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夜晚过去了,大地迎来了又一个明媚的日子。
火车已过了秦岭,进入了关中大地。窗外平坦的原野,在和煦的阳光下格外地恬静,已被霜和雪打过的高原盆地呈现出微黄的色彩,白杨树虽则稀疏了,但那团结、朴实、坚强的树干树枝却依然如旧,——苗霞认为这与当初她和青儿在黄河渡口上船混在牛剑、秦梅所在的南下工作团加强连里所见到的情景一样。看到这些白杨树,苗霞到还真有点害怕。她与共产党打了多年的交道,共产党人的那种不屈不饶地与国民党作斗争的精神还真有点像这些普通得无法形容的白杨树。她常想要是每一个党国的战士都像共产党人那样,也许蒋介石不会败得这样快,她今天也不会这样窝囊地看着共产党追杀自己的“丈夫”而不敢还手,害怕暴露了自己。
车厢的乘警赶来,早平息了车厢里的混乱,苗霞不知不觉地在疲倦中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的手提包里放有一张纸。
纸上写道:“见机行事,晚八点行动。”
苗霞取出黄纹的照片反复地看了几遍后,忙着化装打扮起来。
此时列车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有几十个乘客上了车,苗霞一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
夜幕已慢慢降临了,那高约10米左右的一排排白杨树也隐没在黄土高原的尘沙中。
吃过晚餐,张静茹又给黄纹测量了一次体温。
“怎么样?”牛剑问。
“摄氏37度,正常。”张静茹道。
黄纹见张静茹天天给他量体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张护士长,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每天都要给我量几次体温?”
“这是我们梁副部长亲自交代过的,要保护好你的身体。”张静茹说。
“又是梁副部长!”黄纹自言自语。
牛剑、李小东、伍忠都没理他,只是相互笑了笑。
“报告警官,我想上厕所!”黄纹报告道。
李小东上前把手铐打开,带黄纹出去了。
“伍副局长,我总感觉到火车上的气氛有点不对,是不是有人还在打黄纹的主意?”牛剑很早就想说的话,此刻见黄纹上厕所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感觉到了有些异样,莫非真像梁副部长说的那样,是2号‘野狼”的人跟上了我们?”伍忠分析说。
“我看那毛公牛不是偶然来到这火车上,他很可能还有同伙在车上……”未等牛剑分析完,伍忠像受到了极大的启发似道:“那毛公牛及其同伙极可能是2号‘野狼’的爪牙!”
“对,只要我们按照这条线索找下去,不愁找不到那幕后的2号‘野狼’!”牛剑露出喜悦之色,“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但愿李闽、邢壕、郝红、小虎子他们能早日从另一条隐蔽战线上摸索到毛公牛和鳖三的线索。”伍忠想起了已参加国家安全部门组织的“藏獒伏魔行动”的同志。
“你怎么认识李闽的?”牛剑听到伍忠谈起李闽,惊奇地问。
“我比你们认识得早,他是我的表兄弟!”伍忠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牛剑惊奇道。
张静茹见牛剑是那样的惊奇,笑着道:“毛主席不是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吗?”
“正应了这句话!”伍忠高兴地说。
李小东把黄纹押了回来,准被把手铐给黄纹带上。
“慢!”牛剑制止道,同时他从挎包里取出一套军便衣服,“黄纹,你把衣服换了,穿上这套军便服!”
“这……”黄纹不解。
“这是命令!”牛剑说话的同时,把军便服丢给黄纹,让他马上把囚服脱下换上军便服。
牛剑脱下自己的干部服,又把黄纹的囚服穿在身上。
原来牛剑与黄纹高矮差不多,只不过黄纹要胖一点。
“李处长,把手铐给我带上!”牛剑对李小东道。
“这……这行吗?”李小东看着一直坐在一旁的伍忠副局长。
“给他带上吧!”李小东见伍忠用严峻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猜想再也不是玩笑之类的话,就顺势将牛剑的左手铐在床铺的栏杆上。
“张护士长,请过来帮一下忙!”张静茹听到牛剑叫他,她假装过去帮牛剑理右手的袖口,把一支德国1940年造的毛瑟钢笔手枪放在牛剑的右手上。——这支枪也是梁志副部长特地吩咐张静茹转给牛剑以防押解途中的不测。那手枪虽则形似钢笔,但一按笔上的键钮(扳机),它就变成了手枪,射程在10米左右。
“你们看,天黑尽了!”张静茹望了一眼窗外。
黄纹也往窗外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到小站了,好多乘客哟!”张静茹极目去寻找标有站台的牌子,可是在火车卷起的尘土中哪里找得到站台牌。
就这样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停了约5分钟,上来了几十个乘客,又继续“隆隆隆”地开走了。
片刻,车厢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张静茹心里判断道,她转过头,见牛剑、李小东、伍忠都沉着气,好似都听出了那脚步的异样。
不一刻,那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折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轻盈的脚步声。
牛剑按下了钢笔上的键钮,那钢笔迅速变成了一把手枪。李小东,伍忠、张静茹都打开了枪套。
脚步声好似停在了隔壁的包厢,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跟隔壁卧铺里的人说什么。“我去看看!”李小东欲想开门去看个究竟,被伍忠摇头阻止了。
就在此时牛剑所在的卧铺门上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守在门边的李小东用左手打开门,右手放在腰间已上膛的手枪上,与此同时伍忠、牛剑和张静茹都作好了战斗准备。那久经沙场此时戴在双手上的手铐已被盖住的黄纹也感到紧张,他想要是此时有人擅自闯进门来,闯入者一定会被四支同时开火的手枪打得粉身碎骨。
门开了,原来是一个列车乘务员打扮的漂亮女人迅速扫视了一下房间笑着说:“警察同志,,很对不起!我知道这个卧铺包厢是你们订下来,但眼下,我们列车上遇到了难题,这位女士预定的包厢被一个难产的病危产妇占用了,所以……”
“你的意思是……”李小东欲言又止。
“我的意思是想让这位女士在你们这里呆会儿,到了下一站我们就能腾出一个卧铺包厢,到时再……”
李小东盯着屋内的人,言下之意是想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想,这对你们来说不至于成为累赘吧!”一句温柔而谦恭的话语从列车乘务员身后飘了进来,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芳二十四五,个挑中等,身材匀称,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昆仑山玉手镯,一双狐眼流光溢彩,美丽得符合达芬奇美丽密码的的女士笑着站在门口。李小东见那女士长发披肩,手上提了一个女士出门常提的那种小提包,笑着时脸上有两个大酒窝。
牛剑一惊,认出了那人,但不便于开口,伍忠友好道:“进来吧!”
“那谢谢了!”
那女士进得包厢迅疾将整个屋里扫视了一遍:四男一女,四个男人中,二人着警服(当时在监狱劳改系统内部,也有人称为“区别服”——作者注)、一人着军便服,一人着囚服,那女的着便服,左手上也戴着一个与她所戴的质地一模一样,颜色为青色的昆仑山玉手镯。
张静茹想起牛剑送给她的昆仑山玉手镯,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戴着一个昆仑山玉手镯?”她忙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坐!”那女士在她坐下,近距离地再次看了一眼张静茹左手上所戴的那个青色的昆仑山玉手镯,暗道:“这玉手镯怎么会与我养父母家的青色玉手镯一样呢?”那女士很快从惊诧中镇定过来,仍显得极为有修养道:“谢谢!”
张静茹莞尔一笑:“没什么?”她看着这女子的打扮,尤其是那乌黑的长发,随口问道“你打扮这样漂亮,又要到哪里去啊?”
那女子动人的一笑,脸上的两个酒窝显现了出来:“我到北京去看我的表哥!”
“做在北京什么地方?”张静茹想验证一下对方的真实身份。
“好象在北京的海淀区。”那女子撒谎道。
“在海淀区什么地方?我对那里很熟。”张静茹穷追不舍。
那女子知道这个谎要被对方看出马脚,忙封住话题:“我有将近十五的时间没有去过了,具体的地名我也记不起。”
“那你去北京怎么找得到他?”
“他发电报给我叫我在火车站等他。”
“哦——”张静茹想把那女子套住,“我们也是到北京,你跟我们一起走,或许我们会帮你找到你表哥。”
“那谢谢了!不麻烦你们了!”
“这没什么……”那张静茹还想说什么,伍忠插话道:“张护士,你真是一个热心人!别人不领情就算了吧!”
“不是那样的,我真的怕麻烦你们!”那女士故作不好意思之态。
火车穿过一节隧道,火车车轮“隆隆隆”的滚动声更加强烈,车里的灯光也显得更加微弱。
牛剑、李小东、伍忠、张静茹四人在昏暗的车厢里都盯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只见那女子用手摸了摸手提的包,就没动静了。
其实那女子就是苗霞,此时的她正在进行着强烈的斗争。她没想到她一进屋就引起了几位公安的注意,尤其是那与她相邻而坐的女人张静茹不知道是不是公安,但她知道张静茹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际上是想弄清她的来龙去脉和真实身份。而更糟糕的是那穿囚服戴手铐的人不是相片上的那个黄纹,黄纹已四五十岁了,而那铐在床铺栏杆上的人最多不过二十岁,并且那人不仅与她一起从黄河渡口走到四川而且还曾在云南滇池边救过她。
随着车轮滚滚的声音,苗霞的思绪回到了那云南美丽的滇池……
那是她在完成了把代号为“黑熊”的毛公牛从西康的金沙江畔秘密送往金三角的李弥部队后,她接到了1号“野狼”仲贵的电报,说他不日将来云南,望她在昆明等她。
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激动的电文啊!她想起自从2号“野狼”出道以来,仲贵命令所有的人员一切听从2号“野狼”的调遣,于是她与1号“野狼”的联系减少了。原来她每天与仲贵行