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梁伟军不耐烦地由眼角瞟了他一眼。
“老连长,我都不知该干什么,走到哪儿都讨人烦。偶尔团座会叫我去应付一下饭局,这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剩余价值。”大瓢挪挪屁股,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少他妈的发牢骚!”梁伟军下车去后座上坐。大瓢喜滋滋地挪到驾驶位上,抓着方向盘问:“老连长,去哪儿?”
“空投试验场!”
“又投啊,严技师真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
“闭上你的乌鸦嘴,从你嘴里就没蹦出过好话。开车!”
大瓢挂挡起步,驾驶“猎豹”慢悠悠地出了大院,拐上通往试验场的混凝土公路,一脚油门踩下去,时速表上的红色指针就逼近120公里。
梁伟军把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边开车边充分赞扬娶农村老婆好处的大瓢。上个月大瓢回家结婚,媳妇是临村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婚后,大瓢还专门把媳妇带到部队,让梁伟军审查,以示他坚决按照首长指示办。
“老连长,真是服你了!我老婆那是一个贤惠,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昨天我娘来电话说,芳芳知道她是老寒腿,专门跑了趟县城给她买了条羊皮裤。”
梁伟军问:“装电话了?”
“装了!”大瓢强调说:“结婚前就装了!”
梁伟军闭着眼睛微笑,大瓢爱人上次来队的时候,他特意请小两口吃饭。小媳妇模样俊俏性格温顺,对大瓢言听计从。从穿衣打扮上看像是打过工,见过些世面。不过不像有些农村女孩子,在大城市待上三天就变成一副城里人的作派,说话满嘴新词什么衣服都敢穿。大瓢很迷恋她,隔三岔五就往家里打电话。
梁伟军突然想到罗娜,心里一酸。罗娜还在与他分居,每次打电话过去都有严冬来临的感觉。
“老连长,你怎么了?”大瓢从后视镜中关切地望着梁伟军。
“没什么。”梁伟军赶紧岔开话题:“肖路最近和你联系过吗?”
“联系过,老侦察连就剩下我们这几个鸟人,经常打个电话。”大瓢奇怪问:“肖路不是经常给你写信吗?”
“干巴巴的没味道,一周一封思想汇报。”梁伟军笑笑说:“这小子什么事儿都对我保密!”
“他就那样,整天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大瓢自顾自地又把话题转移到婚姻方面:“老连长,你交给肖路的任务,他顺利完成了。”
“什么任务?”
“啊,你不是说要他找个大本学历以上的对象吗?这小子完成任务了,他对象跟咱们空军沾边,好像研究飞机发动机之类的,搞不清楚具体干什么。”大瓢窃笑着说:“肖路这小子跟人家玩了一手洋的,他跑到研究所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捧钻戒单腿跪下求婚。那小姑娘一下就昏了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
“嗯,比较有新意。”梁伟军高兴的很勉强。
哈哈大笑的大瓢这才发现他正在对一个婚姻不幸的老上级谈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问题,连忙闭上嘴,闷头开车。
“猎豹”车驶进试验场的时候,科研所的科研员、保障人员已经就位。外围一辆吉普车车头上摆着一部电台,一名研究员模样的人正在呼叫。梁伟军凑过去问:“严技师在上面?”
“在!”研究员记录下一组数字,把送话器交给梁伟军。
“老严,老严,我是梁伟军,天气不错啊!”
耳机里传来飞机马达巨大的轰鸣声,严周大声喊:“没工夫跟你聊天,等我下去再说!”
梁伟军听出严周有些信心不足,呵呵笑着说:“老严,起床我就听见喜鹊叫,这次肯定能成功!”
“借你吉言。”严周在电台那头呵呵地笑。
隐约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一架银灰色的运-8型运输机出现在天际线。按预定进入角,进入投放场。机舱内的滑轨上停了一辆背负新型空投伞的伞兵战车,严周站在车边挥舞着手臂驱赶同事:“快,向里靠,向里面走!”
“你也过来,危险!”同事们喊。
严周置之不理,背靠机舱壁,对同事喊:“打开后舱门,到达空投点后按时空投!”
几名工作人员急得直跺脚,想扑过来拉他。严周声色俱厉地喊:“解脱扣如果不能自动开锁,就会机毁人亡,给我站在那儿!”
工作人员闻言一悸,不由自主地站住,担心地喊:“老严小心了!”
绿灯闪亮,严周背好工作伞,挂好安全索。后舱门缓缓打开,疾风嚎叫着扑进机舱,鼓荡起他的衣角。
“准备好了吗?”严周扭头大喊。
“好了!已经临空!”
“投!”严周手臂用力劈下。
牵引伞顺利抛出,鼓胀起来,拖着伞兵战车缓缓沿轨道向机舱外滑动,越滑越快,眼看就要离机。突然,最后一道解脱锁没能自动开启卡住了履带,战车猛地停止滑动,在牵引伞巨大牵引力拖拉下,疯狂地左右摇摆。飞机立刻失去平衡剧烈颠簸起来,滴滴的告警声震耳欲聋。
眼看就要机毁人亡,严周拖着安全索摇摇晃晃地向伞兵战车走去,脸色苍白的同事们惊恐地大喊:“回来,危险!”
严周回头笑笑,镇定地扶着舱壁,仔细观察解脱锁。突然走上去,对着解脱锁上的人工开锁杆踢了一脚,扭头向后跑。
“嘭!”解脱锁弹开,伞兵战车像挣脱铁链的猛虎,“呼”地窜出机舱扑向蓝天。运输机尾部失重猛地上跳,严周腾云驾雾般地飞起来,一条固定伞兵战车的钢索贴着他的后背扫过,“啪”地把机舱内衬抽出一道深沟,又弹回来重重地抽在他的大腿上。
严周疼得“嗷”一声怪叫,死死抓住安全索,对急奔过来同事们喊:“回去,你们没被伞!回去!”
运-8摇晃一阵终于恢复正常,严周在同事的搀扶下站起来向机舱外看去。四具数百平方米的投物伞,吊着伞兵战车摇摇摆摆地平稳落地。
严周与同事们拥抱在一起,哈哈大笑:“成功了!”
梁伟军驾驶“猎豹”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机场。严周摇摇晃晃地从一辆救护车中走出来,看到梁伟军跳下车,连声说:“喜鹊呢?我要好好犒劳它!”
“那只喜鹊就是我!”梁伟军在严周肩膀上拍了一掌,严周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梁伟军连忙搀住问:“老严,怎么了?”
“被钢索抽了一下,我以为腿断了。”严周回头看看救护车低声说:“就让他们跑了一趟!”
梁伟军问:“那你刚才?”
“坐担架下来的。”严周笑呵呵地说:“在飞机上我还想,完了,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了。结果医生说没事,只是有点淤青,我双腿一较劲噌地站了起来。”
大瓢惊讶地说:“严技师,没想到你也怕死啊!”
梁伟军嘿嘿偷笑。严周侧目说:“笑什么,还不赶紧恭喜我,请我吃饭!”
“吃饭小意思,我又搞到些好东西。”梁伟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光盘、几张软盘递给严周说:“这是一些国外空降兵训练的图片资料,光盘上是外军空投的录像,对你应该有帮助。”
“你上次给我的资料就帮了大忙,那个牵引解脱装置,就是看到图片上外军的空投装置受到了启发。”严周把资料仔细地装进皮包,纳闷地问:“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外军资料,不会是里通外国了?”
“差不多,张爱国经常出国,有机会他就去购买于空降兵有关的书籍、图册资料之类的东西。”梁伟军笑着说:“他在美国军品市场上淘到一具美军空降部队高空跳伞用的呼吸器,如果你觉得有用,过几天我给你搬来。”
“好啊,借鉴一下总是有好处,采完数据我就还给他。”
“我作主,送你了,这小子有的是钱!”
“那怎么行,即使退役的一套呼吸器也价值不菲。”
“没事,张爱国小时候是个小流氓,幸亏部队挽救了他,不然这小子不知在哪里哺育花花草草呢!”梁伟军口袋内响起雄壮的《空降兵之歌》,他拿出手机接听,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连声说着,是、是、明白。
“有任务?”严周问。
“师里命令我马上赶到军部!”梁伟军边说边向“猎豹”车跑去。
3
梁伟军按照哨兵的指引找到等候他多时的参谋,爬上三楼找到四号小会议,喊了声报告。
“进来!”门内传来魏峰的声音。
梁伟军整整军容推门进去,被吓了一跳,会议室内将星闪烁,军首长们都在笑咪咪地望着他。
梁伟军敬礼报告:“军长同志,S师一团参谋长梁伟军奉命来到,请指示!”
“稍息,坐吧!”军长慈爱地对他摆摆手。梁伟军脱帽把半个屁股放进沙发,双手扶膝腰杆挺得笔直。
“梁伟军!”
“到!”
“坐下!”魏峰摆摆手,接着说:“L师二团演习的情况,你听说了吗?”
“报告参谋长,看过军部下达的通报!”
“说说你的看法。”
梁伟军直言不讳:“弄虚作假就是喝兵血,如果战争来临第一支被歼灭的部队就是他们。”
小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在军首长面前,敢如此评价兄弟部队的基层军官,梁伟军是头一个。
“好!小梁还保持着这股冲劲!”军长在沙发扶手上猛击一掌,打破沉默说:“经魏参谋长推荐、党委讨论,我们准备把L师二团交给你来带,有什么想法?”
梁伟军沉吟一下,站起来说:“军长,没有想法,只有一个要求,把军侦察处参谋肖路给我,另外段拥军我也准备带过去。”
军长呵呵地笑:“魏参谋长说你爱讲条件,果然如此,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一年内,你必须把二团带成一支到处能降,降则能战,战无不胜的拳头部队!”
“保证完成任务!”
军长将了梁伟军一军:“敢不敢立军令状?”
“敢!”梁伟军胸有成竹地说:“一年之内带不出一支敢打必胜的拳头部队,我梁伟军脱军装卷铺盖滚蛋!”
军长说:“好!一年后我们演习场上见结果!”
肖路驾驶“猎豹”开上通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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