上山下同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红6连的英雄们爬过了独木桥。
碉堡内,国民党守军王副官和马副团长的督战喊叫声,有时比机枪的吼叫声还大。突 然,一个士兵大叫着:“副团长,我的枪!枪… ”
碉堡外,只见一名红军战士正抓住滚烫的枪管向下压,向外拖,枪口吐出的串串火舌, 从头顶穿空而过。
几个国民党军士兵惊呆了,也连忙过来帮夺枪。那个马副团长拿起1颗手榴弹,拉出 弦,慌忙塞了出去。冒着烟的手榴弹从枪眼内推出,滚下腊子河中爆炸了。碉堡外的红军战 士仍紧紧抓住枪管不放,桥上几个突击队员正冲杀过来。
碉堡内,国民党士兵抓住枪架拚力抢夺。双方僵持着。枪架扯坏了,一个国民党士兵一 屁股摔在地上。碉堡内的机枪已打不响了,碉堡外那个红军战士的双手被烫的冒出了烟,显 然烤焦了。但这个无畏的战士仍未松手。
慌张中的王副官拿来1挺轻机枪,但枪眼太小,插不出去。而那挺扯坏了的重机枪又拖 不进来。外面的红军战士双手紧扣吊在碉堡下,但因枪身后部大,也推不出去。碉堡中,这 边一侧只剩1挺重机枪还在猛烈向山道上爬过的红军战士扫射着。马副团长又拉开1颗手榴 弹的弦,稍停了下来,塞出碉堡石孔。
手榴弹在石孔外爆炸,紧握枪管的红军战士随着轰鸣声滚落下腊子河。1挺轻机枪从石 孔中伸出来,吐着猛烈的火舌,刚爬近碉堡的红军战士又被弹雨压了下去。几个战士翻身落 河。
就在这时,黄团长带领的迂回部队突破几处国民党守军的封锁,已经从后面攻击到口子 附近。他们居高临下,看准下面几个没有顶盖的碉堡和国民党军刚设置的迫击炮阵地,扔下 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
口子上碉堡中的国民党守军经不住来自头顶上的轰击,没有被炸死的只好弃守而逃。碉 堡底下的红6连的指战员抡着大刀,端起步枪,冲过独木桥,奋勇追杀。
晨曦中,红4团正面攻击部队登上腊子口。指战员们身背步枪,抡起雪亮的大刀,向着 国民党军群中左砍右杀。
红军控制了独木桥,并抢占了隘口上的两个碉堡。
杨政委对李参谋长命令道:“快,兵分两路,沿腊子口向峡谷纵深扩大战果。”
李参谋长跑步离去。从腊子口下冲上的红军分为两路,向国民党军纵深扑去。
国民党军残部在王副官带领下,退到了第2道防线阵地,仍在拚命抵抗。王副官歇斯底 里喊着:“快,快!沿山放火!”
溃败的国民党军在长长的峡谷里点起了野火,由于沟的两侧荒草遍地,古木参天,火乘 风势,烈焰腾空,“噼噼啪啪”的火烧之声遍山响。但这怎能阻挡住红军勇士们的继续追 击,指战员们从忽闪卷腾的火舌之间跳过去,不给国民党军残部一点喘息机会。
慌乱中,王副官突然一脚踩空,摔在地上,身上带的一捆金条也掉了出来。马副团长见 状,端起冲锋枪,突然朝着王副官就是一梭子。王副官毙命。马副团长捡起金条向山坡下滚 去。
腊子口上飘扬起红旗。红4团部队会合了,黄团长和杨政委紧紧地握着手。
黄团长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了布条,杨政委打趣地说:“哟,老黄穿上花衣服喽!”
杨成武寻视了一下四周,问道:“哎,小刘呢?”
毛振华从后面跑上来,眼里含着泪水,急促地说道:“团长,政委。都查了,就是找不 到小刘。今天发起冲锋时,就没见到小刘。是不是掉下峡谷的那个战士就是小刘。”
黄团长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快,继续找!”
杨成武望着脚下滚滚的腊子河,问道:“小刘叫什么名字?”
毛连长回答:“大家都叫他小刘,只知道他是在贵州入伍的,苗族人。参加过我团在云 南、贵州、四川等地的作战,所以大家又叫他‘云贵川’。我们整天忙着打仗,还真不知道 他的真名叫什么?原来我也以为他姓云,名贵川呢。”
“再找一找看。”杨成武关切地说。
毛连长向着崖顶跑去,边跑边高声喊道:“云—贵—川!”
黄团长和杨政委对着群山,望着漫卷的红旗,也在高喊:“云—贵—川!”
群山沉默,腊子口无声。
杨成武感慨地说道:“云—贵—川,我们艰难的历程。”
腊子口下,一片激战后的景象。这里的树木差不多每株都体无完肤,断枝落叶,原来青 青的绿草地到处是被炸翻的黄土,有的地方已成焦土。谷地上,手榴弹木柄和没有爆炸的手 榴弹,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红军大队人马从上面踏行而过。指战员们面对眼前的一切,不 由肃然起敬,默地向前奔去。
腊子口上,红军大队正在拥挤地通过。道路两边到处是国民党军的死尸和丢下的枪支、 弹药、被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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